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左总兵劫车遇险
王强仓猝逃窜途中,忽然密林中冲出五六十人,拦住了去路。当中一员老将:五十多岁,银面、黑须,扎巾、箭袖,白马、大刀,在他左右,有两员将官都是三十多岁,每人手中一杆银槍。
那员老将高声喊道:“车辆从哪来?”王强摆手停下车辆,催马近前一看,心里莫名其妙:他们是干什么的呢?若是劫道的,,怎么穿着大宋的军装号?若不是劫道的,为什么拦往车辆?我别冒失,想法对付过去就行了。想到这,冲老将抱拳拱手:“老英雄,我们从京城来,要到边关祭祖,你们拦住去路,有何见教?是否为了要买路钱?”年轻的将官发火了:“胡说!这是檀州总兵左大人。你姓什么?在京城指何为业?”王强心里盘算:原来是檀州总兵左国忠,他拦我干什么?我出京后,一道上马没停蹄,决不会走漏风声。就是派人追我,也来不了这么快呀?干脆,我报个名,快点过去。想到这,强作笑脸,说道:“来的一定是左国忠大人了?”左总兵听来人叫出他的名讳,心里纳闷儿,忙闷:“你是何人?”王强说:“你我虽没见过面,我在清官册上见过你的名字。本官乃兵部司马王强!”左国忠听完,吓了一跳,敢情他就是皇上的御老师、杨景的盟兄?但不知是真是假,他又试探地问道:“王大人,您不在京中陪王伴驾,出京有何贵干?”王强说:“本官家乡在边关。此番前来,一为省亲、二为祭租。现有圣上旨意,请左太人过目。”说完,把早已填写好的假圣旨递了过去。
左国忠赶忙下马,恭恭敬敬地拜了圣旨,见写的跟王强说的一般无二,便急忙上前见礼:“王大人,本官拦住您的马头,耽误了您的行程,有罪有罪。”回身叫过那两个年轻的将宫,对王强说:“王大人,这是我的两个犬子,一个叫左立、一个叫左福。刚才他们言语冒犯,请大人海涵。”王强忙说:“边陆重地,理应如此。左大人?你们父子到这,可是打猎吗?”左国忠说:“不是!此处林深树密,常有盗贼出没。故此,每日我都带人到这转转。刚才军兵送信,说来了车辆,怕是强盗劫的财物,才拦住询问。”“噢,原来如此。左大人为国一操一劳,佩服啊,佩服。您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搅了,我还要赶路。”左国忠见王强要走,忙说:“王大人,一路鞍马劳乏了!不如先到檀州城歇息歇息,明日再走也不为迟。”王强说:“谢谢左大人的美意。檀州已过,绕回去,往返徒劳,赶路要紧。”左国忠说:“若有绿林人行凶,惊了内眷。多有不便。”“有我两个儿子志林、志凤护送,谅也无妨。”左国忠说:“再着急,天黑也不便走路,还是到城里住下为好。”王强心想:不能住!小心京城的追兵赶到。王强执意要走,倒使左国忠生了疑心:回家祭祖国然着急,但也没有连夜超路的!看看后边家人,一个个脸上蒙层土,眼睛干巴巴,狼狈不堪;再说,从京城去边关,应从遂州过去,为何他偏舍近求远走小道?莫非这里另有隐情?想到这里,忙说:“王大人,走到我的管辖境内,出了事卑职吃罪不起,不如我父子护送一程,等过了树林,不远有个村子,叫胡家铺,可先投店住宿,天亮再走为是。”王强想:若再推辞,他会生疑心,再说,家人们也累坏了,不如到前边店里歇歇脚,明天再启程。想到这,点头应允:“左将军,派个人替一我们打店就行了,您请回衙署吧!”“好,我不远送。左立,先行一步,替王大人到胡家铺打店。”王强说:“多谢了。”左立带十个人走了,左总兵也领人离去。
