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7

“把圣马利亚像拿开吧,你结果会弄破她的大的!”

这个工人叫了一个伙伴来,他们俩抓着圣马利亚的腰身,把她抬到旁边去,她很象一个因神经病发作而变得挺直的高大而雪白的姑

“你们要小心!”神甫随着他们走到一堆石灰碴子中一再说,“她的衣服已经裂了缝了。等一等!”

他帮了他们一手,抓着圣马利亚的背。他从这一工作中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沾了石灰粉。

“喂,”他转来时再对奥克达夫说,“你想象一下看,在那里,在你面前的这厢廊的两个洞口一直开着,而你置身在圣马利亚的圣堂里,那是多么好看的景象!从祭台望过去,穿过圣体堂以后,你在顶里面就看见全幅的耶稣受难雕像……你想象一下这种效果,圣体龛的这三个巨大的像,这一幕简明而毫无隐蔽的剧景,反映在那些花玻璃窗、那些灯和那些金蜡台的神秘而暗淡的反光中间……你说?我认为这是无可反驳的美!”

他变成善于说话的人了,他很轻松地笑,对自己的看法很感得意。

“就是最大的怀疑派也会感动。”奥克达夫为了使他喜欢这祥说。

“岂不是吗?”他叫起来,“我正急于看到这一切布置好以后的景象呢!”

他再回到厢廊时,真是忘乎其形了,他说话的声音依然那样高,象一个包工头的样子。他说到冈巴尔东时,带着无限的称赞。他说他虽是一个中年男子,但已有很显著的宗教意识。他从顶里面的一扇小门送奥克达夫出来,走到侧院的廊下的时候,他还留了他一刻工夫,在这里,可以看见包围在邻近建筑物中的教堂后幅的侧面半圆体。他就住在那里,在一座门面已破旧不堪的大房子的三楼上。圣罗克教堂的所有执事,也都住在这座房子里。在前厅中,有一座圣马利亚像,窗子开得很高,窗帏也很厚,这里有一种神甫们谨慎小心的气味和只准悄悄低语的忏悔所的清净风度。

“今天晚上,我要去看冈巴尔东先生,”摩居神甫最后说,“请你告诉他等我一下……我要同他好好谈一谈哪些地方还该改进。”

他以一种善于应酬人的态度和奥克达夫行了告别礼。奥克达夫心地平静下来了,圣罗克教堂那些鲜明的穹窿,使他的神经松弛下来了。他经过一座私人的房子以后,还回头望了一下教堂的进口,望了一下那个门房,如果人们晚上需要请圣体时,就得拉它的门铃。这座房子,在这繁嚣的区域中,似乎是不为人理睬的修道院里的一个角落。走上人行道,他还抬头望了一望房子的门面是毫无装饰的,窗上装了铁栏杆,但并没有窗帘,而在五楼的窗台上,却放了一些花盆。在下面,在那些厚墙之中,开了许多窄小的店铺,这是礼拜堂执事们谋利的所在,有一个皮鞋修理店,一个钟表店,一个绣花店,甚至于还有一个酒店,这是丧葬的日子那些扛棺材人聚会的地方。奥克达夫因为计划的事情没有成功,正准备逃避这个世界。他很羡慕神甫们的那些女仆人,在上面,在那摆设了美女樱和香豆花的房间里,所过的那种安详的生活。

晚上六点半,他没有拉门铃就冲进了冈巴尔东家,他一下子就看见冈巴尔东和嘉斯巴宁在前厅中,正嘴对嘴地互相吻着。因为她刚从商店回来,还来不及把门带上。两个人都张惶失措了。

“我的女人正在梳头,”冈巴尔东含糊地说,完全是为说话而说话的样子,“你去看看她吧!”

奥克达夫和他们一样的难为情,只得匆匆地跑去敲罗丝的房门,照平时的惯,他是可以以亲属的资格进这房间去的。肯定的,他再不能继续在这家里吃饭了,既然现在他已在门背后看见了他们亲吻。

“请进来!”罗丝的声音叫道,“是你,奥克达夫……啊!不要紧,进来吧!”

她并没有穿梳妆衣,她的娇嫩的、的肩头和胳膊,都赤着。她站在镜子前,很注意地把她的金发挽成许多个细鬈。她每天都同样要用好几个钟头来做这件事,这可以说是对装饰上一种太过分的照顾。她不断地关心的事是,研究皮肤上的斑点和如何打扮自己,而这样打扮的目的,只是为了躺在一张长椅子上,成为一个漂亮、美丽然而没别的玩偶。

“你今天晚上收拾得比平时还要高雅!”奥克达夫微笑着说。

“我的上帝!既然我只有这一点消遣……”她回答说,“这是我的一种娱乐……你知道,我始终不是一个家庭妇女。而且现在嘉斯巴宁既然在这里……唉?这些发鬈对我还很合适。当我穿得很好,觉得自己很美的时候,我稍稍可以得到一点安慰。”

因为晚饭还没有准备好,他就讲起他已离开了女福商店的事情来。他臆造了一段故事,说他好久以来已在设法找另一种职位,同时他还把这作为一种借口,来解释他决心在其他的地方吃饭的理由。她很惊讶他怎么会离开一个他有前途的商店,不过她正对着镜子,不大听得清楚他陈述的理由。

“你替我看一看这点红的地方,在耳朵背后,难道长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