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九十二 神二

卷第二百九十二 神二

栾侯 阳起 欧明 李高 黄原 贾逵 李宪 张璞 洛子渊 陈虞 黄翻 阳雍 钱祐徐郎 丁氏妇 阿紫

栾 侯

汉中有鬼神栾侯,常在承尘上,喜食鲊菜,能知吉凶。甘露中,大蝗起,所经处,禾稼辄尽。太守遣使告栾侯,祀以鲊菜。侯谓吏曰:“蝗虫小事,则当除之。”言讫,翕然飞出。吏仿佛其状类鸠,声如水鸟。吏还,具白太守。即果有众鸟亿万,来食蝗虫,须臾皆尽。(出《列异传》)

汉中郡有个叫栾侯的鬼神,常常住在室内的棚顶上或帐幕后,喜欢吃腌制的鱼类,能卜吉凶。甘露年间,这里闹起了蝗灾,蝗虫经过之处,庄稼全被吃光了。郡守派人将这件事通知了乐侯,并祀奉上不少腌制的鱼类。栾侯对来人说:“小小蝗虫,算不了什么,应当把它们除掉!”说罢,翕然掀动翅膀飞出窗外。来的小吏看见他仿佛一只鸠鸟,还发出水鸟的叫声。小吏回去后,将此事禀报了郡守。当即,果然有成万上亿只鸟来吃蝗虫,顷刻就把它们全除尽了。

阳 起

河南阳起字圣卿。少时疟疾,于社中得书一卷,《谴劾百鬼法》。为日南太守。母至厕上,见鬼,头长数尺。以告圣卿。圣卿曰:“此肃霜之神。”劾之来出,变形如奴。送书京,朝发暮返。作使当千人之力。有与忿恚者,圣卿遣神夜往,趣其床头,持两手,张目正赤,吐舌柱地,其人怖几死。(出《幽明录》)

河南郡有个叫阳起的人,字圣卿,小时候患疟疾,在土神庙祭祀时得到了一部书,书名叫《谴劾百鬼法》。后来他做了日南郡的太守。一日,他的母亲在厕所里看见一个鬼,光脑袋就有好几尺长。母亲回来后告诉了阳起,阳起说:“这是肃霜之神呵。”随即将他喊来。这位肃霜之神就变做了一个奴仆,去京城送信,早晨出发傍晚就回来了。他发威时可以抵挡住千人之力。有一个使阳起愤恨得发怒的人,他便派肃霜之神深夜赶到那人床前,张开两手,眼睛瞪得通红,大舌头拖拉到地上,差一点儿把那人吓死。

欧 明

庐陵邑子欧明者,从贾客道经彭泽湖。每过,辄以船中所有,多少投湖中。见大道之上,有数吏皆著黑衣,乘车马,云是清洪君使,要明过。明知是神,然不敢不往。吏车载明,须臾见有府舍,门下吏卒。吏曰:“清洪君感君有礼,故要君。以重送君,皆勿取,独求如愿耳。”去,果以缯帛赠之,明不受。但求如愿。神大怪明知之,意甚惜之,不得已,呼如愿,使随明去。如愿者,清洪婢,常使取物。明将如愿归,所须辄得之,数年成富人。意渐骄盈,不复爱如愿。正月岁朝,鸡初一鸣,呼如愿。如愿不即起,明大怒,欲捶之。如愿乃走于粪上,有昨日故岁扫除聚薪,足以偃人。如愿乃于此逃,得去。明渭逃在积薪粪中,乃以杖捶粪使出。又无出者,乃知不能得。因曰:“汝但使我富,不复捶汝。”今世人岁朝鸡鸣时,辄往捶粪,云:“使人富。”(出《博异录》。明乐本作出《录异传》。)

