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阴差阳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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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波尔多城。人们急匆匆跑向要塞居民区。除了这个居民区,波尔多象座空城。较远的街巷里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有外出回来的老太太开门关门的响声,除此而外,一片死寂。
要塞广场那边人声嘈杂,但在要塞广场方向,暮蔼笼罩的远处,响声却不那么大,沉沉闷闷,连续不断,恰似正在退去的潮汐声。
亲王夫人看完信,立即发话召见拉罗谢富科先生。康贝夫人老老实实蜷蹲在亲王夫人面前的地毯上,焦虑不安地观察着亲王夫人的表情和心理变化,等待适合的说话机会。可是她拧弄手绢的手在抽搐,说明她的耐心是假的,她的温顺是装出来的。
”77人签名!”亲王夫人大声说!“克莱尔,你明白了吧,装扮王后实在不易。”
“是的,夫人。”子爵夫人回答说,“因为坐到王后的位子上,你就有了赦免大权。”
“还有惩罚权呢,克莱尔。”孔代夫人得意地说,”77人签名中,有一个人的签名签在死刑判决书的下面。”
“第68个名字将签在赦免令的下面,不是吗?”克莱尔问话的口吻很诚恳。
“你说什么,宝贝?”
“夫人,我说,我该去释放我的俘虏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他的狱友被送去正法的可怕场面,你不会有意见吧?哎,夫人,既然你开赦,就大赦特赦。”
“那当然!你说得对,宝贝。”亲王夫人说,“我事情太繁杂,把许过的诺言都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我。”
“就这样了?……”克莱尔高兴了。
“对,你看着办。”
“夫人,还少个签名呢。”克莱尔微笑着说。最硬的心肠也能被克莱尔的笑容所打动,她的笑没有一个画家能画得出来,因为这种笑只有热恋中的女人才有,换句话说,这种笑是女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克莱尔把亲王夫人桌上的一张纸推过去,给亲王夫人指了一下要签名的地方。
孔代夫人信手写道:
“特龙佩特城堡总督先生,卡诺尔男爵即将获释,请让康贝子爵夫人进堡探望。”
“是这个意思吗?”亲王夫人问。
“是的,夫人!”康贝夫人大声说。
“要签名吗?”
“当然要签名。”
“宝贝,”孔代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你要做的每件事,都必须做好。”
然后挥笔签了名。
克莱尔像老鹰捕食似地抓过那张纸,贴在心口上,谢过孔代夫人,匆匆出了门。
在楼梯口,克莱尔见到了拉罗谢富科先生,以及经常陪他在城里散步的一干军民随从。
克莱尔兴致勃勃地向拉罗谢富科点点头,拉罗谢富科给弄蒙了,站在楼梯口,看着克莱尔下了楼,然后才去孔代夫人那里。拉罗谢富科一进门就说: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
“什么地方?”
“在那儿。”
公爵夫人正想那儿是个什么地方。
“在要塞广场,”拉罗谢富科又说。
“啊,很好!”亲王夫人说话时装得很镇静,因为她觉得大家都在注意她,又因为她是派系的头人,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怯弱的表示,所以她必须克服她遇事发慌的女子气。“嗯,都准备好了,那你就去吧,公爵先生。”
公爵迟疑了。
“你觉得我去合适吗?”亲王夫人自控力虽强,但未能完全战胜怯弱心理,说话时声音仍在颤抖。
“去不去由你,夫人。”公爵先生可能是出于生理方面的考虑才这么说的。
“到时候再说,公爵,到时候再说吧。你知道,我已经赦免了不少犯人。”
“这我知道,夫人。”
“你觉得这样处理行么?”
“我觉得殿下做的一切都无可挑剔。”
“是的。”亲王夫人又说,“我尽力把工作做得完美。我们要向埃珀农公爵表明,我们不怕报复,不怕和陛下开展平等谈判。我们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相信我们会作出适当的反应。
“这一着很高明。”
“是吗,公爵?”亲王夫人想通过拉罗谢富科的语气摸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但是,”拉罗谢富科公爵又说,“你的意思是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去为里雄抵命。里雄的仇虽没有报,但里雄的死给人的印象是殿下重视手下的人。”
“对,两个必须死一个!我以亲王夫人的身份保证,你尽可放心。”
“殿下想赦免哪一个,能告诉我吗?”
“卡诺尔先生!”
“啊!”
