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感恩的护照,上路

“服务员,过来看!你家的菜里有头发,真的是,这卫生怎么这么差?我要投诉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实在是对不起!”他满脸歉意的说道。面对客人的呵斥,他青涩而又老练的脸上显得无可奈何。

“我不管,我要投诉你们,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店的卫生。”

他无力地乞求声,早已淹没在客人的吵闹声中。

“消消气,消消气,我给你们免单,这桌我们请了。大家交个朋友嘛!”赶过来的经理点头哈腰地说。

安抚好客人,随之而来的是经理的斥责,经理凶神恶煞的说:“老规矩,今天的损失从你的工资里扣。哼,这么点小事情,怎么都办不好哇?真的是!”

他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骂了。他不敢也不愿反抗。他知道自己没满16岁,在地摊上做了个假证才找到这份工作的。他也知道,识人无数的经理早已也看出自己的年龄,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主要是因为他对工资要求不高,能吃饱饭就行。

晚上收工,他独自一人关上了店门。因为没有住处,而店里又需要一个守店的。所以老板美曰其名“免费吃住”让他守店。回到厨房旁堆积着杂物的小房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各种干货的气味。

他打开手机,习惯性的输入那个号码,一次次删除又输入,他最后还是没能播出。他打开微信,想要和自己从小到大的铁哥们聊两句。程序进入,满屏的生日快乐:哦,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次是没有“长寿面”陪伴的第三个年头了,他很想念家的味道,但又不想一事无成地回去,毕竟当初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威风”。

看着窗外,偌大的城市,闪烁的多彩的灯箱广告灯,匆匆行走的人们。一直认为城市的繁华能让自己找到人生的方向,但现在真不知该何去何从。生活就是不息的河水,即使无声也能磨平已经千年的石头。年轻的棱角,现在正被生活打磨着。

路上的行人渐渐地稀少,他想:母亲也许还在磨豆子,做豆腐吧。只可惜我吃不到了。

第二天的日子依旧,街道仍然热闹,店里也同样人满为患。他忙得没有时间去想他的孤独了。一个小男孩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店。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像他表弟。以前在家时,表弟总爱缠着他,如今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到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小男孩一直哭个不停,他上前安抚小男孩,说:“小弟弟,你怎么哭了啊,哥哥这儿有糖,你吃不吃啊?”

“他说他要给我买一栋大房子,和我一直住在一起,我说,妈妈不可能陪着你的,然后他就哭起来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他母亲解释道。

是啊,给母亲买栋大房子,和她一直住在一起,小时候的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小孩子总是这样的可爱。”

小男孩的母亲说:“看你的年龄,应该不大吧,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当妈的肯定不放心。”

他说:“嗯……”

他想家了,从来没有像这样想家。以前读书时读到“每逢佳节倍思亲”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现在虽不是什么节日,但思念的感觉却如咖啡,越搅拌味道越浓烈,也更苦涩。

正如他当年决然地离开家一样,他又决然地辞去了这份不是工作的工作。

他来到了车站,看着人潮拥挤。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把一盒麻薯小心地放在膝盖上。母亲最爱的麻薯,他也遗传了母亲的口味,但出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回家途中,看着窗外的景色,熟悉而又陌生,家乡的阳光,很温暖……

离开的时候,是下午;回来的时候,也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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