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智擒三K党
当我们把猎获物放到地板上时,人们是多么地惊奇啊!
“天哪!”迈斯纳跳起来,“这是两个三K党党徒啊!他们死了吗?”
“但愿没有,”侦察员说,“你们看到了,我带上这位年轻的先生做得多么对。他表现得很勇敢,甚至制服了这帮家伙的头目。”
“头目?啊,好极了!但他的人躲在哪里?为什么你们把这两个人带进来?”
“我还得告诉您吗?这是很容易猜到的,我的同伴和我将穿上这两个流氓的衣服,把藏在马棚边的一伙人带进来。”
“您疯了吗?您这是拿生命冒险,要是他们发现了你们是冒牌的三K党党徒怎么办?”
“他们不会发现。”老人从容地笑道,“老死神是一个狡猾的家伙,而这位年轻的先生也不完全像他看起来的那样傻。”
侦察员讲述了我们偷听到的和做过的事,然后向男人们说明他的计划。我要假扮洛克·史密斯到马棚后面去,把三K党党徒们带进来。他想穿上上尉的服装,他俩的身高合适,装作头目。
“只是还要提一句,”他补充说,“要小声说话,因为低语时所有的声音都一样。”
“那么,如果你们想冒险试一试,就去干吧!”朗格说,“你们不是拿我们的生命,而是拿你们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但我们在此期间应该开始做什么呢?”
“你们先悄悄地出去,把几根粗壮的木桩拿进来,我们可以用它们顶住卧室的门,必要的话门就不能被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你们熄了灯,藏在房子里,这是你们要做的一切。此外还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能确定。”
朗格父子俩到院中去取木桩。我们从那两个昏迷的人身上剥下缝有白色标志的黑衣服。头目的衣服在风帽、胸前和大腿处饰有一把匕首,洛克·史密斯的同样位置饰以钥匙。看来匕首即是头目的标志。那个为了打听出我们的停留地点而坐在酒馆里的人,被叫做“蜗牛”,这么说他可能穿着一件有蜗牛标识的衣服。就在我们把头目的裤子从他身上扒下来时,他醒了。他迷惘而吃惊地向四周看,然后做了一个动作要跳起来,同时向身上先前装左轮手枪的口袋抓去。老死神立即把他按倒,把长弯猎刀的刀尖放在他的胸上,威胁道:
“安静点儿,我的老弟!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或动一动,这漂亮的钢片就会进到你的肉里!”
这个三K党党徒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留着黑人式的胡子,轮廓鲜明和深色的脸使人猜测他是一个南方人。他用双手抓住发疼的脑袋上挨打的地方,问道:
“我在哪儿?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住着你们想袭击的朗格,”老死神解释说,“这个年轻人和我是‘蜗牛’准备探听的德国人。你看,你是在你渴望到的地方。”
这人紧闭双唇,用慌乱震惊的目光四处扫视。刚好这时朗格和他的儿子回来了,他们带来几条木桩和一把锯。
“绑人的绳子在这里,够捆二十个人的。”父亲说。
“递过来,暂时只捆这两个!”
“不,我不让人捆!”头目喊道,一边再次试图站起来。但老死神立即又把刀子横在他面前。
“你敢动一动!人们叫我老死神,你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你以为我是蓄奴者和三K党党徒的朋友吗?”
“您是老——老死神?”上尉极为震惊,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我的老弟,是我。现在你也许不会再抱无用的幻想了。我知道,你想让人吊死小朗格,把他的父亲鞭打得皮开肉绽,然后把这所房子点起火来。如果你还期望某种宽洪大量,那首先就必须安静地屈从于你的命运。”
“老死神!”头目面无血色,“我完了!”
“还没有。我们不是像你们一样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如果你们不抵抗,老老实实投降,我们会饶过你们的性命。如果你们不这么做,那人们明天就会把你们的尸体扔到河里去。我现在简短地把所有必要的事告诉你,如果你照办,那你们就会离开德克萨斯,不再回来。但如果你轻视我的建议,那你们就完了。我现在把你的人带进来,他们同样会成为我们的俘虏,像你一样。命令他们投降吧!如果你不那样做,我们就把你们像一群野鸽子一样一块儿射死。”
这个三K党党徒被绑起来,嘴里塞进了一条手帕。另一个也苏醒了,但一言不发。他也被捆绑上和堵住了嘴。然后人们把这两个人扛到朗格和他的儿子睡觉的床上,在那里把他们捆得更紧,使他们都动弹不了,并把被子一直给他们盖到脖子。
“就这样!”老死神笑道,“现在闹剧可以开始了。当那些家伙们认出这两个安详的睡眠者是他们的同谋,他们会多么地惊讶!这会使他们得到极大的乐趣的。说说看,朗格先生,如果我们关住了他们,我们可以怎样同那些人说话,而不会使他们有可能看到和抓住我们,我们在那时必须能观察他们。”
“嗯,”老朗格说,一边指向天花板,“从那上面。天花板是一层木板,我们得把一片木板拿掉。”
“那所有的人都一齐出去,带上你们的武器!你们沿着楼梯上去,呆在上面,等到时机成熟。但此前我们要想办法弄到合适的顶木。”
几根木杆被用锯截短,正好合适,然后被放好。我穿上了洛克·史密斯的裤子和短上衣,老死神套上了另一件衣服。在我宽大的裤兜里放着一个铁环,上面有许多钥匙和万能钥匙。
“您根本不需要它们,”老死神说,“您不是锁匠,也不是破门而入的小偷,您的笨拙只会暴露您。您必须在这里找出正确的钥匙并带上它,然后您装作是用万能钥匙开的门。我们别上我们的刀子和左轮手枪,但我们的卡宾枪由这里的绅士们带在身边,当我们在外面完成任务时,他们在那上面小心地弄掉一块木板,然后所有的灯都必须熄掉。”
大家开始遵行这一指示。人们放我们出去,在外面我锁上了门。我现在有房子、起居室和卧室三把钥匙,老死神又清楚地告诉了我一次。当我们听到揭去木板引起的声响时,我们就分开了。老死神去房子的山墙侧面堆木杆的地方,我穿过院子去接我“亲爱的战友们”。我转向马棚,表现得不过于小心谨慎,因为我想被人听到和问话,好不会因我的称谓而犯错误。就在我转过拐角时,一个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差点儿就给他绊倒了。
“站住!”那个人说,“是你吗,洛克·史密斯?”