庐陵郡郡府里有个男子叫欧明。他常常跟随商人们从彭泽湖边的大道上经过。每次路过这里,不论船上有什么,都要多少往湖里投一些。一次,欧明看见大道上有好几个黑衣吏乘车马而来,并说是清洪君的使者,要欧明跟他们走。欧明知道他们是神,但又不敢不去。黑衣吏们用车载着欧明,顷刻之间来到了一座府院,门口站着小吏和士兵。小吏说:“清洪君被你的彬彬有礼所感动,因此把你请来,要重重地谢你呢!不过,你什么都不要拿,只要一个如愿。”小吏说完便不见了。欧明进屋之后,清洪君果然送给他不少绫罗绸缎。欧明不要,只要如愿。清洪君对他了解自己的情况颇觉奇怪,有些舍不得,不得已,只好唤如愿出来。如愿,原来是清洪君的一个婢女,经常听他的差使。清洪君让她随欧明而去。欧明带着如愿返回故里。他需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几年之后就成了富人。于是,他志得意满,渐渐骄横起来,不再爱如愿了。正月初一天刚亮,小鸡又鸣叫起来。欧明喊如愿,如愿没有立即起来,欧明怒气冲天想捶她一顿。如愿跑到粪堆上,那里有扫岁清除的柴草,满可以掩人。如愿就在旁边跑过,方得以脱身。欧明认为她钻进了柴草和粪土中,于是就用木棍猛劲捶打,半天不见人影,才知道她不能出来了。因此,欧明最后说道:“你只要使我富起来,我便不再捶打你。”如今,人们都要在大年初一鸡叫时捶打粪堆,并且说:“让我富,让我富!”

李 高

王莽时,汉中太守五更往祭神庙,遗其书刀,遣小吏李高还取之。见刀在庙床上,有一人,著大冠绛袍,谓高曰:“勿道我,吾当祐汝!”后仕至郡守。年六十余,忽道见庙神,言毕而此刀刺高心下,须臾而死。莽闻甚恶之。(出《广古今五行记》)

王莽当朝的时候,汉中郡太守五更天去祭拜神庙。返回时,他将一把装订书册的刀子忘在庙中,便派小吏李高回去取。李高回到庙中,看见那把刀放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穿深红色袍子、戴顶大帽子的人。那人对李高说:“不要说见到我,我会保祐你的。”后来,李高果然步入仕途,一直升到郡守。他六十多岁那年,忽然把在庙中遇神之事讲了出来。话音刚落,那把刀子就刺进了他的心脏,顷刻便死了。王莽听说了这件事,十分厌恶。

黄 原

汉时,泰山黄原,平旦开门,忽有一青犬,在门外伏,守备如家养。原绁犬,随邻里猎。日垂夕,见一鹿,便放犬。犬行甚迟,原绝力逐,终不及。行数里,至一穴,入百余步,忽有平衢,槐柳列植,垣墙回匝。原随犬入门,列房可有数十间,皆女子,姿容妍媚,衣裳鲜丽,或抚琴瑟,或执博棋。至北阁,有三间屋,二人侍值,若有所伺。见原,相视而笑云:“此青犬所引致妙音婿也。”一人留,一人入阁。须臾有四婢出,称太真夫人白黄郎,有一女,年已弱笄,冥数应为君妇。”既暮,引原入内。有南向堂,堂前有池,池中有台,台四角有径尺穴,穴中有光,照映帷席。妙音容色婉妙,侍婢亦美。交礼既毕,晏寝如旧。经数日,原欲暂还报家。妙音曰:“人神道异,本非久势。至明日,解佩分袂,临阶涕泗,后会无期,深加爱敬。若能相思,至三月旦,可修斋戒。”四婢送出门,半日至家。情念恍惚。每至其期,常见空中有軿车,仿佛若飞。(出《法苑珠林》)

