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一屋子的芬芳

盛夏与端午,恰似粽叶与粽馅。被紧紧包裹的不仅仅是好吃的食物,于我而言,那些裹得实实在在的,是母亲的辛勤与慈爱。

端午像是母亲的贵宾,总要为之盛装准备一番。印象里的龙舟,若有若无,一阵哄闹而过。反倒是母亲一手制作的粽子,成了心里对于端午节的代名词。端午节前一两个星期,母亲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麸香的糯米,湿润的箬叶,咸蛋黄橙橙,五花肉香薰薰……香菇,马莲草,都已经被母亲收入囊中。每年的粽子似乎都不尽相同,细微处透出星星点点的变化。前年是家乡特产海蛎干,去年便是干贝加持,今年或许来上几颗大芸豆。

早晨见母亲风尘仆仆从菜市场赶回家,晚上,灶台边的铁盆里,粽子在袅袅水雾中现了身,惊喜之余,有如稚嫩孩童时母亲的拥抱,是母亲的温度。形状仍是四角尖尖,扎着马莲草,长长的一串。母亲见我回来,提起线头,好似挑拣葡萄,剪下一颗来。拆粽子,浓香止不住溢出的脚步,蹿进鼻中。口味浓郁,弥久不散。

吃着这样的粽子,端午来了。吃着这样的粽子,盛夏与知了声来了。吃着这样的粽子,我知道紧张的期末考与漫长的暑假也要来了。

母亲辛勤包粽子,却也从不吝啬成果。她大方赠予,身边亲戚好友无不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连楼下同学来家中小坐一会,都忍不住要请一颗。到了周末,父亲回家,此时,若有心看,那个月夜,在社区明明暗暗的灯光里,定有一户窗中,闪着三个人眼中的光,微微的,被氤氲水雾遮挡。

粽子往往会剩下许多,这也成了日后的口粮。我胃不好,偏偏又贪吃。母亲关心我,不让我多吃。 就在想多吃却又无法遂意的情状里,我的端午情节便会延长更长的时间。

就是如此,年复一年,吃着母亲的粽子,盛夏便在端午的粽子里款款而来。随后的日子里,在狭窄的家中挤着坐着吃着;也不知又将有多少个日夜,想着大方而又吝啬的母亲忙碌的身影,心中总会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未来不远,循环反复,食而不腻的粽子,总在餐桌上摆着。这样一想,心中也渐渐豁然起来。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看守好每一个芬芳如昔的当下。

行文至此,端午的雨伴夜而来。厨房里飘出了粽香,悠悠缕缕,像母亲的爱,盈满一屋子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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