“是的。你们应该来了,但悄悄地!把枪放在马棚后面!有刀子和左轮手枪就够了。”
“我要告诉少尉。你在这里等着!”
他一闪而去。那么说团伙中还有一个少尉,看来三K党具有一种军事化的编制。我还没等到一分钟,另一个人就来了。他小声说:
“时间太长了。那些该死的德国人终于睡了吗?”
“睡了!现在睡得也许更沉了。他们把一整罐白兰地都鼓捣光了。”
“那我们干起来就会轻而易举了。门的情况呢?”
“一切都极为顺利。”
“那么我们开始吧。午夜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后在科尔特西奥那边也会开始的。给我们带路!”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些伪装起来的人,他们跟着我。当我们走近房子时,老死神悄悄地走向我们。他的身影在黑暗中与头目无法区分。
“您有特殊的命令吗,上尉?”少尉问道。
“没有,”老人自然地回答,“一切都将视我们在里面的情况而定。洛克·史密斯,现在让我们试试房门吧。”
我准备好了正确的钥匙,不过我装作好像必须先试几个的样子。当门被打开后,我跟老死神站着,放这帮人在我们身边过去,少尉也跟我们呆在一起。当所有的人都悄悄闪进屋里后,他问:
“拿出提灯吗?”
“暂时只用您的。”
我们走进来,我又关上了门,却没有上锁。少尉从他肥大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盏点着的有遮光装置的提灯。他的衣服用一把长弯猎刀形状的白色图案作标记。我们数了数有十三个三K党党徒,就是说连同床上两个被逮住的家伙共有十五个人。每人有一个不同的标志,可以看到球、弯月、十字、蛇、星星、青蛙、轮子、心、剪子、鸟和别的动物。当其他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时,少尉用提灯向四周照了照问道:
“在门口放一个岗哨?”
“为什么?”老死神回答,“没有必要。洛克·史密斯可以锁上门,这样没人能进来。”
我立即把门锁上,好不引起少尉的怀疑,却让钥匙插着。
“我们得都进去,”现在老死神说,“那些铁匠很结实。”
“那您今天跟平常不一样了,上尉!”
“因为情形不“样了,来吧!”
侦察员把我推向起居室的门,在那里重复了跟在门口一样的过程。我装作没有马上找到合适的钥匙,然后我们都走进来。老死神从少尉手中接过灯,向卧室的门照去。
“到那边去!”他命令道,“但轻点儿!”
“我们现在也应该把别的提灯拿出来吗?”
“不,在卧室里再拿。”
老死神想用这个指示防止“安详的睡眠者”被过早地认出来。卧室装得下这十五个人。门终于开了,老死神让提灯的光落进卧室,向里看看低声说:
“他们睡着了。赶快进去,但要小心!少尉在前面!”
他根本不让少尉有时间抗议和思考,就把他推向前去,其他人踮着脚尖跟着。最后一个刚一进去,我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转紧了钥匙。
“快点拿木桩!”老死神催促。
木桩堆在那里,长度刚好使人们将它们斜夹在窗框和门棱之间。我们这样做了,现在要一只大象的力量才能把门撞开。然后我急忙出去到楼梯旁。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向上问道,“敌人落网了。下来吧!”
男人们急忙跳下来。
“三K党党徒都在卧室里了,”侦察员说明,“你们中三个人出去到窗前,用木桩顶住窗户!谁想跳出去,给他一颗子弹!”
我再次打开后门,三个人急忙出去了。其余的人跟着我进了起居室。此间卧室中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喧闹,被愚弄的恶棍们发觉他们被关起来了,拿出了他们的提灯,并在光亮下断定了是谁躺在床上。现在他们咒骂,咆哮,乱成一团,并用拳头砸门。
“开门,开门,不然我们把什么都打个稀巴烂!”