汉朝的时候,泰山有叫黄原的人。一天天大亮的时候,他打开房门,忽然看见一只黑狗在门口趴着,俨如自家养的守护着门户。黄原就用绳子将它拴了起来。一天,他跟随邻里去打猎,日头偏西的时候,遇见一只鹿,黄原便放狗去追。狗跑得太慢,黄原拼命追逐,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了好几里,看见一个山洞。黄原入洞走一百多步远,忽然看见一条平坦的大路,两旁栽着槐树和柳树。前面又闪出蜿蜒的城墙。黄原随那条黑狗进了城门,只见两旁有几十间房子,房子里全是女子,一个个如花似玉,娇艳妩媚。她们有的在弹琴,有的在下棋。到了北边的一座阁楼,只见这里有三间屋,两个女子站在一边,仿佛在等候什么人。看见黄原来了,她们相视一笑,说:“这黑狗所引来的就是妙音的夫婿了!”然后一个留在原地,一个进入阁内。有顷,四个婢女走了出来,说:“太真夫人白黄郎有个女儿,年龄已近二十,按冥数她应当成为你的妻子。”天黑之后,她们引黄原入内。这里有一个方向朝南的大厅,厅前有水池子,水池子里有个平台,平台四角有直径盈尺的孔穴,穴中有光,闪闪烁烁,照映着帷席。那妙音姑娘容色美艳,楚楚动人,侍婢们长得也很漂亮。拜过天地之后,他们便入了洞房。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忽然有一天,黄原想暂时离开这里,还家报告一声。妙音说:“人神毕竟不同道呵,你我这夫妻本来就不是长久的呀!到了明天,咱们互赠玉佩作为离别纪念,下台阶时泪流满面,想到这一朝分手,后会无期,你我都将更加深爱对方……你如果还能够思念于我,那么就请你在每年三月的今天斋戒一日。”四个婢女将他送出门来,他半天便回到家中。从此,黄原神情恍惚,每到三月的那一天,他就会影影绰绰看见一辆女人乘坐的有帷帘的车子,从空中飞一般朝他驶来。

贾 逵

贾逵在豫郡亡,家迎丧去。去后,恒见形于项城。吏民以其恋慕彼境,因以立庙。庙前有柏树。有人窃来砍伐,始投斧刃,仍著于树中,所著入寻而更生。项城左右人,莫不振怖。(出《贾逵碑》)

贾逵在豫郡死了,家里人前去迎丧。迎走之后,人们还经常看到贾逵的影子在项城中晃来晃去。官吏和百姓们都认为他仍留恋这个地方,便为他建起一庙,庙前有柏树。有人偷偷前来砍伐,可是当他们刚举起斧头,那斧刃便砍入树干,所砍之处一会儿就长好了。项城周围的人们无不为之震动、惊恐。

李 宪

龙舒陵亭,有一大树,高数十丈,黄鸟十数巢其上。时久旱,长老共相谓曰:“彼树常有黄气,或有神灵,可以祈雨。”因以酒脯往。亭中有寡妇李宪者,夜起室中,忽见一绣衣妇人曰:“我树神也,以汝性洁,佐汝为生。朝来父老皆欲祈雨,吾已求之于帝。”至明日日中,果大雨,遂为立祠。宪曰:“诸卿在此,吾居近水,当致少鲤鱼。”言讫,有鲤数十头,飞集堂下。坐者莫不惊悚。如此岁余。神曰:“将有大兵,今辞汝去。”留一玉环,曰:“持此可以避难。”后袁术、刘表相攻,龙舒之民皆流去,唯宪里不被兵。(出《搜神记》)

龙舒陵亭旁边,有一株大树,几十丈高,有十多只黄鸟在上面筑巢。当时久旱不雨,几位长老商议后说:“那棵树常有黄气,或许会有神灵,可以向它祈雨。”于是,人们拿着酒肉等供品前来。亭子里有个寡妇叫李宪,一天半夜起来,在自己房中看见一个穿着绣花衣服的妇人对她说:“我是树神呵!由于你洁身自好,所以我想帮助你生活下去。早晨来的父老乡亲都是来祈雨的,为此我已经向天帝请求过了,天帝也答应下来。”到了第二天中午,果然下了一场大雨。人们当即为树神建了个祠堂。落成那天,李宪说:“各位官员都在这里,我住在水边上,目下却没有鲤鱼。”她的话音刚落,有十几条鲤鱼,忽然凭空飞落到堂前。见状,一旁观看的人们惊慌悚然。就这样过了一年多。一日,树神来跟李宪告别说:“不久,这里将有一场兵马之争,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然后又留下一只玉环说,“拿着它就可以避过此难。”后来袁术和刘表互相攻打,龙舒的老百姓都被害苦了,逃走了,只有李宪的住处未被打扰。

