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了我一只兔子

它披着雪白的毛绒,像一团晶莹的雪球;两只警惕的红眼睛好似镶雪里。

父母是不允许养宠物的,生怕它成天拉屎撒尿弄脏地板,于是干脆剥夺它自由的权利,将它囚在巴掌大的笼子,转身都是困难。我便厚着脸皮管朋友要了个大兔笼,父母也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同意了。刚进新兔笼那一天,他高兴得上蹿下跳,东闻闻西嗅嗅,仿佛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我轻蔑地笑笑,不再理它。

我一天同它见两次面,不要说亲密接触,就是多看一眼也有困难。早晨睁着朦胧睡眼向笼里匆匆塞下它的早餐,晚上拖着疲惫身躯缓缓塞下晚餐。极少有闲暇之时,抱着它外出散步。但从不让它接触地面,也许四周还有许多野蛮的动物正盯着它看吧。

也许它也流着自由的血液,无奈被格子金属稀释殆尽;也许它也幻想过逃离,无奈羸弱的躯体经不住大风的考验;也许它也向往过田野,无奈懦弱的心受不了饿的羁绊。也许只有童年才能瞥见同类的影子,长大之后身边只剩匆匆的路人。

难逢一个假期,又准备在荧幕中消磨一日。阳光爬了好久直至消失。在这个貌似平静的夜晚,事情就这样突兀地发生了。

当我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它无力地瘫软在箱底,身体因饥饿变得骨瘦如柴。自己已有两天未给它喂食了。

一股冰冷的自责与愧疚涌上心头。我轻轻拍拍笼子,手忍不住颤抖,它这才神智恍惚地站起来。他费劲地撑起上半身子,豆芽似的双腿一阵阵痉挛。忽然身子倒向另一边,它也十分诧异,费尽全力蹬着四条腿。我非常清晰地明白,是我害了它。

我双手仅仅拽住衣角,身体也跟着它一起颤抖,呆若木鸡地站立在笼前,动也不敢动。母亲轻轻地将我叫过去,“将它扔了吧。”母亲说。我身体好似遭到电击,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我不想动,也不敢动。脑子里迅速飞过许多场面,甚至想到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母亲在我身旁轻轻的说:“把他扔了吧”。

那边偶尔传来蹬笼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阵自责。当我再次看见它时,它已静静地躺在箱底没有了气息。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拖出来,仿佛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破躯壳飞上天空。他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我将它和笼子一齐扔出门外。

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困在这个叫家的笼子里永远飞不远。两名饲养员日以继日地工作着,却忽视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亲情。连我也只能困在学校里,铺设着通往未来的路,可惜只是一条不能再回归的路。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双曾火一般鲜红,却血一般凝重的眼睛。我在心底暗暗发誓。

今后再不养笼中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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