当他们的威胁没有任何结果时,他们就试图撞开门,但门不开,木桩顶得紧紧的。然后我们听到他们试图打开窗户并撞开百叶窗。
“不行!”一个气恼的声音喊道,“他们用什么东西顶住了。”
这时我们从外面听到一声威胁的喊叫。
“离开百叶窗!你们被逮住了。谁开百叶窗,就给他吃一颗枪子儿!”
“不错,”在起居室里老死神大声补充道,“门也被占领了。这里有足够的人把你们都送到西天去。问问你们的上尉,你们应该做什么!”
他轻声对我说:“一起到顶楼上去!带上提灯和您的卡宾枪!其他人可以在这里把灯点着。”
我们上到卧室上面一个开着的顶楼房间,很容易发现了被挪动过的木板。在遮住了我们的灯并摘下风帽后,我们揭下木板,就可以向下看到被几盖提灯照亮的卧室。
三K党党徒们挨挨挤挤地站在那里。他们已解开那两个俘虏的捆绳并拿掉堵他们口的手帕,头目正小声地、急迫地对他们说话。
“哎呀!”少尉刚好大声地说,“我们应该投降?我们究竟有多少敌人要对付呢?”
“把你们在五秒钟内击毙绰绰有余!”老死神向下喊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向上看去。同时我们听到外面一声枪响,然后又是一声。老死神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可以怎样利用它。
“你们听到了吗?”他继续说,“你们的朋友在科尔特西奥那边被打退了。整个拉格兰奇都在反对你们。我们不需要三K党。在你们旁边的起居室里有十二个人等着,外面百叶窗前面有六个,我们在这上面也有六个。我叫老死神,明白吗?我给你们十分钟。然后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会宽大地对待你们。但如果你们不这样做,我们就把你们击毙。我再没什么要对你们说的了,这是我最后的话。你们考虑考虑!”
他又把木板盖上,向我示意。
“现在快点下去,去救科尔特西奥!”
我们从起居室叫走了两个人,朗格和他的儿子留在那里,又从百叶窗那里叫走两个,在那里留一个警卫暂时就够了。这样我们就是六个人。刚刚又响起枪声,我们闪过去,在那里看到四五个着伪装的身影。同样多的人正从科尔特西奥的房子后面跑出来,一个人大声喊叫:
“在后面他们也开枪了!我们进不去!”
我伏在地上爬近了他们,听到在前面站着的人中有一个回答:
“真晦气!谁能料到这样!这个西班牙人得到了风声,用他的枪声把邻居都吵醒了。到处都点起灯来。在那后边人们已经听到脚步声了,几分钟后人们就跟踪我们了。我们抓紧吧,用枪托把门打坏!你们愿意吗?”
我不等回答了,而是急忙闪回到同伴那里。
“朋友们,快点儿,用枪托打这伙人!他们想攻占科尔特西奥的门。”
“好,好!狠狠地打!”这就是回答,然后拳头和枪托就像从天而降一样落在这些绝望的无赖们身上了。他们喊叫着逃跑了,丢下了他们的四个同谋,这些人被打得跑不了。他们被缴了械。现在老死神走近科尔特西奥的房间去敲门。
“谁在那儿?”里面用西班牙语问道。
“老死神,先生。我们已经使您摆脱了恶棍们。请开门!但不要对我的伪装感到吃惊!”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西班牙人认出了侦察员,虽然这个人还穿着团伙头目的裤子和短上衣。
“他们真的走了吗?”
“逃之夭夭了,我们在这里捉住了四个。您向三K党党徒开枪了?”
“是的。幸运的是您警告过我,否则我就不妙了。我在前面,我的黑人在后面从房中开火,这样他们就不能进来。然后我看到您袭击了那伙人。”
“是的,我们解救了您。但现在您也帮帮我们吧!三K党党徒不会回到您这儿来了,却还有十五个家伙在我们那边,我们不想让他们逃脱。您的黑人可以在此期间挨家挨户地奔走并大吵大嚷,整个拉格兰奇的人必须被发动起来,这样那些坏蛋们就会被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
“那……首先就让黑克托跑到行政司法长官那里去。——注意,有人来了!我会马上到那边的,先生。”
科尔特西奥走回屋去。从右边来了两个手里拿枪的人,他们问枪声是怎么回事。在我们告诉他们情况后,他们立刻准备帮助我们。甚至连拉格兰奇有脱离联邦思想的居民,也因此不再支持三K党党徒了,这些恶棍的行径对任何政治主张的追随者都必定是一种骇人听闻的行为。我们揪住那四个受伤者的领子,把他们弄到那边朗格的起居室中去。铁匠对我们报告说,三K党党徒们直到现在表现得都很安静。科尔特西奥先生随后赶到,不一会儿跟来更多拉格兰奇的住户,起居室都装不下他们了,有些人只能呆在外面,这造成了嘈杂混乱的来来去去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这里面三K党党徒们可以推断出事情是什么样子。老死神又向我示意一同到顶楼房间去。当我们把木板再次移开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幅歹徒们憋气愤懑的绝望景象。被捉住的人靠在墙上,坐在床上或躺在地板上,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蔫头奔脑。
“现在,”老死神说,“十分钟过了。你们决定怎么样?”