张 璞

张璞,字公直,不知何许人也。为吴郡太守。征还,道由庐山。子女观于祠堂,婢使指像人以戏曰:“以此配汝”。其夜璞妻梦庐君致聘曰:“鄙男不肖,感垂采择,用致微意。”妻觉怪之。婢言其情。于是妻惧,催璞速发。中流,舟不为行。阖船震恐。乃皆投物于水,船犹不行。或曰:“投女则船为进。”皆曰:“神意已可知也,以一女而灭一门,奈何?”璞曰:“吾不忍见之。”乃上飞庐卧,使妻沈女于水。妻因以璞亡兄孤女代之。置席水中,女坐其上,船乃得去,即璞见女之在也,怒曰:“吾何面目于当世也!”乃复投己女。及得度,遥见二女在下。有吏立于岸侧,曰:“吾庐君主簿也。庐君谢君,知鬼神非匹,又敬君之义,故悉还二女。”问女,言:“但见好屋吏卒,不觉在水中也。”(出《搜神记》)

张璞,字公直,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后来作吴郡太守。后被召还,途经庐山。孩子们进祠堂里参观,婢女指着庐君的神像对张璞的女儿开玩笑说:“把你许配给他,如何?”当天夜里,张璞的妻子梦见庐君送来聘礼说:“感激您选择我这个不肖男儿为婿,这点东西表示一下我的心意,请您收下。”张璞的妻子醒来之后,甚觉奇怪。婢女向她道出实情,她感到有些害怕,催促丈夫赶紧离开这里。他们的船行到江中央,却不动了,全船的人无不感到震惊、恐怖,纷纷把一些东西投入江中。然而,那船还是不动地方。有人对张璞说:“你把女儿扔入江中这船才能走呵。” 大家都说;“神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为了一个女孩子而想害死全家,怎么办?”张璞痛苦万状地说:“那就只好牺牲她一个而保全大家了……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哪!”说完便爬进船顶舱里躺下,示意妻子把女儿沉入水中。妻子不舍得,便用张璞死去的哥哥留下的孤女代替。她把一张席子扔到水中,然后把那孩子放到上面,船终于向前行进了。旋即,张璞看见自己的女儿还在,明白过来,怒气冲冲地对妻子说;“你这样做,还让我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说罢,便将女儿也扔入江中。船渡到对岸,人们远远看见那两个被扔进水中的女孩子正在岸边玩耍呢,且有一个官吏站在她们身边。那官吏上前对张璞说;“我是庐君的主簿呵。庐君非常感谢你,但他知道,鬼神是不能与你女儿相配的;另外,他还十分敬重你的大义,因此派我把这两个女孩子全还给你。”张璞和妻子问那两女孩子,她们说刚才只看见不少漂亮的房屋和众多的吏卒,没有感觉到是在水里面。

洛子渊

后魏孝昌时,有虎贲洛子渊者,自云洛阳人。孝昌中,戍於彭城。其同营人樊元宝,得假还京师,子渊附书一封。云:“宅在灵台南,近洛水乡。但至彼,家人自出相看。”元宝如其言,至灵台南,见无人家。徙倚欲去,忽见一老翁,问云:“从何而来?傍徨于此?”元宝具向道之。老翁云:“是吾儿也。”取书,引元宝入。遂见馆阁崇宽,屋宇佳丽。既坐,命婢取酒,须臾,见婢抱一死小儿而过,元宝甚怪之。俄而酒至,酒色甚红,香美异常。兼设珍羞,海陆备有。饮讫告退。老翁送元宝出云:“后会难期,以为凄恨。”别甚殷勒。老翁还入。元宝不复见其门巷。但见高崖对水,渌波东倾。一童子可年十四五,新溺死,鼻中血出。方知所饮酒。是其血也。及还彭城,子渊已失矣。元宝与子渊同戍三年,不知是洛水之神。(出《洛阳伽蓝记》)