王强催车启程,来到胡家铺村头,已是掌灯时候。这时,左立出村迎接:“王大人,随我进店。”掌柜的和伙计,挑着灯笼迎到近前。左立过来引见:“胡掌柜的,这是王大人!”王强见胡掌柜的:六十来岁,个不高,一精一明强于。他问道:“胡掌柜,店里有多少间房子?”“上房五间,东西配房备三间,门房四间。”“里边可有客人?”“听说您来,小人把住店的客人都安置到村里老百姓家住去了。”“这就好。店里有多少伙计?”“两个伙计,一个厨师,我是掌柜的。都是自己亲戚,没外人。”王强听了,点了点头,但还不放心,叫车辆在前等着,他又到店里检查了一遍,果然和胡掌柜讲的一样,只是从小角门往后看,还有几间房子。“掌柜的,后院谁住?”“是小人的家眷,都是女人和孩子。”“可有外人?”“没有。”“不要外留住客,后院人不要到前院来。”“是!”这时,王强才叫车、轿进院。他又派人在店房把门,以防出错。就这样,他们一家子住上房,其他人住配房,车辆停在当院。王月茹心眼多,她不放心寇准和杨景,所以刚进屋就又走出来,在轿车左右转来转去。王强见了,心领神会?叫他儿子传话,请左立回去休息。左立见状,客套一番,带随从离店。
不多时,酒菜已齐备。王月茹派两个家人看着车辆,举家围在桌前。开始,王强不让喝酒。王志林馋得直流哈拉子:“爹,这一道又累又乏,热汗不知道流了有多少,现在身上凉冰冰的,来口酒暖和暖和吧!”王强一瞪眼:“吃酒会误事。”“少喝点。”王强没言语。就这样,这一家子一团一团一围坐,吃上喝上了。东西配房的家人来回路过上房,闻着酒味,馋得要命,偷偷跟胡掌柜的要来酒,也在屋里喝上了。这一来,可苦了门外看轿车的家人。他俩本来就又累又饿,再加上天气又凉,到了晚间,两人往地上一坐,后背靠着车,越来越冷。“哎,老邱!”“干什么,大下巴?”“他们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不管我们了?”“等一会儿。”“干脆,咱也进去得了。”“不行!”这时,胡掌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了老邱和大下巴:“二位,怎么不进去吃饭呀?”“我们看车呢!”“哎呀!都怪我们店伙计没想周到,把饭菜送来就两不误了。好,这份酒菜给二位吧。”说着,把托盘放在眼前。家人说:“胡掌柜,您能活八十岁。”“借你的吉言。趁热快吃吧!”这两小子冻坏了,见没酒杯,来了个嘴对嘴、吹喇叭。老邱一直脖,半壶酒进去了,立刻带得心里热一乎一乎的:“不错,好酒。”大下巴拿起酒壶来一倒,一壶酒没了。掌柜的进屋又给提来一壶:“二位慢慢喝,空肚子喝急了,容易醉。”“对,对!老邱你小点口,吃点菜。”大下巴嘴里这么说,手又拿起了酒壶。这一道之上,只顾拚命赶路,都饿得受不了啦,有酒有菜还能不吃不喝吗?他二人咧开大嘴,甩开腮帮子,一阵狼吞虎咽,两人吃饱喝足了,话也多了,胡掌柜的,这酒我们不白喝,等将来再路过这,你准能沾光。”“你们上哪去?”“到边关。”大下巴喝多了:“老邱,咱当着真一人别说假话,老胡头对咱这么好,不能瞒他。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去幽州。”胡掌柜听了,一惊:“幽州是大辽国地界,到那不是送死吗?”“你懂?这里有事。”姓邱的一使眼色:“大下巴,别胡说八道。”“怎么叫胡说呢?等再回来,把这伙人都杀了,就留胡掌柜自己,好给我打酒喝。”老邱瞪起眼珠子:“你要再瞎说,我告诉王司马去。”“我没说什么呀!”大下巴虽然没全说明白,胡掌柜的也听出了些门道。