他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一个人发出一声诅咒。
“你们不说话?那么,我就假设你们不愿投降。射击可以开始了。”
侦察员瞄准他的枪,我瞄准我的。奇怪的是下面没有一个人想到把左轮手枪对准我们。这些流氓很胆怯,他们的胆量只表现在对手无寸铁的人的暴行中。
“回答吧,要不我开枪了!”老人威胁道,“这是我最后一句话。”
没人说一个字。这时老死神向我耳语道:
“您也开枪!我们必须打中,否则我们对他们就构不成威胁。瞄准少尉的手,我瞄准上尉!打!”
我们的两枪同时响了。子弹打得很准,两个头目大声叫嚷起来,不一会儿整伙人都在一种令人恶心的混乱中喊叫和号哭起来。人们听到了我们的枪声,以为我们同三K党党徒交手了,因而在起居室和外面窗前也响起了啪喀声。子弹穿过门和百叶窗飞进了卧室,有几个三K党党徒被击中了。所有的流氓都扑到地上,仿佛在那里感到更安全。他们叫喊着,就像他们会在刑讯柱上受炮烙之苦一样。头目跪在一张床前,把他流血的手缠进一块碎布片里向上冲我们喊道:
“停!我们投降!”
“好!”老死神决定,“你们都离开床!把你们的武器扔到上面,然后我们就会放你们出去。但谁要被发现身上还有一件武器,我们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他吃一颗枪子儿!你们听到了,外面有几十个人,只有彻底投降才能救你们。”
秘密团伙的成员们的处境是无望的,团为逃走是不可想象的。这一点他们清楚。如果投降,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的意图没有实现,就是说人们不能控告他们犯罪。无论如何顺从老死神的要求要比做一次无用的尝试硬闯更好,因而他们的刀子和左轮手枪都被抛到了床上。
“好,朋友们!”老人向他们喊道,“现在我只想对你们说,门开的时候,谁动一动又把他的武器拿走,我也会击毙他的。再等一会儿!”
他派我到起居室去,向朗格传达把三K党党徒放出并抓起来的指示。但任务的执行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容易,被几盏很快取来的提灯照亮的整个门厅都挤满了人,除了没戴风帽,我还是穿着伪装的,以致人们以为我是秘密团伙的一个成员并马上迫使我就范。我的抗议根本没人听,人们想立刻把我带到房前并在那里用私刑。
我处于极大的困境,因为攻击者不认识我,尤其是一个高高的身体健壮的人,他不停地把他的拳头捣向我的体侧,一边吼叫:
“让他出去,出去!树上有树枝,粗壮的树枝,把这小子吊死在上面,它们肯定不会折断。”说着他把我退到后门去。
“不过,先生,”我向他喊,“我真的根本不是三K党。不信问问朗格先生!”
“美丽的树枝,粗壮的树枝!”他重复道,一边又在我的髋部捅了一下。
“我要求被送到起居室朗格先生那里!我只是穿上了这身伪装,为了——”
“真是极好的树枝!还有一根绳子,一条由优质大麻做成的精致的绳子!”
他继续推我,再次把拳头捅进我的体侧,我终于失去了耐性。这个家伙能够把人们煽动得真对我用私刑的,一旦人们把我弄在外边,那就不能再指望有什么好事了。
“先生,”我现在对他吼叫,“我不允许您对我粗暴!我想去朗格先生那儿,明白吗?”
“壮观的树枝!无可比拟的绳子!”他喊得越发响,一边向着我的肋骨猛劲给我一拳。我气炸了,使尽全力一拳向他鼻子打去,如果地方够大的话,他肯定会向后仰倒在地上,但人们站得太挤了。不过我倒有了一点地方,我立即利用这个机会,强行向前挤,拼命吼叫并向周围乱打一气,为自己挤出一条窄窄的小缝,穿过去到了起居室。但当我如此有力地向前挥动我的拳头时,人群马上在我身后合拢了,所有够到我的胳膊都挥动了起来,结果我是货真价实地挨了一通毒打。真的三K党党徒多么不幸啊,一个假的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身体健壮的人很快追上了我,他像发疯一样喊叫着,几乎是跟我同时到达了起居室。当朗格瞥见他时,他问道: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先生?你为什么这样喊叫?你为什么流血了?”
“把这个三K党吊到树上!”这个人吼道,“他打坏了我的鼻子,把我的牙撞碎了好几颗。多好的牙!而且是仅有的前门牙。吊死他!”
现在他的愤怒比先前更有理由了,因为他的鼻子真的流血了。
“是他?”朗格问道,指向我,“不过,尊敬的先生,他的确不是什么三K党!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逮住了那些家伙,要感谢的恰恰是他呢。没有他,我们和科尔特西奥先生都没命了,我们的房子就在熊熊大火中了!”
