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主人上楼到我跟前,说,“唔,我是来问问可爱的新娘(啊,这可爱而又可爱的词儿啊),她好吗?我看你正在写,亲爱的,”他说。“我想,这些该死的浪荡子是半疯了,而且想让我也这样!不过,”他继续说道,“我已嘱咐把我的马车准备好,假装有约要到几英里以外的地方去;如果可能,我就把他们送出屋子;然后我到外面转一圈,只要我能摆脱掉他们,我就立刻回来。我发现,”他说,“戴弗斯夫人逢人便说我们的事情;她肆无忌惮地跟查尔斯·哈格雷夫爵士说到我,她以为这样做是合适的;他们三人都无情地对待我,而且非常想见你,因此我不得不有些严肃地对待他们。”他吻了一下我的脸,走出去了,一边又说,“如果我不能摆脱他们,我就跟他们争吵,因为我已经失去宝贵的两三个钟头,不能跟我心爱的人待在一起了。”

朱克斯太太请我到楼下小客厅里去吃午饭。我去了,她十分殷勤地提出要在餐桌旁侍候我。但我坚持要她跟我一起坐下来。“朱克斯太太,不论我新的地位要求我做什么,”我说,“我希望我今后为人处事永远不要表现出高傲。”

“您很好,夫人,”她说,“但您是我主人的夫人,我永远明白我对您应尽的责任。”

主人又进来了,说,“唔,谢谢我的好运,这些浪荡子现在就要走了;因为我必须跟他们一起出发,我也必须乘马车走。我若骑马,那就很难跟他们分离了。他们打算一路走一路找朋友聚会,决心作一次历时几天的疯狂旅行。”

亚伯拉罕进来告诉他,这些先生们就要走了,于是他就离开我,跟他们一起出发。

他们走后,我与朱克斯太太在花园中散步;走了一会儿之后,我说,她要是陪我走到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那里去迎接马车,我将很高兴。

这个宅第里里外外的各种东西现在所呈现的面貌,在我看来,跟过去是多么不同啊!花园啦,池塘啦,凉亭啦,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啦。我过去的监狱如今已变成我的宫殿;它四周的一切东西现在都已换上另一副面孔,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在那个宽阔的梯磴上坐下,它是通向大路的。可怜的女人!我心里想,我上次坐在这里时,您对我的态度跟现在相比是多么不同啊!

我最亲爱的人终于回来了,并在那里下了车。当他走近时,朱克斯太太就离开了。“我的帕梅拉,”他吻了我的脸,说,“是什么使你到这里来的?我希望,你是来迎接我的吧!”“是的,先生,”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他说,“但是你为什么把眼睛转过去呢?为什么低垂着头,彷佛害怕什么似的?”“您不应该这样想,先生,”我答道。“那就让我的心肝重新振作起精神,表现出更加高兴的样子吧。”他说,“把那过分忧虑不安的表情从这张世界上最迷人的脸上驱除出去吧。亲爱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忧虑我可以驱散,有什么怀疑我可以排除,有什么希望我可以鼓励,有什么请求我可以满足的?请说吧,我的帕梅拉;如果我有能力,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去做;就是要我付出代价来换取你一个微笑,那我也是会去做的!”

“先生,”我说,“我只是觉得,您的善心好意我永远都难以受之无愧,除此之外,我不会有其他任何忧虑或怀疑。我只希望,我将来的所作所为将会招您喜欢;我决意向您表示的恭敬,将会被您很好地接受;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希望了。我只请求您会宽恕我所有的缺点,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请求了。”

“我了解你感激的心情,”他说,“但是,亲爱的,请记住律师告诉我们的话,从法律上看,结婚是最高的考虑。可爱的新娘,这个庄严的仪式已经使你成为我的人,使我成为你的人;因此今后让我们不要再谈不平等的事情;如果把你丰富的智慧与无瑕的贞洁跟我的财产加以衡量,我认为我也不可能受之无愧地得到你,直到我仿效你的榜样,使我今后的生活变得大体和你的生活一样无可指责为止。就我的财产来说,我可以说,那只是一种偶然得来的幸福,而且是我唯一可以夸耀的东西而已。”

“啊先生,”我说,“您使我产生了希望,这使我感到多么高兴啊!您的盛情厚意提高了我的地位,我希望这不仅没有使我陷入任何危险,而且相反的,我所尽的职责还会得到您的确认,我们今后可以相互促进彼此的幸福,直到永远!不过先生,正如您有一次提醒我的,我也不能太死板。得到您这些甜蜜的鼓励之后,我决心在各种事情上成为您希望我成为的人!”他非常亲切地吻了我;这时候我们已走到屋子跟前,于是就一起走了进去。

夜间十点钟

我们坐下吃晚饭时,他不论在行动上还是在语言上,对我都热情体贴地非常和善亲切。他灵敏地注意到我在努力克服我的一些幼稚想法。“以前有一次我曾告诉我亲爱的女孩子,”他说,“我爱慕她的美貌,但我更爱慕她的贞洁。我对你的态度,我对你毫无理由的忧虑所感到的苦闷,一定会使你相信,我确实是这样。你这位最可爱的女人将会看到,我是一位情人,一位丈夫,又是一位保护者,三者融为一体。你信任我,与我结婚,使我能同时做到这心地和善的三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