正巧,姓邱的到外边去出恭,胡掌柜的对大下巴说:“天挺凉,你快进屋暖和暖和吧!”“不行,丢一了东西怎么办?”“放心吧,在我这院里,你就是放颗夜明珠也丢不了。”“这东西比夜明珠还值钱,能换万里江山。”“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大下巴用嘴贴着胡掌柜的耳朵说:“里边有人。”胡掌柜说:“三条腿的金烧难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那值啥钱?”“人和人不一样啊!你老头子扔在大道没人拣,这二位给万两黄金也不换。”“说了半天,到底是谁呀?”大下巴压低声音说:“是杨六——”这时姓邱的回来了,大下巴不哎声了。
胡掌柜明白了:我得赶紧给左总兵送信。想到这,磨身就要出店房。刚走到门口,碰见了把门的王家恶奴:“干什么去?”“酒不够了,到对面酒馆借点。”家奴放行,胡掌柜偷偷溜到村外。
原来左大人自密林外一遇上王强,便生了疑心。他差左立先去打店,自己也绕道悄悄进村,找着胡掌柜说明一切,叫他留心探信。胡掌柜见是总兵老爷来了,满口应允。左总兵又教他怎么跟王强回话,以免把话说两岔。左大人安排已毕,到村外等信,胡掌柜准备好酒好菜,等王强进屋吃饭的工夫,才一抽一空向看车的家人问明情况。
左大人正在村外等候,胡掌柜的匆匆而来,把刚才院里之事,细讲了一遍。左大人对左立、左福说:“孩子,王强投北国,可不能放他走。咱们吃国家俸禄,应该为国出力。”“对!”胡掌柜的又问:“他们说的杨六是谁呢?”左立说:“北国人管杨郡马叫杨六郎,是不是杨六郎?”“不能吧?!他是三关大帅,又是王强的盟弟,怎么能被抓住?”左立说:“别管是不是,先诈他一下子。”“对!军兵,盔甲伺候。”霎时间,左国忠和左立、左福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跨马擎兵刃,点起火把,领军卒冲进村里。不一会儿,来到胡家店前,“呼啦“把店门堵上。守门的那个恶奴吓坏了,急忙进店把门关上。此时,左国忠冲店门高声喊喝:“反叛王强,速放出杨景。”
深更半夜,这一嗓子传出老远,店院里立时乱了套。王强以为追兵到了,忙领着他的姑一娘一、儿子,冲到院里,命家奴备马、抬兵刃。这些家奴正喝得东倒西歪,忽然被外边一嗓子,吓得趴倒仨,钻桌底俩,另外几个也象术雕泥塑一般,不会动地方了。王志林火了:“都滚出来,保护车辆,快!”一阵臭骂,这些人才醒过腔来,忙随王强两个儿子持兵刃看守车辆。王强不知道外边如何,等不得抬长家伙,只带口宝剑,领女儿和十几个恶奴就奔大门。前门出不去,从走车的偏门冲了出来。到外边一看,见没有多少官军,领兵人是左国忠,他才放心了:“左总兵,你这是干什么?”“反贼!你敢把杨元帅抓住,拐送北国?真是胆大包天,我们要人来了。”左国忠打的是诈语,王强以为京城来人送信了,也不再瞒:“不错,杨六郎是在我手里。可你又能怎么样?事情已到这般地步,你要识时务,跟我一块走,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如苦苦相一逼一,别怪我王强手黑心狠!”