身体健壮的人睁大了眼睛和流血的嘴,指向我。
“没有——没有——这个人?”
绝妙的情景!所有旁观的人都笑了。他用手帕擦干额头上的汗和嘴上鼻子上的血,我揉着身上疼痛的部位,那上面都能看到他骨指的印儿。
“你听到了,先生!”我一边向他怒喝,“您真的简直是疯了一样!”
这个人不能有别的办法为自己解围,只好再次张大了嘴,一声不吭地把张开的左手向我们伸过来。上面是那两颗“仅有的”前门牙。现在我也不得不笑起来,他看起来实在是大悲惨了。于是我把我的任务告诉这个人。
所有现有的绳子都被收集起来以防万一。它们连同细绳、粗绳和皮带堆在墙角备用。
“那么放三K党党徒们出来吧!”我说,“但要一个一个地!每个人一走出来就给绑上。老死神会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磨蹭这么长时间。其实县行政司法长官应该在这里。科尔特西奥的黑人还是会马上把他带来的!”
“行政司法长官?”朗格惊讶地问,“他就在这里!到最后您根本就不知道,这通打您得感谢谁?这就是派克先生,行政司法长官!”
铁匠指着这位身体健壮的人。
“好家伙,先生!”我训这个人,“您就是行政司法长官?您就是这个美丽的县最高的行政官员?您得注意秩序和遵守法律,却身体力行地让法官施私刑,这太过分了!这样三K党党徒敢在您的县里这样无法无天就不奇怪了!”
这使派克陷入了难以形容的尴尬中。他没有别的出路,只好再次把那两颗牙伸到我眼前并结结巴巴地说:
“对不起,先生!我弄错了,因为您即使不穿伪装,也有一张简直是这样可疑的脸!”
“最衷心地感谢!而您看起来就更悲惨了。那么至少从现在起尽您的义务吧,如果您不想让人怀疑,您暗地里支持三K党党徒,才想对规规矩矩的人处以私刑!”
“哎呀!”派克喊道,挺起胸膛,“我,值得尊敬的费耶特县的行政司法长官,会是三K党吗?我会立即向您证明今夜就应该审理这些恶棍。后退,朋友们,这样我们就腾出空儿了!您到门厅里去,但要使人在门里看得见您的枪,这样罪犯们就会看到,现在谁是房子里的主人!把绳子拿在手里,打开卧室的门!”
命令被执行了,半打双管枪威胁地伸进起居室的门。这里现在有行政司法官、朗格父子俩、科尔特西奥、两个刚一开始就与我们联合的德国人和我。在外面许多人喊叫着要求事情赶快解决。我们撞开百叶窗,以便人们可以向里看到我们没有闲着。现在支撑门的木桩被拿开了,我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没有一个三K党党徒想先出来。我要求上尉然后是少尉出来,两人都把他们受伤的手包扎上了,除了他们还有三四个家伙受了伤。上面天花板的开口处坐着老死神,将他的卡宾枪的枪管对着下面。被智擒的恶棍手被绑在背上,然后他们必须走到他们同样被绑的四个同伙那里去,就是我们从科尔特西奥那里带过来的几个。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了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声地欢呼起来。我们暂时让俘虏们戴着风帽,只有少尉的脸还在外面。由于我的询问和努力,有一个人被带过来了,人们对我说他是神医,这个人声称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包扎和治愈一切伤口。他为受伤的人检查,然后就把半打拉格兰奇人在房中指使得团团转,找药棉、麻絮、布片、绷带、润滑油脂、肥皂和别的东西,那是他从事他人道的职业所必需的。
当我们终于把所有的三K党党徒都绑得万无一失了,他们必须被带到哪里去的问题提了出来,因为在拉格兰奇没有一座容纳十九个人的监狱。
“把他们带到酒店的大厅去!”行政司法长官命令道,“最好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掉。我们跟陪审员一起组成一个陪审团,并立即执行判决。我们要办的是一个特殊案件,要用特殊的法则来处理。”
这一了不起的决定很快传开了。人群潮水般涌来,急急奔向酒店,要抢一个好位子。很多没有如愿的人站在楼梯上、门厅里和旅店前的空地上。他们恨透了三K党党徒,陪同人员不得不很紧张地防备有人动手打俘虏。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到达所谓的“沙龙”,一个面积较大但却很低矮的地方,它是用来举行舞会的。乐队的地方已经有人了,但很快被清理干净,把俘虏安置在那里。当人们取下他们的风帽时,发现附近没有一个居民在三K党党徒之中。
随后组成了陪审团,由一个检察官、一个辩护律师、一个文书和陪审员们组成,行政司法长官任主席。
