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如果这一切都是蓄意的阴谋,我将怎么办,我该采取什么步骤呢?如果他是虚伪的(我可以这样称它),那么毫无疑问,我已走得太远了,太远太远了!当我担心到这一点时,对于我已说过的那些话,我简直要咬我那冒失的舌头了,或者更正确地说,我更想去打我那颗更加冒失的心了,因为是它指挥那可怜的舌头的。不过说真的,他至少在当时是真心诚意的!他不像是一位一贯欺诈的作假者。如果他是这样,那么男人的心是多么邪恶啊,真是不可救药了!他是从哪里学到这些野蛮残忍的奸计的呢?情况若确实是这样,那一定是男人的天性就是如此!不过,停一停,别让我这样轻率地进行谴责吧!我的心被搅扰得纷乱如麻,激荡不已,快让它平静下来吧!因为我的父亲不也是个男人吗?他这个男人却不懂得诡计,不会去做坏事,不会为了赢得一个王国而去进行欺骗或压迫;既然是这样,我怎么能认为男人天性就是如此呢?我也应该希望,善良老夫人的儿子不会是男人当中最坏的一个!如果他确实是,那么那位生他的卓越女人的命是多么苦啊!只是你们可怜的帕梅拉落到这样一位男人的手中,她的命就更苦得多了。但我还是要信赖上帝,祈求得到最好的结果;因此就暂时把这支已经写累了的笔搁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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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上午
今天早上天刚亮就有人来敲我们卧室的门;朱克斯太太问是谁?主人说,“请开门,朱克斯太太!”“啊,”我说,“看在天主的分上,朱克斯太太,请别开!”“不错,”她说,“但是我必须开。”“那么,”我抱住她,说,“首先让我很快穿上衣服。”他又敲了。她从我身上挣脱出去;我心中感到恐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紧抱着自己。他穿着很豪华的礼服进来了,说,“帕梅拉,昨天我们已经谈过了话,你还这么害怕哪!”“啊先生,先生!”我说,“我担心我的祈祷没有产生我所希望的效果。我恳求您,先生……”他打断我说,“你用不着如此荒唐可笑地害怕。我只说一两句话就走。”
“在你上楼之后,”他在床边坐下,说,“我接到一份请帖,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舞会,这个舞会将在今天夜间在史丹福举行,是为了庆祝一个婚礼;我将去拜访西蒙爵士、他的夫人和女儿;因为新娘是他们的一个亲戚,所以在星期六之前我将不在家。因此我到这里来,当着帕梅拉的面,提醒您注意,朱克斯太太,在这段时间中,不要让任何人见她或递送任何信件给她;因为有人看到,有一个人正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活动,还在打听她;我得到可靠的消息,不是杰维斯太太就是朗曼先生,已经写了一封信,想方设法要把它交给她,因此对她要进行比过去三四天更为严密的监视;我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是为了使她不会感到奇怪。”他又说,“你应当知道,帕梅拉,从我到这里来以后,我已命令朗曼先生把账目结清,并已解雇了乔纳森先生和杰维斯太太;因为他们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而且他们已在我姐姐戴弗斯与我之间制造了不和,我们也许永远也难以言归于好了。帕梅拉,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如果你把自己好好地关在卧室里,不要让朱克斯太太有理由感到苦恼或不安(特别是,你知道她是执行我命令的),那么我就会好好地看待这件事。”
“唉,先生,”我说,“我担心这些善良的人们都是为了我的缘故而受害的!”“他们都是因为偏袒你而有一些无礼的言行。由于他们对你的爱护,你已在我家中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从来没有一位像你这样职位与身分的女孩子在一个大家庭中引起过这样骚动的。但是让那成为过去吧。你们两人都知道我的意愿和它的部分理由。我只说一点,就是我已从我姐姐那里收到一封信,那是我不曾料想到的,帕梅拉,”他说,“你和我都没有理由感谢她,也许在我回来的时候你将会知道这一点。朱克斯太太,请把所有的大门都牢牢关上;没有您的陪伴,任何人也不许走到大门去。”“我一定会服从先生的命令,”她说。“先生,”我说,“我不会给朱克斯太太带来任何麻烦;为了表明我将服从任何我能服从的事情,我会待在卧室里;没有她陪同,我连花园里也不会去,但我担心……”“是呀,”他说,“你担心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但请相信,你现在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理由了;我对你说的是实情,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到史丹福去,去的原因我已对你说了;因此,帕梅拉,请把你的手给我,并吻我一次,这样我就走了。”
我不敢拒绝他。
他跟朱克斯太太在卧室门外谈了一些话,我听到她说,“先生,我会小心谨慎,注意提防,这一点你是可以信赖的。”
我前面已经说过,他的衣服十分豪华,他就穿着这套衣服进了马车,看上去他说的是真话;但我过去已经受过许多欺诈、诡计和出乎意外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思考。但是我为可怜的杰维斯太太感到悲伤。
因此,威廉斯先生,还有邪恶而又可怜的约翰,加上善良的杰维斯太太,朗曼先生,乔纳森先生,全都因为我而被解雇了!朗曼先生固然有钱,解雇对他生活上没有什么影响,但我知道他会伤心的;至于可怜的乔纳森先生,我相信这会使这位善良的老仆人心如刀割地悲痛。哎呀,都是为了我!我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灾祸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的主人,他对我的所作所为,使我许多好心的朋友失去了他的欢心!
星期五夜间
我已把我的信件从玫瑰树丛底下取出来了,因为我看到园丁开始挖掘靠近那个地方的土地,担心他会发现这些信。
朱克斯太太和我今天上午从对着榆树的铁大门往外看时,一位像吉普赛人的女人向我们走来,说,“夫人,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些剩饭剩菜,我将给你们两人算命。”我说,“朱克斯太太,让她给我们算算命吧。”“我不喜欢这一类人,”她说,“不过我们可以听听她对我们说些什么;我不会给你什么剩饭剩菜,女人;但我会给你几个便士。”这时南出来了,她就说,“去拿几块面包和一些冷肉来,南,让她也给你算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