南北朝北魏孝昌年间,有个勇士叫洛子渊,自称是洛阳人氏,参军后到彭城戍边。他同一个营里有个人叫樊元宝,请假返回京城,洛子渊求他捎一封信回去,并告诉他说:“我的家在灵台南边,离洛水乡不远。”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家里人自然会出来接你。樊元宝按照他说的,来到灵台南边,可一户人家也没有。他徘徊有顷正想离去,忽然看见一个老翁,向他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这里流连不去?”樊元宝向他说明缘由。老翁笑道:“噢,他是我的儿子呵!”老翁接过洛子渊捎来的书信,引樊元宝进入家门。樊元宝随即看到一漂亮的楼阁,高大而宽敞。落坐之后,老翁让婢女拿酒来。不一会,只见那婢女抱个死孩儿匆匆而过,樊元宝颇觉奇怪。这时,酒送上来了,颜色非常之红,却异常香美。另外,又端上来一些美味佳肴,山上的海里的全有。喝完酒后,樊元宝起身告辞。老翁送他到门外,并且伤感地说:“你我再见面就难了,这该多么遗憾呵!”老翁又送出好远,才转身返回。这时,樊元宝却再也看不见那座楼阁和大门,只看见高崖下面的江水,清波滚滚向东流去。岸边,他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刚刚淹死,鼻子里流出红红的血来,不由恍然大悟:刚才所喝下的酒,正是这孩子的血呵!等到他回到彭城,那洛子渊已不知去向。樊元宝跟他一起戍守三年,却不知道他就是洛水之神呵。

陈 虞

陈虞,字君度。妇庐江杜氏,常事鬼子母,罗女乐以娱神。后一夕复会,弦管无声,歌音凄忾。杜氏常梦鬼子母,遑遽涕泗云:“凶人将来。婢先与外人通,以梯布垣,登之入。神被服将剥夺毕,加取影像焚剉而去也。(出《异苑》)

陈虞字君度,他的妻子是庐江郡的杜氏。这杜氏常常侍奉鬼子母,安排一些歌舞妓供其娱乐。后来一天夜里,一切都安排停当,可那弦管等乐器却发不声来,歌舞妓的嗓音也变得凄凉而悲愤。不久,杜氏梦见那鬼子母,惶惶不安,泪流满面地说:“凶恶的人要来了,我先与外人约定好了,把梯子搭在墙上,登着梯子就出去了!”说完,神把衣服财物都留了下来,又将她的影像焚烧、磋磨一阵才离去。

黄 翻

汉灵帝光和元年,辽西太守黄翻上书:“海边有流尸,露冠绛衣,体貌完全。翻感梦云:‘我伯夷之弟,孤竹君子也。海水坏吾棺椁,求见掩藏。’民嗤视之,皆无病而死。”(出《博物志》)

汉灵帝光和元年,辽西郡太守黄翻上书说:“海边发现一具被冲上来的尸体,没戴帽子,穿着深红色衣服,肢体完整,容貌也未被损坏。一日,他托梦给我说:‘我是商代伯夷的弟弟,也是孤竹君的儿子呵。海水冲坏了我的棺材,请求你把我掩埋了吧!’凡是看到这具尸体而讥笑者,全都无病而死了。”

阳 雍

魏阳雍,河南洛阳人。兄弟六人,以佣卖为业。公少修孝敬。达于遐迩。父母殁,葬礼毕,长慕追思,不胜心目。乃卖田宅,北徙绝水浆处,大道峻坂下为居。晨夜辇水,将给行旅,兼补履,不受其直。如是累年不懈。天神化为书生,问曰:“何故不种菜以给?”答曰:“无种。”乃与之数升。公大喜,种之,其本化为白璧,余为钱。书生复曰:“何不求妇?”答曰:“年老,无肯者。”书生曰:“求名家女,必得之。”有徐氏,右北平著姓,女有名行,多求不许。乃试求之。徐氏笑之,以为狂僻,然闻其好善,戏笑媒曰:“得白璧一双,钱百万者,与婚。”公即具送。徐氏大愕,遂以妻之。生十男,皆令德俊异,位至卿相。今右北平诸阳,其后也。(出《孝德传》)