证人有朗格父子俩、科尔特西奥、那五个德国人、老死神和我。被告的武器作为证据放在桌子上,老死神还想到让人把他们藏匿在马棚后面的枪拿过来了。行政司法官宣布开庭,并补充说,可以免除证人的宣誓,因为“被告人道德上的特性够不上用一个誓言的负担麻烦像我们这样值得尊敬的绅士们”。除了三K党党徒们,在这里的根本就是“合法得不容置疑的人”,一片混杂的叫好声回报了派克的这番恭维,他庄重地鞠躬致谢。
首先审问证人。老死神详细讲述了事件经过,我们其他人同意他的话就行。然后检察官出现了,他重复了我们的证词,并断定被告人属于一个非法的社团,这个社团遵循有害的目标,要损害法律的秩序、破坏国家的基础并进行那种可诅咒的犯罪,这种犯罪要受到长年或终生徒刑或者根本就是死刑的惩罚。此外还已证明,被告人计划谋杀一位共和国的战士,在肉体上残酷地虐待两位有名望的绅士,并把这个受祝福的城市的一所房子烧成灰烬。最后他们意图把两个陌生的、极其平和正派的人——说着他向老死神和我各鞠了一躬——吊死,这极其可能造成我们的死亡,因此要受到严惩,尤其是因为人们恰恰感激我们俩使降临在拉格兰奇的灾祸幸运地被避免了。他必须督促法官毫不宽容地惩罚罪犯,并建议把几个三K党党徒吊死,其他人为了他们自己的“道德上的改过自新”被狠狠地鞭打一顿,然后终生禁闭在厚墙之中,这样他们今后就不能使国家和公认值得尊敬的公民陷入危险。
检察官也受到了人们的欢呼,他以一个庄重的鞠躬表示感谢。在他之后被告的律师发言,他首先说明,主席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被告连他们的名字、年龄、职业、住址和其它的都没有被问及,就此他衷心地建议补上这些。人们总得知道,他们想吊死或关押的是谁,因为死亡证和其它的文字工作要求这样——一个富有才智的补充意见,连我也暗暗赞同。他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提到过的三K党党徒们的意图,因为他必须承认事实。不过这些意图中没有一个真正付诸实现,它们都停留在未遂的阶段,因而就不能谈什么吊死或终身监禁了。就此他问每个人,是否一个行为纯粹的未遂曾使随便哪个人遭到损害或者竟能造成损害。肯定没有!既然没有对什么人造成损害,他就一定要坚决要求宣布这帮家伙无罪,高贵的法庭的成员和所有其他值得尊敬的在场者都会以此证明自己人道的基督教的思想。少数几个人也给予了他掌声,他鞠了一个深深的躬,就像所有的人都向他欢呼一样。
随后派克先生第二次站了起来。首先他说明,他是完全有意地不去问被告的姓名和“其它的习惯”的,因为他完全确信他们是会骗他的。至于吊死,他则建议,由于时间紧就开具一份全体的死亡证,它大概是如此云云:“吊死了十九个三K党党徒,因为他们罪有应得。”他继而承认,人们要审理的只是企图,并想据此提出罪责的问题。但是未遂没有变成行动,人们只能把这归功于两位陌生的绅士。未遂行为是危险的,而招致这种危险必须受到惩罚。他既无兴趣也无时间在检察官和辩护人之间动摇不定,他也不想过长地与这样一个团伙打交道,他们有十九个人的力量并且武装得很好,却让两个敌人捉住了。这样的“英雄们”想获得人们对一只金丝雀或一只麻雀的注意力都不配。他已经不得不让人说自己可能根本就是三K党党徒的一个朋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要就此向陪审员先生们提出问题,被告是否犯有谋杀、抢劫、身体伤害和纵火未遂罪,并请求千万不要把回答推迟到六个月之后,因为在陪审团面前集合了众多极可敬重的听众,不能长久地向他们隐瞒判决。
他有趣的讲述被报以热烈的掌声。陪审员先生们聚在一个角落里,商量了不到两分钟,然后他们的陪审长告诉了主席结果并立刻宣布了。判决认为被告有罪。现在行政司法长官同他的陪审法官们开始小声商议。引人注目的是,这位主管官员在商议期间下令,拿走俘虏们口袋中所有的东西,尤其是要寻找钱。在这个命令被执行后,数了缴来的钱,行政司法长官满意地点头,然后站起身宣布判决。
“朋友们,”他大概是这样说的,“被告被判有罪。我相信这符合你们的愿望,如果我不对此多说什么就告诉你们是什么惩罚的话,在其判处和执行中我们都表现得恰如其分。在议的犯罪没有被进行,因而我们根据辩护人先生的愿望决定,不考虑一种正式的刑罚。”
被告们松了一口气。这一点人们注意到了,听众中个别不满的叫声变响了。行政司法长官却继续说:
“我已经说过,犯罪的未遂意味着危险。即使我们不惩罚这些三K党党徒们,那我们至少要留意,他们今后不能再对我们有危险。因此我们决定,把他们逐出德克萨斯州,而且是以如此丢脸的方式,这样他们也许不会再在这里露面。因此我们决定,把他们所有人的头发和胡子剃光。在场的绅士们也许会乐于做这件事,谁要不用跑远路,可以回家去取剪刀。那些剪发手艺不好的人,陪审团会给他们优先权。”
众人的哄笑声响起来。一个人用力打开窗户并向下喊道:
“拿剪子来!三K党党徒们要被剃光了头!谁带来剪刀,就被准许进来。”
