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停留在记忆深处1500字
作者:李子烨 时间:2019-02-14 11:45:46 我要投稿!
每每抬头,看见客厅左上角的那位老人像,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她的身影,耳畔响起她的声音……
小学一年级时,我家住在一个叫王家里村的地方,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村子很小,人口也不多。村口有一棵碗口粗的银杏树,每天上、放学,我都会经过那里。父亲在社会的漩涡里摸爬滚打多年,每天早出晚归,连和我说句话的时间也几乎没有。母亲虽说是位教师,但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工作单位也在别的镇上,离家太远,爷爷奶奶不想我太累,便让我在就近的镇上读小学。这样,母亲和父亲一样,只能到了晚上,我才可以和她们见面。爷爷早已退休在家,和奶奶整日“经营”着那一亩三分地,种上了几十种菜,白天去田间干活,傍晚回来一个卖菜,一个烧饭,忙里忙外,也顾不着我。在我的记忆中,每天陪我最多的,便是曾祖母。
我的曾祖母已经86岁高龄了,身材瘦小,腰上总是围着一块青色的围裙,一头稀疏的白发总是挽成髻盘在后脑勺上,眼角、嘴角和额头上都布满着深深的皱纹,牙齿已经落光,吃起东西来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我小时候没少学她的样子吃饭呢!每到此时,她总是会笑着和蔼地说:“人到八十八,不要笑别人瘸和瞎!”那时也听不太懂,只觉得是让我不要笑别人的缺陷似的,我总是不在意。
饭桌上,米粒像和我作对一样,总喜欢在我把它们刨进嘴时漏一部分到桌上,留一部分在嘴边,曾祖母总会揩去我嘴上的油渍,把嘴边的米粒拿下来再喂到我嘴里,桌上的米粒一边捡起来往自己的嘴里送,一边碟碟不休:“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荒!我们的苦日子,你没过过!桌上的粮食也不要浪费啊!”我总是呵呵地笑,认为她真是小气。
每天放学,我总是步行回家。快接近村口时,在那棵银杏树下,总会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眼巴巴地望着路上的老人,那便是我的曾祖母。“太太,太太!我回来啦!”每次见到她的身影,我就像见到了救星般扑上去,拉着她的袖口往家走。一路上,她总会问长问短:“今天学校里乖不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学了一天累了吧?”“饿不饿?你奶奶饭快烧好了,快走,咱们回家吃饭去!”走了一段路,还真是有点累,也没有人说说话,见到曾祖母,就像见到了家一样亲切。到了四、五年级,我有些懂事起来,有时会问:“太太,您的腰、腿都不方便,以后不用在村口等我啦!我自己会走回家的!”她立马絮叨起来:“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我来等你好了。一路上狗多,有我在不用怕!”“我大啦,不怕狗!”“那也不行!看到你安安全全回来,我的心底儿就踏实啦!”她乐呵呵地说着,一边摸着我的头,生怕我受到任何伤害似的,我也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她对我的疼爱。
直到那天,天空乌黑阴沉。一个噩耗传来了学校——曾祖母离开了!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轰响,血液似乎已经凝固,眼泪啪哒啪哒地往下流。母亲带着我从学校急急地赶回家,这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中午就……到了家里,周围一片寂静,爷爷辈儿的正在穿上祭祀的衣服,奶奶和各位年长的亲戚们伏在太太躺的床边号啕大哭:“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你有冠心病怎么不早说呢?运气怎么这么不好,摔了一跤呢?”“你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强忍着泪水,生怕哭出声来,怕使我幼小的心再次受到那巨大的伤害。当天,我静静地躲在被子里,任泪水打湿枕巾……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太太在世时的情景,想起她说过的一句句话……窗外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在传递着她的声音……
我的曾祖母,过世已经三年多了。每每看到客厅左上角她那慈祥的笑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身影,忆起她的声音:
“人到八十八,不要笑别人瘸和瞎!”
“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荒!”
“饿不饿?你奶奶饭快烧好了,快走,咱们回家吃饭去!”
……
这种声音,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了下来,也使我忘却不了那段不长而难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