南北朝北魏有个人叫阳雍,系河南洛阳人氏,兄弟六个,均以受人雇用、出卖劳动力为生。阳雍从小就孝敬父母,远近闻名。父母双亡,阳雍将他们埋葬之后,一直思念不已,常常伤心落泪。于是,他把房子和地全卖了,迁往北边缺水的地方,在一个大道旁的陡坡下面住下来。他天不亮就起来车水,送给过往的行人,而且还给他们补修鞋子,一律免费。就这样,他一直坚持数年,从未松懈。天神变成一个书生,向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种菜自己吃呢?”阳雍回答说:“没有种子。”天神给了他几升菜种,阳雍大喜,便种进了地里。结果,长出来的根茎变成了白璧,叶子变成了钱。天神又说:“你为何不娶个妻子呢?”阳雍回答说:“我的年纪大了,没有人肯嫁的。”天神说:“你向名门之女求婚,一定能成。”有一家姓徐的,属右北平郡的大户。他们有个女儿,所作所为颇有些名气,好多来求婚的她均未相中。阳雍请了个媒婆去试探一下。开始,徐氏女淡淡一笑,认为阳雍太轻狂,或者说太无知;后来得知他多行善事,便对媒婆开玩笑道:“如果他能送来一对白璧,一百万钱,我就嫁给他。”第二天,阳雍就把这些作为聘礼送上门去。徐氏女一看,大惊,只好嫁给阳雍做了妻子。他们一共生了十个儿子,全都德才兼备,俊美非常,担任过宰相、公卿等要职。眼下,右北平郡里众多姓阳的人家,都是他的后代呵。

钱 祐

会稽余姚人钱祐,夜出屋后,为虎所取。十八日乃自还。说虎初取时,至一官府,见一人凭几坐,形貌壮伟,侍从四十人。谓曰:“吾欲使汝知数术之法。”留十五日,昼夜语诸要术。祐受法毕,使人送出。得还家。大知卜占,无幽不验。经年乃死。(出《异苑》)

会稽郡余饶县有个叫钱祐的人,半夜到房后解便,被一只老虎叼走了。想不到,十八天之后,他又自己回到了家中。他说:“老虎把我叼走后,来到一座官府,只看见有个人凭案几而坐,仪表堂堂,高大伟岸,仅侍从就有四十人。他对我说:‘我想让你懂得算命之法。’于是,留我住了十五天,天天夜以继日向我传授算命之要领。我把这算命之法学成之后,那人派人将我送出大门,我才得以还家。”从此,他对占卜算命那一套十分精通,没有不灵验的。他又活了好多年才死。

徐 郎

京口有徐郎者,家甚褴缕,常于江边拾流柴。忽见江中连船,盖川而来,迳回入浦,对徐而泊,遣使往云:“天女今当为徐郎妻。”徐入屋角,隐藏不出。母兄妹劝励强出,未至舫,先令于别室为徐郎浴。水芬香,非世常有。赠以缯绛之衣。徐唯恐惧,累膝床端,夜无醻接之礼。女怒遣之使出。(怒遣之使出五字原作然后发遣。据明抄本改。)以所赠衣物乞之而退。家大小怨惜煎骂。遂懊叹卒。(出《幽明录》)

京口城有位徐郎,家中十分贫困,一次到江边捡大水冲下来的柴禾,忽然看见上游出现几只大船,顺着江面漂来,径直调转船头进了入浦口。船行到徐郎对面停下来,派人来到他身边说:“天女今天想做你的妻子。”徐郎吓得躲到墙角,隐藏起来不再露面。母亲、兄长、妹妹又是劝说又是鼓励,徐郎才勉强走出来。未等上船,先有人奉命在别的屋里为他沐浴。沐浴的芬香无比,非人世间所有。然后,又送给他一套深红色的绸缎衣服。徐郎唯唯喏喏,恐惧不已,在床头整整跪了一夜,晚上没有行夫妻之礼。第二天,天女愤怒地把他赶了出来。他把那套衣物还给天女,便匆匆告退。一家老小对他又是责骂又是埋怨,都感到十分惋惜。这种折磨,使徐郎为之懊丧、哀叹,不久便死了。

丁氏妇

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七日自经死。遂有灵响,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七日勿用作。”见形,著缥衣,戴青盖,从一婢,至牛渚津求渡。有两男子共乘船捕鱼,仍呼求载。两男子笑,共调弄之,言:“听我为妇。”言:“当相渡也。”丁妪曰:“谓汝是佳人,而无所知。汝是人,当使汝入泥死。是鬼,使汝入水。”便却入草中。须臾,有一老翁,乘船载苇,妪从索渡。翁曰:“船上无装,岂可露渡。恐不中载耳。”妪言:“无苦。”翁因出苇半许,安处(处下原有不字。据明抄本删。)著船中,径渡之,至南岸。临去语翁曰:“吾是鬼神,非人也,自能得过。然宜使民间粗相闻知。翁之厚意,出苇相渡,深有惭感,当有以相谢者。翁速还去,必有所见,亦当有所得也。”翁曰:“愧燥湿不至,何敢蒙谢。”翁还西岸,见两少男子覆水中。进前数里,有鱼千数,跳跃水边。风吹置岸上。翁遂弃苇载鱼以归。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七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出《搜神记》)