我确信所有站在下面的人都跑去找剪刀了,我猜对了。人们听到众人到处奔跑和大声要剪刀的叫声,一个声音甚至吼着要剪羊毛的剪刀。
“此外决定,”行政司法长官继续说,“把被判决的人送到汽船上去,船十一点钟后才从奥斯汀来并在天亮后继续行驶到马塔戈达去。在那里他们会被送上最先遇到的,开出后不在德克萨斯靠岸的船,他们会被送上这条船,不管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这条船驶向哪里去,他们从现在起直到上船都不可以脱下他们的伪装,以便每个旅客都能看到,我们德克萨斯人是怎样对待黑手党党徒的。他们的捆绳也不会被拿掉。水和面包他们在马塔戈达才会得到。途中的费用将从他们自己的钱中支付,他们的钱共有超过三千美元,是个可观的数目,这也许是他们一起抢来的。此外他们所有的财产,尤其是武器,都要被没收并马上拍卖。陪审员决定,拍卖的收益要用于购买啤酒和白兰地,以使这次审理中值得尊敬的证人和他们的女士们干上一杯。这次审判结束后我们会在这里跳舞,然后在黎明时用一首庄严的乐曲并唱着一首适合的歌把三K党党徒们送上汽船。如果辩护人对这一判决有什么异议,那我们很乐于听他善意的长话短说。我们必须给三K党党徒剃头并把他们的东西拍卖,也就是说在舞会可以开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在兴起的喝彩的叫声已经不如说是吼叫了。主席和辩护人不得不努力让人们安静下来,以便律师可以讲话。
“为了我们主顾的利益我还有要说的。”他说,“我认为尊敬的法庭的判决有些严厉,不过通过法庭裁决的最后一部分,它涉及到啤酒、白兰地、舞会、音乐和歌唱,严厉得到了太多的平衡。因此我以所有其权利我必须代表的人的名义,同意判决并希望当事人把它作为一种要求去开始一种更好更有意义的生活。我也警告他们,有一天再到我们这里来,若发生这种情况我会拒绝再次担任他们的辩护,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再找到一位这么出色的诉讼代理人。在生意上我还要说明,我要为我的辩护每人收二美元,十九个人就是三十八美元,接收它们我不需要出具书面证明,如果它们就在现在当着这么多证人的面交给我的话。我自己只收十八美元,把剩下的二十美元用作大厅的灯光费用和租金。音乐家们可以通过出场费得到补偿,大约每位绅士十五美分。女士们当然不必付钱。”
辩护律师坐下了,行政司法长官宣布自己完全同意他的话。
我坐在那里,就像陷入了梦境。这一切都是现实吗?我不能对此怀疑,因为辩护人得到了他的报酬,很多人跑去接他们的妻子来参加舞会,其他人提来了各种样式的剪子。一开始我感到生气,但不久我还是跟着老死神笑了,冒险得到的结局使他感到了极大的乐趣。三K党党徒们的头发和胡子真被剃光了。然后拍卖开始。抢出手得很快,并且价钱也不错,连剩下的东西一会儿也什么都没有了。这期间的喧闹声,人来人往、推推揉揉真是难以形容。每个人都想到“沙龙”里去,虽然这个地方容不下在场者的十分之一。然后音乐家们出现了,有一个单簧管吹奏者,一个小提琴演奏者,一个小号吹奏者和一个带着一只旧巴松管的。这支奇特的小乐队在一个角落坐下来,开始为他们古老的乐器调音,这使我对他们本来的成就有了一种不很愉快的最初印象。我想走了,尤其是因为现在女士们在舞场出现了。但这时我在老死神那里碰了钉子,他解释说,我们两个原本就是主角,在所有的辛苦和危险之后现在也得享受一下乐趣。行政司法长官听到了并赞同他的话,是的,他坚决宣称,如果我们两个拒绝跳第一支舞,那就是对拉格兰奇全体市民的一种侮辱。为此他要把他的妻子介绍给老死神,把他的女儿介绍给我,两位女士都是出色的舞伴。因为我打掉了他两颗牙而他有几次捅了我的腰,我们一定心有灵犀了,如果我拒绝他恳切的请求,我就会极大地伤害他的心灵。我能做什么呢?不幸的是在这个时刻他的两位女士出现了,我们被介绍给她们。我看出,我不得不冒险尝试一下著名的圆舞曲,也许还要加上几个滑行和小步跳跃。
好心的行政司法长官显然很高兴把他家庭的女神们介绍给我们。他为我们搞到了一张桌子,它只够四个人坐,以致我们被毫无怜悯之心地赶入了两位女士手中。女士们很矜持,她们作为妻子和女儿的地位要求她们的举止尽可能地庄重。母亲五十岁,编结着一件羊毛的紧身上衣,有一次说到了拿破仑法典,但不久她的嘴就闭上了。小女儿年过三十了,她带来了一卷诗,尽管四周人声鼎沸,她却不停地读着,自作聪明地对皮埃尔·让·德·贝朗热下了一句评语,敬请老死神指教。当这位老侦察员坦率地向她保证,他还从来与这位绅士交谈过,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当啤酒被四处递送的时候,我们的女士们没有喝。但行政司法长官给她们拿来两杯白兰地,她们严厉敌视的表情便活跃起来了。
趁这个机会这位尊敬的官员捅了一下我的腰,并向我耳语道:
“现在圆舞曲开始了。赶快抓紧吧!”
