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熟了

夕阳西下。 

我站在李子树下,在暮光中我仿佛看见奶奶您那颤微微的身影,在树上艰难地摘着李子,时不时地对我一笑。 

那时的我还小,记忆中您是一幅消瘦的模样,深陷的眼眶,浑黄的眼睛,银白白的头发,可正是这样的您,却爬上路边的果树上,只是为了让我解馋。 

每每想起,总让人止不住的心疼。记忆中的那棵李子树长得有些畸形,偏向沟边生长。那沟有十米多深啊!年幼的我见到邻家的哥哥姐姐都吃着从那棵树上摘下来的李子,就站在树边眼巴巴地望着,踌躇着是否要爬上去。您看见了,便让我站到一边,看了几眼树,便爬了上去,朦胧中只看见绿绿的树叶,红艳艳的果子,还有您的一头银发。我站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不知过了多久您站在了我的眼前一脸慈祥地笑着:“吃吧!婷子”。 

那一幕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怎么也忘不了。有多少次从梦中惊醒,那无穷无尽的自责和心酸从心底涌出,不止一次地想要回到过去,拉住您,即便是用尽生命的力量也要拉住您:“奶奶,您不要摘,好不好”。 

小时候,爸爸妈妈都要工作到很晚才回家,那时的我胆小,不敢一个人睡,便缠着您,您在家门口对我说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等到爸爸妈妈回来了,我扶着您,一步一步地送您回家,您总是要我早点去睡,不用送了,说:“小孩子要早睡”。可您却忘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啊! 

儿时的中秋节,您总是会拉着我在月光下听您念《月光佛》,那时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特别的亮。柔和的月光洒落在您的脸上,从此这幅场景便成了我对中秋最深刻的记忆。 

流年似水,潺潺流去。奶奶您老了,也越发瘦了,瘦的我几乎不敢触摸你那枯柴似的手臂,而我却渐渐长大了,由黄毛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在我以为可以永远这样生活下去时,您却病了,是那么的突然,令人措手不及。看看您的脸色日益苍白,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流逝。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点一点地揉着您那有些僵硬的四肢。那时每一秒都显得特别漫长,似乎每一秒都带着利刃刺入心中,忧伤弥漫在我的心头。 

奇迹发生了,几日后您的身体竟然突然好转,身子骨也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就在大家放下心时,上天却和我们开了个玩笑,2个月后,您走了,在潺潺流水中,您的生命随着逝去…… 

李子又熟了,果香萦绕在我的四周,我似乎又看见您那消瘦的身影在树上摘着红艳艳的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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