在淮南郡全椒县里,有个人刚娶了个妻子,娘家在丹阳,姓丁,年方十六岁。她丈夫姓谢,婆婆颇为严厉、冷酷,拿她当奴仆一样使役好些日子,但稍不如意,便棍棒抽打。她苦不堪言,于九月七日这天上吊自尽了。随即,这位丁氏女便常常在村子里显灵。有位巫师祷告说:“感念民间女子,一年四季辛苦劳作,从今以后,可以在九月七日这一天停工歇息。”后来,人们看见了丁氏女身形。她穿着青白色的衣服,戴青伞,跟着一个婢女。他们来到朱渚津求渡。这时,有两个男子坐在一只船上撒网捕鱼,那丁氏女向他们呼喊求助,欲登船过江。那两个男子相视一笑,调戏她说:“只要你顺从听话,做我们的老婆,我们才能把你送过江去。”丁氏女说:“说你们是好人,而我却一无所知。你们如果是人,就让你们入泥而死;你们是鬼,就让你们掉进水里。”那两个男子们吓得急忙躲入草中。须臾,又有一个老头载着芦苇乘船而来,丁氏女请他帮忙。老头儿说:“船上没有铺垫,怎么能让你们坐在船板上呢?恐怕不能载你们了。”丁氏妇说没关系,老头儿就拿下一半芦苇,把她们安置在船上,径直向对岸渡去。到了南岸,临别时她对老头儿说:“我是鬼神,不是人呵。我自己当然能够过江的,但却想见见世面,看看人间的一些丑态恶行……承老人家的厚意,把自己的苇子卸掉而让我上船,这使我深为惭愧和感动,应当用什么来报答你才是。老人家快撑船而返,必有所见,也一定会有所得的。”老头儿说:“惭愧!这船上潮湿闷热,怎敢蒙谢?”他撑船回到西岸,看见那两个男子漂在水上,又向前走了几里,只见有数千条的鱼儿在江边跳跃,被风一吹,全都落到了岸上。老头儿随即扔掉芦苇,载着满船的鱼儿回家了。于是,丁氏女又回到丹阳,江南人都喊她“丁姑”。九月七日不用干活,都把这一天当作休息日。现在,那地方已经盖起了一座祠庙。

阿 紫

世有紫姑神。古来相传是人妾,为大妇所嫉,每以秽事相交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于厕间或猪栏旁迎之。祝曰:“子胥不在,(是其婿名也。)曹姑亦归去,(即其大妇也。)小姑可出戏。”捉者觉重,便是神来。奠设酒果,亦觉貌辉辉有色。即跳躞不住。占众事,卜行年蚕桑。又善射钓。好则大儛,恶便仰眠。平昌孟氏恒不信,躬试往捉。便自跃穿屋,永失所在。(出《异苑》)

世上有位紫姑神。自古以来,人们都传说她本是人家的小妾,遭到了正妻的嫉恨,总是让她干那些最脏的活。正月十五日这天,她由于过份激愤犯心病而死。所以,人们都在这一天作出她的摹拟像,然后等到夜里拿着它到厕所或猪圈边迎候,并且还要祝祷说:“子胥不在,曹姑亦归去,小姑可出戏。”子胥是她丈夫的名字,曹姑是正妻的名字。提着摹拟像的人感到忽然有些沉重,便是神来了。于是,大家忙着祭设酒肉瓜果,同时也觉得那摹拟像熠熠生辉,真像要活了一般,当即便手舞足蹈。接着,开始占卜各种事情,如当年的桑情如何,蚕茧是否丰收等等。然后,把牺牲挂到前面,用射钓占卜。如果射中了,大家就狂舞起来;如果没有射中,人们便回家睡觉。平昌县孟氏总是不相信,躬腰上前试着用手去捉,结果跳穿了屋墙,她本人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