“我们不会被拒绝吗?”我问道,从我的语气中很难听出有多少兴致。
“不会的。女士们很有教养。”
我站起身,对着他的女儿鞠躬,嘴里咕哝着荣幸、愉快和优先权什么的,小姐正读诗读得起劲。老死神更简单些,他向小姐的母亲喊道:
“那么,来吧,夫人!右转过来,左转过去,完全随您的意。我跟着您就是了。”
我们两个怎么跳的,我的老朋友遇到了怎样的麻烦——他同他的舞伴摔到地上去了,以及绅士们怎样开始喝酒——这些我都不说了。够了!天亮后,店主的存货几乎快用尽了,行政司法长官保证说,拍卖得来的钱还没有用完,也就是说人们明天或者也许今晚还可以跳一场舞。在底层的两个会客室里,在花园里或在房前,略有醉意的人或坐或躺。不过俘虏们要出发了,消息一传来,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了。头里站着音乐家们,然后是法庭的成员和三K党党徒们,此外是我们这些证人,在我们后面的绅士们各随其便。
德克萨斯人是一群特别的家伙。人们不知从哪里这么快就找到了所有的东西,那么多的人加入了队伍,也许是所有的人,除了可敬的牧师们和女士们,每人都有某种适合发出刺耳声音的乐器在手中。当所有的人都站在行列中后,行政司法长官做了一个手势,队伍开始动起来了,走在前面的“艺术家们”开始演奏独立战争时期流行的美国歌曲。吹口哨声,吼叫声,歌唱声,好像我是在十足的疯子中间。到了河边,俘虏们被移交给船长,我们确信他会可靠地看管他们。此外他们受到几个同行的德国人的严密监管。
当船启动后,音乐家们吹奏出他们最美妙的响亮的喇叭声,刺耳的音乐重新开始了。当所有人的眼睛都追随着船时,我挽起老死神,和朗格父子跑回家去。在那里我们决定小睡一下。我醒时老死神已经很清醒了,他解释说臀部痛得睡不着,他不可能今天就骑马走,这是他跳舞时摔倒造成的严重后果。这令我大吃一惊。我们派人去请神医。那个人来了,他在老死神的腿上拉来扯去弄了好久,并向我们保证,他会治好的。我真想给他一记耳光。因此我把这个卖狗皮膏药的人推到一边,检查者死神的伤势。他的臀部有一个青块,四周发黄,我确信那是挫伤。
“我们必须设法弄到芥末酒精或纯酒精当搽药用,”我解释说,“当然,至少是今天您得表现得安静点儿。真遗憾,吉布森在此期间跑掉了!”
“他?”老人回答说,“别担心,先生!如果人们把一条像我这样的老猎狗的鼻子对准一个兽迹,它肯定不会放松,直到野兽被抓住。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
“我相信您,但他同威廉·奥勒特领先我们大多了!”
“我们还会再赶上他的。我想,我们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找到他们是无所谓的,只要找到了他们。抬起头来!这位值得尊敬的行政司法长官用他的弗吉尼亚舞和他的两位女士稍稍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您可以相信,我会弥补损失的。人们称我老死神,明白吗?”
这听起来当然令人安慰,因为我相信老人会信守诺言,就尽量不忧虑。我是不想一个人走的,因此当朗格先生重复说,他想跟我们一起走,因为他暂时与我们同路时,我也很高兴。
“您会发现我和我儿子不是糟糕的同伴,”他保证说,“我们能驾驭一匹马和摆弄一枝卡宾枪。如果我们途中撞上哪个白人的或红种人的团伙,我们不会想到逃走。您愿意带上我们吗?就这么敲定了!”
我们就敲定了。后来科尔特西奥来了,他比我们睡的时间还长,想给我们看那两匹马。老死神不顾疼痛,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他想亲自看看马。
“这位年轻的先生虽然声称会骑马,”老死神说,“但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对这样的话要怎么看。我也不相信他懂得马。如果我买一匹马,我也许正是要选出看起来是最坏的那匹,因为我知道它是最好的。这在我身上不止一次发生过。”
我必须骑着向他展示所有站在马棚里的马。在小心谨慎地问过价格后,他就以行家的神气观察它们的每个动作。真的发生了他所说的和我所期待的事情,他没要那两匹为我们定下的马。
“这两匹马看起来挺不错,”他说,“几天之后就要玩儿完了。不,我们要这两匹老栗色马,它们便宜得令人不可思议。”
“但这的确是地地道道的瘦弱的老马!”科尔特西奥说。
“您这样评价,先生,因为您不懂。栗色马是草原马,却在不识货的人手中。它们一时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但我估计,它们不会喘不过气来,它们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辛劳昏厥过去。我们留下它们。就这样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