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土的日子

秋风飒飒,阳台上的小青菜看上去弱不禁风,仿佛缺少一股坚韧的力量,黄焉焉 的,妈妈与我便决定去山上“蹭”点土来。

距离母亲的村庄路途遥远,多有不便,我不禁向她抱怨起来,但妈妈只是微微一 笑,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来,宛如一阵清风 吹拂过脸庞。

到了村庄,许是收获时节,每家屋子前的场地上都晒着瓜果谷物,但是食物的量却不多。也许正因为量少,村里人才格外珍惜。暖黄色的秋日投下的光芒浸染着这 些果物菜蔬,乡村清冽的空气中,阳光、泥土的清纯香味沁人心脾,别有一种秋日明 朗的情调。

妈妈带我沿着山间小道闲逛时,脚下堆积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抬头就是一株高大的银杏,扇形的叶子映衬着金色 的光芒,地上有一些白果,再往前走,那些认得的不认得的拥到我的眼前,让我惊奇 于秋日的繁盛。据妈妈说,她小时候也习 惯于到山上蹭土吃。   寒来暑往,冷暖春秋, 随着山上季节的变换改变自己的饮食,栖 居在自然中,过着一种丰盈的生活。

下山时碰到几位同村人,妈妈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今儿去山上蹭点什么来了?”对方爽朗地指着满满的篮子:“栗子哟,再不捡就要被松鼠抢先了。”之后妈妈告诉我,村里人要是多摘了些栗子,会煮好了分给大家,这样人们不会集中性的采摘一个地方,还可以防止浪费。

常居城市的我,对季节的变换不甚敏感,就算是提着篮子上山,也恐怕不知道寻找些什么。春天的马兰,夏天的地衣,秋天的芋头长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妈妈知道我的困惑后就告诉我一个秘密的好地方,那是至今仍未被圈起来用作商业开发的,只有村里人知道的好地方。

从上辈人传下来的,不仅有这片土地,还有一代代人累积起来的蹭土的经验。这一份依恋与熟悉,让我们得以紧密的联系。

心之所向,乡也。妈妈捧着乡亲们送 的“土地的礼物”时,眼角似有泪花。我看着山上被秋天的颜色层层渲染的林子,秋风一抚,富有生命力的金黄色波涛汹涌。

我忽然觉得这些食物中凝聚着一种柔软而坚韧的力量。 我捧着那一袋子土,踏上归程,心情不 由地变得郑重起来,仿佛捧得是一份依恋,一种归属,我期盼着阳台上的青菜能够茁壮成长,我盼望着蹭土的日子能延续至我的生命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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