左国忠一听杨元帅当真被擒,心里着急,忙说:“王强,休得罗嗦!你若不放人,留下狗头。”王强冷笑一声:“左国忠,你的能耐也不过在大道边、小树林抓个偷鸡摸鸭的一毛一贼,要讲打仗来,让你三个一块上。”左立在一旁气坏了:“爹!我结果他的一性一命算啦。”说完,一抖亮银槍,奔王强扎来。王强手里没有兵刃,拨马往回便跑。左立年轻,又很少打仗,以为王强吓跑了,所以两脚踹锤,随后就追。工夫不大,追上了,抖抢奔王强后心就扎。左立以为十拿九稳能扎上,哪知道,槍头离王强后心不远,老贼里脚一踹马键,战马大转身,又拐了回来,左立槍走空了,因用力过猛,身一子往前一闪,差点儿从马脖子那儿掉下去。还没等坐稳,王强下毒手了。
刚才老贱不打自败,是计策。败走时,他偷偷一抽一出肋下佩剑。单等战马调头一回身,正是二马相错之时,王强反手奔左立后脑勺就是一剑,左立躲闪不及,两脚甩锤,要滚鞍落马。就在他往下歪身时,宝剑到了,砍在肩头和后背。左立痛得大叫一声,摔在地上。此时,军卒赶到,锅起一看,见他后背上有半尺多长的伤口,鲜血直流。左国忠急坏了,忙叫人包扎伤口。
王强在泞梁身为兵部司马,谁也没见过他练武、打仗。平时装得文质彬彬,今天露出本来面目。他陰险地一笑:“左国忠,我没把他刺死,算你儿子拣条命。干脆,跟我走吧!”“反贼!我与你势不两立。”他刚想过去,二儿子左福着急了:“爹,待我擒他!”说完,冲上去要扎王强。这时,王月茹替下王强,一摆绣绒刀,奔左福劈来。左福也不示弱,急忙用槍招架,两人在门外打了起来。
王月茹虽是女流,但武艺高强,能为出众。左国忠的两个儿子是总兵府的少爷,自幼娇生惯养,尽管有报国之心,怎奈能为一般,哪是对手?只有招架力,并无还手功。这时,王月茹冲左福虚晃一刀,左福把下半身闪出,横大槍往上接刀。王月茹刀招一变,拦腰锁玉带,左福躲闪不及,当场丧命。
左国忠见儿子伤一个、死一个,怒发忡冠:“儿呀,为父替你们报仇!”说完,抡刀来战王月茹。左国忠拚老命了,两人刀起刀落,战在一块。王强给王月茹助阵:“女儿!再把他杀了,咱们就可离开此地。”
再看那左总兵的五十军兵,见连伤两员主将,谁也不敢靠前。到底还是老将功夫深,左国忠比俩儿子强多了,和王月茹打个平手。王强着急:若打到天光大亮,官兵一到,可就走不了啦!想到此,他从家人手中要来一杆槍,催马冲过去,双战左国忠。王月茹的绣绒刀一砍,左国忠刚刚躲开,王强大槍又急忙扎奔他的咽喉,左国忠低头迟了点,“哧楞”一声,扎在头盔顶上,差一分没扎上脑皮。王强手腕子一翻,“嘎叭“一声,左国忠的头盔落地,头发散乱。他刚一留神,王月茹的刀又到了。左国忠顾前顾不了后,顾上顾不了下,被王强父女围在当中,只累得汗水顺额角直流。此时,左国忠心凉半截:完了,我命休矣!我死事小,何人搭救杨郡马?可惜半夜三更连个行人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圣上一点也不知晓?文武官员都蒙在鼓中?急得他大声呼喊:“苍天呀!绝我左国忠也!杨郡马,我可顾不得你了。”
就在这时,突然店房里一阵大乱,紧接着从里边踏出一匹战马,战马上端坐一位老姑一娘一,只见她:身高顶丈黑黝面一皮,粗眉环眼,高鼻梁,火盆口,手中擎一口门扇大刀。她对着王强高声喊道:“老贼休要逞狂,姑一奶一奶一要你的命来了!”
