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
短剑(这首诗普希金生前未能发表,仅以手抄本形式流传,在十二月一党一人激进分子中间尤其受到赞赏.)
作者:[俄]普希金
林诺斯锻造之神(林诺斯是希腊的一个岛,据说是希腊神话中锻铸神的居住之所.)将你铸就,
不死的涅墨西斯(希腊神话中的报应女神.)紧一握在手,
志在惩罚的短剑啊,秘密守护自一由,
你是最终的裁判,受理屈辱与冤仇.
哪里宙斯的雷沉默,法律的剑昏睡,
你就化诅咒为行动,变希望为现实,
你隐伏一在王位的陰影下,
或潜藏在灿烂的礼服里.
恰似地狱的寒光,仿佛神灵的闪电,
霜刃无声,直一逼一恶贯满盈者的双眼,
虽然置身于亲朋的宴会,
他环顾左右,忐忑不安.
随时随地,你能够找到他猝然出击:
在陆地,在海洋,在殿堂或帐篷里,
在幽静隐秘的古堡后面,
在睡榻上,在他的宅邸.
神圣的卢比孔河(意大利北部的河流.公元前四十九年,恺撒率军渡过了这条河,将共和派执政者庞培击败,以独一裁统治取而代之.)在恺撒(恺撒(公元前100-44),古罗马统帅,政治家,后被布鲁图刺杀,死于庞培大理石像之下.)的脚下呜咽,
强大的罗马倒下了,法律垂下了头;
而布鲁图奋起,他一爱一自一由,
你刺中了恺撒......临终时他才醒悟,
庞培(庞培(公元前106-48),古罗马统帅,共和派政治家,被恺撒击败后,逃至埃及被杀.)的大理石像傲然不朽.
暴乱的歹徒们掀起恶毒的喧嚣声,
凶手出现了,浑身血腥,
卑鄙,陰森,面目狰狞,
自一由被杀了,血流一尸一横.
用手随意指点,他就是催命的差役(隐指让—保罗.马拉(1743-1793),十八世纪末法国革命时期小资产阶级革命派的杰出领袖,后遇刺身亡.),
他为疲倦的冥王献祭,
然而天庭裁决给这刽子手
派遣了少女欧墨尼得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三女神,此处指夏洛蒂.考尔黛,她于一七九三年刺死了马拉.)和你.
啊,桑德(桑德(1795-1820),德国学生,一八一九年三月二十三日刺杀德国反动作家科采布,此人为俄国政一府收买的密探.桑德被处死刑,他的坟墓成了德国进步青年瞻仰的圣一地.),耿直的青年,不幸的使者,
你的生命虽熄灭在刑场,
但是你惨遭杀戮的一尸一骸,
保留着圣洁美德的遗响.
在你的日尔曼,你成了不朽的英灵,
你使罪恶势力畏惧灾祸,
在你悲壮威严的墓地上,
一一柄一无名短剑寒光闪烁.
"给瓦.里.达维多夫"
给瓦.里.达维多夫(瓦西里.里沃维奇.达维多夫(1792-1855),十二月一党一人秘密一团一体南社的重要活动家之一,十二月一党一人起义失败后,他被判处流放西伯利亚服苦役,直到去世.)
此刻,当奥尔洛夫将军
刚做新郎(米.费.奥尔洛夫(1788-1842)娶了拉耶夫斯基的长女叶卡捷琳娜为妻.),剃了一胡一须......
正燃一烧着神圣的激一情,
准备去迎接槍林弹雨;
当你,聪明的戏谑者,
谈笑喧哗,消磨永夜,
我的拉耶夫斯基父子(指尼.尼.拉耶夫斯基将军(1771—1829)和他的长子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1795-1868).拉耶夫斯基将军是达维多夫同母异父的兄弟.这父子俩当时也在卡敏卡逗留.)
开怀畅饮一瓶瓶"阿伊"(一种香槟酒的名称.),
当活泼.稚气的新春,
含笑把泥泞铺遍大地,
当我们痛苦的独臂公爵(指亚历山大.伊普西兰基(1792—1828),一八一三年他在德累斯顿战役中失去了右臂,一八二○年十月普希金和他在基希尼奥夫结识.一八二一年三月初,伊普西兰基在多瑙河一带起义,反抗土耳其人的一奴一役,力图使希腊人得到解放.)
在多瑙河畔发动起义......
我一爱一回忆卡敏卡和你.
奥尔洛夫.拉耶夫斯基;
我想告诉你三言两语,
谈谈基希尼奥夫和我自己.
那位白发的馋嘴大主教(指加甫利.巴努列斯库,一八二一年三月复一活节前不久,举行了他的葬礼.),
这些日子,在教堂中,
午餐之前,总要祈祷,
祝福全俄罗斯万年昌盛,
跟鸟与马利亚的合生子(指基督.据圣经故事,化作鸽子的圣灵与少女马利亚生下了基督.普希金用这种讽刺的摹拟笔调,同一个月还写成了长诗《加百列颂》.)
互吻三次,向天堂飞升......
我口是心非学得乖一巧,
吃斋.祷告.无比虔诚,
求上帝饶恕我的罪孽,
像皇上对拙作那样宽容.
英佐夫斋戒不再吃荤,
前两天我也丢开竖琴,
用帕耳那索斯的一胡一言乱语......
命运赐予的有害赠品,
换了干蘑菇和日课经文(普希金作为官员必须和他的上司英佐夫一样斋戒.祈祷.进圣餐.).
没承想我高傲的理智
竟对我的忏悔大加诅咒,
不信教的胃却在恳求:
"行行好吧,你,老兄,
基督的血,什么时候
换一换,来杯'拉菲特,(是红葡萄酒的名称.),
或者是'克娄德.勿柔,(是红葡萄酒的名称.)......
现在倒好,想想都可笑,......
喝掺水的摩尔达维亚酒!"
我一面祈祷,一面叹气......
画着十字不受撒旦引一诱......
达维多夫啊,我却总是
不由自主想你的葡萄酒......
那是一种别样的圣餐,
当你,和你亲密的伙伴,
在熊熊燃一烧的壁炉前面,
一齐穿上民一主的长衫,
用没有泡沫的凛冽清流,
把那盏救世的酒杯注满,
为了他们和她的健康,("他们"指意大利革命一团一体烧炭一党一人,一八二○年他们在那不勒斯起义,一八二一年三月遭到奥地利军队的镇压."她"隐喻自一由.)
点滴不剩,一饮而干!......
而他们在那不勒斯蒙难,
她也未必有复一活的机缘......
人民不触一动肩上的重轭,
长久来只盼望宁静平安.
难道希望之光已经消失?
不!我们终将尽情欢乐,
让我们共饮神圣的血酒......
我要说:基督已经复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