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满院关不住

轻嗅,芳香溢鼻,蔓延入心。阳光下的男人模糊成剪影,光彩夺目的惹人沉浸。

亦然记起那个不太热的夏天,我初次搬到这个青砖瓦房向阳而立的地方,寻到哪儿都是怯生的模样,唯令我驻足而立的,是忽远忽近的花香,还有那个在花前擦汗的男人。

可能是人类的第六感,他蓦然回首。却惊见一缕跳跃的暖阳依偎在他的脸庞,好像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香,惹着光忍不住去寻。默立许久,才见那张脸——

不是十分俊俏,但也不算沧桑,顶着古板的刺猬头,可满含笑意的眼神却充斥着某种坚定和刚毅,他嘴角正上扬着……我蓦地想起轻风刚刚拂过。

“小孩,看呆呐。”他笑。我指了指与我隔了一个门槛的院子,像个初恋的少女,远远望着自己心爱的少年,却不可即的样子。他见我如此,更是夸张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说“我..我有这么可怕吗..想进就进来呗,还愣着干啥?”

于是踏入爬满苔藓的门槛,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个世外桃源:地方虽小,可满园的花儿尽吐露着五彩斑斓的芬芳,方圆几里都跳跃着花儿的香。她们似乎毫不嫌弃这个竹篱茅舍,反而比繁华的大街上吆喝着出售的那些“娇艳可人的花儿”更加的成熟、端庄。积淀着的香气更是惊艳。那些初来乍到的人,在几十里外便能闻见芳香,柔软、甜美,于是疑神疑鬼的向着附近的每一家探头、问询。未果,失望至极,殊不知,这花香缥缈之味,似在眼前,实则遥远,走着走着,恍惚间抬起头,不经意间瞅见断垣残壁上探出的几朵花,可能是一串鲜红,或是一串粉白,正趴在残缺的围墙上看着行人痴痴笑,是缘分吧,于是忧愁终消散。是啊,那一朵朵芬芳点缀了灰色的围墙,厚重了平凡的院子,带给了路人丝丝的感动。

我被招呼进了屋,站在一旁,拘谨,窘迫。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于是他进屋,取糖,递与我。那罐糖还是新的,显然是不久前买的。一个大人还会喜欢吃糖?不禁暗笑。接过了几颗糖,故作严肃的表情也慢慢舒缓开,微笑着问他:“叔叔怎么会爱吃糖呢?”“不呢,这糖是给孩子们吃的,这些小鬼头闻着花香不觉寻到我的里来,他们的小鼻子甜着,不妨味蕾也甜一下嘛。”说的时候,瞥了一下依旧怒放笑容的花儿,心头绽放的,是骄傲。我这才想起,之前看过一群垂髫争逐着跑出这门,原来这样哩!

无形的亲近就是这样形成的吧,也许是个让你感动的一瞬,亦或是来日方长的陪伴,不管怎样,芳香都不曾离开过心房。我见过他侍弄花草。他似乎把她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愿意倾其所有的精力去呵护,去陪伴。叶子上粘上灰尘时,男人便把片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擦得一尘不染;树叶零落之季,男人就将片片枯叶拾起,整齐的堆放在一个并不精致的古色小木盒里,等至第二年春天将其埋葬;当花草树木干渴难耐的时候,他便把大皮管中的雨雾挥撒在她们的身上,总在阳光相伴下,画成了一道靓丽的彩虹。花草们也在甘露的滋养下,吐露芬芳,如常缠绕住园外的过路人。他,从不厌烦,也从不曾抱怨。

曾为这样的细腻所感叹。可他是个男人啊!也许是心中“男人”早有定义,那是怎样的爱让他变得如此的细致?怎样的心境让他能静下心来感受生活?怎样的生活将他打磨成了现在的这个如妇女般精细的人?如果一定要说,那一定是源自于对这个世界的爱了吧!

“这些年来,岁月流转更替,我也在辗转迁移。从古朴的村,到喧闹的城。得到了许多,亦失去了许多。仔细回想,现在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所求的吧!”他说这话时,阳光好着,花儿香着,人安康着。

他说,他不管迁移到哪个地方,身边总会有花相伴,也许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我知道的是,有他在的那个屋子,花儿的香气定会甜进每一个过路人的心,让匆忙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儿给予自己一方净土。名如何,利如何,都是负累吧,安静的明了自己纯粹的追求,放下了,释然了,便能触碰到园内花香的丝丝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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