来的这员女将是王怀之女、六刀王兰英。二年前,王兰英帮助退了韩昌的兵,因为杨景不乐意,两人没有完婚。正巧,西岐州金木耳造反,王兰英讨令去平反王,并要了两千兵。她是赌气走的,离开边关越走越后悔,心里难过,思忖着:从小父母作主,把我许配杨六郎,两家多年不通信,我等了多年。好容易见面,准料杨景早娶生子。我算干什么的?回家怎么和一娘一说?有父母一之命、媒妁之言,又不能毁婚。唉!如今只给我两千兵,没有能征善战的主将,怎么能胜?我自己找苦吃不算,还自搭上军卒一性一命。我这命太苦了,活着没意思,死了吧。就这样,王兰英叫军兵歇息,自己走出二里多地,去林中就要上吊。正在她拜别老一娘一要扒绳套时,来了位老道姑。她虽然五十来岁了,看去却象三十多岁。这个人就是在岳山修行的一位文人,叫刘云侠。她自幼出家,在庙中熟读兵书,很有智谋。早有报国之志,怎奈是个出家的道姑,不便出头。这次访友,云游五台山,正遇王兰英要上吊。刘云侠赶紧上去劝阻,二人互通名姓,王兰英把自己的身世、苦楚说了一遍,刘云侠很同情:“王小一姐,何必非走绝路不可?不如去打金木耳,若得胜利,拯救一方百姓,也可名垂青史。再说,你争口气,早晚杨将军有回心转意,你夫妻可破镜重圆。”“我这辈子不想见他,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我能乐意死吗?事情一逼一到这儿了,两千人怎能胜金木耳?打了败仗,连累军卒,不如我一死,军卒一解散算完了。”刘云侠说:“这么办。我一爱一看兵书,又没事干,我帮你打西岐州。可没别的力量,只是出个主意,给你做个伴怎么样?”王兰英见刘云侠气度不凡,谈吐不俗,很高兴:“那可太好了!帮我出主意就行,打仗不用你,我包了。”就这样,二人拜了干姐妹,带兵奔西岐州。一路上秋毫不犯,深得民心。
这刘云侠还真有能耐。对三略六韬,样样一精一遇。虽然没有姜尚、孔明之才,也有肖何、乐毅之能。她凭智谋,以少胜多。加上百姓恨透金木耳,暗中给帮忙,经过一年多拼杀,王兰英刀削金木耳手下四大天刚、八员猛将,战败了王木耳。勒令他滚出西岐州,交出降书。西岐州百姓得救了,人人感激这一道一俗两员女将。王兰英领人马要班师回朝,是百姓再三挽留,跪在道旁不让走,都怕金木耳去而复返。王兰英被说得心软一了,写折本入京都,留守西岐州。当初八王在前敌代替皇上封王兰英为统制兼西岐州指挥使,不久朝廷又来道圣旨,封王兰英为西岐州总兵,刘云侠被封为副总兵。百姓十分拥护,纷纷投身戎伍,吃粮当兵。
当时,本地因为连年天灾人祸,官府又多苛捐杂税,一逼一得百姓走投无路,倾家荡产。刘云侠献计,贴告示出榜安民:农夫可回家种田,官府借给粮种,两年不交地租;经商者不许巧取豪夺,一年不收税,这一来,深得人心。两年工夫,老百姓好起来了,外地人也纷纷到西岐州落户。百姓富裕起来了,王兰英可穷了。练兵要人吃马喂,不收程,没有粮草。全仗着当初金木耳逃跑时留下的粮草支撑。不多时,粮仓就空了。开始,京都给拨些粮饷,后来,连停银也不给了。因为西岐州不交皇粮,朝廷不给拨钱,还多次差人前来催款。军兵口粮不足,换季没衣服,人心浮动,无法练兵。王兰英急坏了,天天发脾气。刘云侠献计说:“我们孤军打仗,好不容易。不如自立为王,自收自吃,看他们如何?”王兰英乐得直拍大一腿,姐姐,你真有主意。”
