那风,那酒

清冷的雨后,他独自站在汨罗江边,伴着孤独与泪水,他仰天长叹:“宁溘死以流之兮,余不忍为此态也。”纵身一跃,与这屈辱的世界,彻底告别。

又是一年雨季来临,站在两千年后危矗的高楼上,我静静地俯视着那群荒乱的蚂蚁。我多想像屈子一样纵身一跃,然后释然。热烈的风吹干了脸上淌着的泪水,然后,我亦像他一样仰天长叹:“姥爷,走好!”

夏季的风慵懒的躺在空中,总喜欢让欣喜的人们变得和它一样。田里的绿色也附和着它,慵懒轻轻摆动。树荫下的农人们轻缓地扇动着木扇,以慵懒的语调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仿佛一片祥和。“姥爷,你又去偷偷喝酒不告诉我。”一阵刺耳的童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哈哈哈,臭丫头,追上我就不喝了。”看着调皮的爷孙俩,连风好像都摇了摇头。

平坦的小路上留下了一片欢声笑语。儿时的我肌肉群因一场大病而萎缩,迈着一双不灵活的小腿摇摇晃晃地追赶着前面的大口喝酒的老人,总会气得满脸通红,可我只知喝酒是姥爷的嗜好,还总认为他像李太白一样是一位仙人。为了不让他离开,努力阻止他喝酒,却根本料不到他是为了让我跑起来恢复健康。

“囡囡,快来,快跑,姥爷就把酒给你。”每每听到这句话,我都充满斗志。前面身材略有些臃肿的小老头像是我急需吃掉的肥羊,摇晃着身子,跑到他面前时,总会看到他高兴的笑脸。随后,一阵果香沁入心前,那是对我最甜腻的赏。伴着酒香,令人陶醉。

空气中还弥漫着果子的香气,熟悉的酒气还散落在这不大的小院里,看着床上脸色发黄的老人,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含着泪水疯狂的在那条小路上奔跑,“姥爷,我好了,为什么您要走了。”日复一日的酒气,侵入了姥爷看似强健的身体,当妈妈告诉我姥爷患了肝癌时,我差点不能呼吸,我不敢看天,不敢看田地,不敢看自己的腿,我害怕他真的飞仙上天。

8月15日,一个本应该快乐度过的日子,他拉着我的手,“囡囡,姥爷只是想一直陪着你才走的,咱爷俩会一直在一起。”一阵刺耳的哭声响彻天际。我告别了那个自己,也告别了那个最爱我的人。

一瓶熟悉的酒立在身边,吹着雨后的冷风,我拿起酒壶,摆出他向我招手的姿态,“囡囡,快来,快跑……”一口气喝下去,我尝到了那酒的热烈,尝到了那里的希望,尝到了眼泪里的苦涩。

“姥爷,走好,我会用我们的腿,走出我们的路,吹着我们的风,喝着我们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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