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蜀归来

其实我的家乡并不是四川,是山路十八弯的云南,记得我第一次,从高速公路上写着“四川”两个大大的标语牌的大门下通过时,心底深处所涌现的澎湃,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奇妙的预感,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将会是我的归宿吗?

那一年的暑假,爸爸开着车载着全家几乎玩遍了川南。现在已经记不清游历过的地方,不过依稀记得竹海摇曳的绿浪与峭壁。九岁的我没有背过“青林翠竹,四时俱备”,但是当我站在极高的山崖,迎着习习凉风,背对着千亩竹林时,我突然觉得,如果世上有仙境,那一定是在这个地方。还有那座修在那峭壁边的简易小屋,在我累得口干舌燥时,好客的老板娘扯着当时我还无法听懂的四川方言,递给我一大碗红白清爽的凉糕,(据说只有竹海的泉水才能调出这样香甜的凉糕)当那种清凉细腻的质感滑入喉咙时,我便明白什么叫人秀地灵,这样的美的地方,连水都是甜的。

爸爸一路上唱着山歌,汽车在一马平川的公路上欢快地跳跃着。那首悠扬的《峨嵋酒家》,现在还回荡在我耳边:“这个来碗回锅肉哪,哪个来碗菜豆花,外乡的客啊想吃川味又怕麻!那就请你喝一杯五粮液唷罗喂……”,听得我心里直痒,问他什么时候咱们还来四川嘛?爸爸回头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你愿意,住在这儿都不成问题……

令我十分惊叹的是,在我看来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半年后果真变成了现实。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全家迁移来到了成都并由此定居,当我站在新家那刻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从此,我的周围都是抑扬而动听流利的成都话,与满街的辣。一开始我诧异白净乖巧的成都姑娘吃起火锅来怎么与汉子不相上下,到后来当我和妈妈在红亮的锅前对这爸爸大快朵颐;我以前秀气的普通话也成了现在一口流利的四川方言。我慢慢触碰着这个不同于自己老家的巴蜀文化,带着一丝新鲜感,我很快就爱上了这种典雅的风情。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錦里的灯火阑珊,梦境般出现在眼前的是千百年前蜀国的似丝如錦的繁华;我在静谧的草堂里一字一句的背着杜甫的《绝句》,我看到了雪山与泊船;我在汹涌滚滚的岷江上走过都江堰的铁锁桥,我看到了李冰正带领勤劳的百姓在开凿大堤;我在金沙遗址的玻璃窗外感受着巴蜀昔日的文明-----在休息日跟着大人惬意的躺在府南河边的茶椅上,品一口香茗,在遍地荫凉里听着人们的“龙门阵”,手上捧着本书,便是一个下午。这种闲适悠然的生活是我无法用笔描摹清楚的,这是一种自古以来形成的生活方式,我越发的觉得这个城市乃至这方水土的可爱和迷人,就像她的美食一样,外表咄咄逼人却热情难却,其实深处是隽永灵秀。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的融入她,这种感觉要比九岁时在公路上的单纯的喜爱与向往要醇厚、深刻的多,不是作为一个旅游者对山水的欣悦,而是一个游子对他的第二故乡的热爱与痴迷。

用一句比较煽情的话来结束吧-----我在昆明生长了九年,但是我把幼小的心遗落在这个美丽而悠闲的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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