从此,王兰英自立西岐王,刘云侠为军师。大旗挂起,周围州郡谁也不敢惹,都怕大刀王兰英。皇上知道此事,欲意治罪,怎奈边关老不平静,再加她们又不騷扰周围村镇,朝廷也就没派兵去攻打西岐州。
这一日,王兰英的兄弟王兰贵派人到西岐州下书,说母亲病重。王兰英要回家探母,刘云侠不放心,怕出意外,陪她一块出来。走的时候,城中大小官员都不知道。二人出来了,行至中途,天晚住在胡家店。左立替王强打店时,掌柜的往外撵客人腾房子,别人都走了,王兰英就是不动地方。她说:“我是先来的,为什么给后来的腾房子?你们怕他我不怕,有事叫他见我。”刘云侠说:“不能让你为难。只是我们是女子,夜间行走不便,又不能随便讨宿。这么办,你另给我们找间房子吧。”胡掌柜就把这二位让到后宅,和他老婆住对面屋。这姐俩也不知道谁来——半夜外边连喊带叫,杀声阵阵,全被惊醒了。王兰英提刀要出去,刘云侠没让,她自己先出去探信。等弄清后,刘云侠吓了一跳:六郎遇难,哪能不管?连忙回来告诉王兰英:“贤妹,你快去帮忙吧,抓住王强,救下杨将军。”王兰英说:“杨景被抓,活该。他忘恩负义,遭报应了,我才不管呢。姐姐,咱们睡觉。”刘云侠知道王兰英脾气暴,又好言相劝:“妹妹,你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耍小孩脾气。杨六郎对与不对,你也该解救。论私事,他是你丈夫,你是他妻子,论国法,她是元帅,你是将官,你忘了你们同帐听令了?”“我现在自立为王,不服天朝管。”“妹妹,咱们自立为王,不是为了夺宋朝皇位,而是不受朝中一奸一臣陷害,不受窝囊气,保护一方百姓。那杨景威镇番邦呀!他若一死,韩昌进兵,百姓又要遭难。总兵左国忠,为杨景,二子一死一伤。他如今被困,一性一命难保?你就见死不救?”说得王兰英低下了头。“贤妹!难道你也怕王强人多势众?你要不去,我去救人。”说完,亮剑要出去,被王兰英一把拦住:“得了!我的好姐姐,别一逼一了,我出去是冲你,冲左国忠,要冲杨景,死也不能管。”“管他冲谁呢,出去就行。”就这样,姐俩牵马从后院冲出来。
王强手下恶奴看见了,过来拦住,王兰英大刀一挥,砍死两个。院里一乱,王志林、王志凤冲了过来。刘云侠说:“贤妹,快到门外抓王强,我在这抵挡一阵。”说完,舞动宝剑,杀奔王家哥俩。王兰英飞身上马,冲到店外,正见左国忠同王强爷俩交手,王兰英大喊一声,冲了过来。就这一嗓子,吓得王强父女各撤兵刃,回身观看:不知道哪来这么个丑女人。王月茹用刀指点:“丑婆你是谁?为何帮虎吃食?”王兰英没报名:“黄一毛一丫头你是谁?”“我是王强女儿。”“是你杀了左国忠的儿子?”“不错,你能怎么样!”“叫你抵偿对命。”说完,摘下门扇大刀。这口刀,又宽又长,份量太重。王月茹看着就有点胆怯,又不能退回,只好举绣绒刀往下砍。别看这丫头功夫不错,分和谁比。和王兰英较量,差太远了。刀落下来,王兰英不慌不忙,等绣绒刀离脑门不远了,王兰英抓住刀杆,刀头一立,用刀背由下而上,斜着往上迎,口嘴里喊着:“小丫头,给我撒手吧!”“当!”王月茹真听话,当时刀就出手了。不是她乐意撒手,是被震出手了。“哎哟,不好!”她扭头要跑,王兰英刀一转个,刀刃冲下:“休走,看刀!”刀光一闪,王月茹人头落地。
左国忠转忧为喜:“女恩公,千万别放走王强,他是北国一奸一细。”王兰英说:“他跑不了。”大刀王兰英冲上前去,要抓王强、救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