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棉拖鞋

最近因为气温逐渐回暖,妈妈把陪伴着我们一家整个冬日的棉拖鞋洗干净之后晾在阳台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妈妈把拖鞋没有规律地排放在阳台上,温暖舒适的阳光斜斜地落在拖鞋的鞋面,各色的毛线夹杂着阳光释放着满满的爱意。

看到这一双双拖鞋,我想到了外婆,因为这些拖鞋都是外婆亲手做的。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 和妈妈一起在外婆家过年,外婆家有好几双好看的棉拖鞋,毛线紧实地交织在一起,不同颜色的毛线相交辉映,在拖鞋单调的鞋面上构成了一个个精致灵巧的图案, 我最钟爱那双鞋面上织着兔子和小花的拖鞋,每次都和大我两岁的表姐抢着穿。

那时外婆大病初愈,但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所以她总是担心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我了,外婆知道我喜欢她织的棉拖鞋,于是她决定给我多织几双棉拖鞋,留着给我以后穿。

外婆牵着我上街买拖鞋底,到了卖鞋底的摊位前,她伸出手拿起鞋底,用她那干瘪的手指用力 地掐了掐鞋底摇摇头,又问小贩有没有其他硬一点的鞋底,我也伸手掐了掐,没什么感觉,我奇怪地问外婆:“外婆,你掐它干什么?”外婆慢慢地说:“我掐一下 要试试看硬度,不能太硬也不能软了,否则穿起来都不舒服,容易崴脚。”外婆又辗转几家才买齐我每个年龄段所适合尺码的拖鞋底,她又去另一家买了各种颜色的 毛线,带着我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外婆匆忙地拎出来一个装针线的篮子,坐在床边从篮子里面拿出一个钩针开始织 拖鞋了,她先熟练地绕上毛线,又把钩针用力地穿进鞋帮,再用钩针把毛线拉出,外婆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她的手好像有魔力,就在她一次次用力的拉扯 中,鞋底内衬就被钩成了,外婆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用手扶正她的老花镜,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拖鞋,生怕织错了一针,之后她又变换一个手法钩起鞋面来,一个 个精美的图案就在这样的重复中织成了,我趴在床上睡意朦胧地看着外婆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我在一旁都看累了,可外婆还在织着,我不禁心疼地说:“外 婆,你的身体不好,休息一会儿吧。”外婆吃力地直起腰,一边捶着腰,一边笑着对我说:“不累,不累。给你织鞋子再累也开心。”说完又低头开始织起另一只鞋 子来。 当我看到阳台上这一双双外婆亲手织的拖鞋时,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酸楚,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外婆用了多少白天,多少黑夜来织成这些拖鞋;我不知 道外婆弯曲的背有多少酸痛;我不知道在寒冬中外婆的手指被毛线勒出了多少条裂纹;我不知道外婆在千针万线的重复中需要多少耐心;我也不知道外婆给我织拖鞋 时的心情怎样的复杂。现在外婆依然健在,每当我穿上她给我织的拖鞋时,我都会被幸福包围,被温暖簇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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