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翼,我的松柏

 我出生时,他35。他抱起在襁褓中的我,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他说,女儿好啊,乖乖巧巧,又贴心。在他的怀里,我被那稀稀拉拉的胡子刺的哇哇大哭。

我三岁,他38。我天天“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他不厌其烦的应着。我爬上他的肩,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底。

我7岁,他42。我第一次得了奖状,他乐呵呵地逢人就说:“看呐,这是我家闺女!”他低调沉默了大半辈子,唯有这个时候,他昂起头,像一只孔雀,终究展开了他的骄傲。小小的我,抬起头,看见他并不大的眼睛里有着太阳都不及的光芒。

我10岁,他45。母亲去了外地,他开始学会照顾他那小小的闺女。他早起做的早饭并不丰盛却很饱肚。他不是母亲,没有母亲的细腻温柔,他更多的是粗心憨厚。他不会梳头,所以那年我一甩一甩的长辫子被修剪成乖乖巧巧的“妹妹头”。我知道的,他后来拜托理发店的师傅将头发还给了他。要开家长会时,他穿着新衣,头发打了摩丝,将那稀稀拉拉的胡子刮得露出滑溜溜的下巴。他说,咱再怎么丢脸,也不能丢自家闺女的脸,是不?可他坐在那三十几的家长群里,仍是显眼,他老了……

现在,我13岁,却忘了他。他的沉默,我的不理不睬像是无法跨过的鸿沟。我捧着奖状所期盼的夸奖,他没有;他所期盼的撒娇亲昵,我没有。他总是用沉默的眼光看着我,他想和他闺女玩啊,可他的闺女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他闺女想要做他的骄傲,想要爬上他的肩,做他后半辈子的翼。

他从不喝酒,喜欢喝茶,最喜欢吃橘子、看战争片;做饭很好吃;最疼爱的人是他闺女……这就是我父亲,不顶天立地,却为他闺女只手遮天;他眼睛不好,却在万人之中找到那从小依赖他长大的闺女;他低调了一辈子,为了他闺女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他不是英雄,他是最安稳的坐骑,最舒适的摇篮,是我无所不能的父亲

曾经,他站在我的背后,是一棵松柏,为我常绿不衰,撑起一片天地。现在,我要做他的翼,展开时,意气风发,合拢时,跟在他后面,做他一辈子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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