这“啊”声,非同一般。
“公爵先生,你对这位绅士有什么具体的看法吗?”亲王夫人说。
“我?夫人,我是否对谁有意见?我把人分两类:一类是绊脚石,一类是支持者。拉一类,必须打一类……只要他们支持我们就拉,反之则打。这是我的策略,夫人,我也可以说这是我的意见。”
“他在找什么碴儿?他到底想怎么样?”勒内低声问自己,“他好象不喜欢可怜的卡诺尔。”
“好啦。”拉罗谢富科公爵又说,“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
“没有了,公爵先生。”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是今天晚上吗?”孔代夫人说。
“是一刻钟以后。”
勒内准备跟拉罗谢富科公爵走开。
“勒内,你去看吗?”亲王夫人问。
“噢!我不去,夫人,”勒内说,“你知道,我这个人去不了感情激烈的场合,我不准备从头看到尾,换句话说,我就去监狱看卡诺尔的心上人释放卡诺尔的动人场面。”
公爵听了撇嘴摇头,勒内耸了耸肩。行刑队出了城门,向监狱走去。
康贝夫人没用5分钟就走完了这段路。她一到城门口就把手令拿出来给守吊桥的士兵看,再给城堡的门卫看,后又把总督请了出来。
总督目光呆滞,像监狱长看死刑判决书和特赦证那样,仔细端详手令,当看到孔代夫人的玉玺和签字后,向康贝夫人敬了一个礼,转身对着大门喊:
“叫中尉下来。”
然后他向康贝夫人打了个请坐的手势。康贝夫人由于太激动,心情一时难以平静,没有坐,仍然站着。
总督觉得干呆着不好,应该和她说说话。
“你认识卡诺尔先生吗?”总督问康贝夫人,声调和他平时问什么天气的声调一样。 “啊,认识,先生。”子爵夫人答道。
“夫人,他是令兄吧?”
“不是,先生。”
“你的朋友?”
“他是……他是我的未婚夫。”康贝夫人说。康贝夫人希望她说了实话,总督能快点放人。
“喔!”总督说,但声调没有变化。“夫人,我向你表示祝贺。”
总督想问的都问了,又愣着没有话说了。
中尉进来了。
“奥尔热蒙先生,”总督说,“找找看守长,叫他把卡诺尔先生放了,这是他的出狱证明。”
中尉敬了个礼,接过出狱证明。
“你在这儿等么?”总督问康贝夫人。
“我可以跟他去?”
“可以,夫人。”
“那好,我随他去。你知道,我想第一个把他获释的消息告诉他。”
“去吧,夫人,请接受我的敬意。”
康贝夫人向总督行了个屈膝礼,跟着中尉走了。中尉就是卡诺尔和科维尼亚分别谈过话的那个小伙子,他人很热情。
康贝夫人和中尉不大一会儿就到了监狱大院。
“监狱长!”中尉大声喊叫。
然后又转身对康贝夫人说:
“你放心,夫人,他一会儿就来。”
监狱长没有来,来的是副监狱长。,“中尉先生,监狱长不在,不知去哪儿了,喊了半天没有人。”
“噢,先生,”亲王夫人急了!“他会误了我们的事!”
“不会,夫人。有正式命令,你就放心。”
康贝夫人用女人和天使般的眼神向中尉表示感谢。
“你有牢房的钥匙么?”奥尔热蒙先生间副监狱长。
“有,先生,”副监狱长说。
“那请你把卡诺尔先生的牢房门打开。”
“卡诺尔先生,就是二号牢房的那个么?”
“对,是二号牢房的,快去开门。”
“不过,”副监狱长说,“我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们选好的放。”
从古到今,狱卒们都喜欢开玩笑。
康贝夫人很高兴,没有把这个残忍的玩笑当回事,还对着副监狱长笑了笑。副监狱长的动作若能快点,她就早一秒钟见到卡诺尔,她会给副监狱长一个热烈的香吻。
牢门大开了。卡诺尔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还听出子爵夫人的说话声,所以门一开,他就扑入子爵夫人的怀抱,子爵夫人全然不顾卡诺尔不是她的丈夫,更不是她的情夫,只管紧紧地把卡诺尔搂住。
他有过危险的经历,他们有过深渊般长期分离的经历,这种长期分离正在消除一切。
“咳!朋友,”康贝夫人既高兴又得意,“我没有食言吧,我答应想法子让你获释,我已经办到了,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康贝夫人说着拽住卡诺尔往走廊里走。
“先生,”中尉说,“你可以把你的一生献给夫人,因为夫人救了你。”
卡诺尔没有吭声,亲切地看了一眼解救他的天使。他紧紧握着来救他的女人的手。
“哎!沉住气。”中尉笑着说,“铁窗生活结束了,你自由了,振翅高飞吧!”
康贝夫人对这番安慰话听而不见,只管把卡诺尔往过道里拉扯,卡诺尔也不推却,边走边向中尉挥别。走到楼梯口,这对情人正象中尉所说的那样,飞也似地上了楼梯,来到监狱大院。还有一道门。监狱的氛围不再对他们两个可怜的人有压力了……
最后一道门开了。
但是,门的另一侧有一群绅士、卫兵和弓箭手,他们阻塞了桥的通道。他们都是拉罗谢富科的手下及其同伙。康贝夫人莫名其妙地直打颤。她每次遇到拉罗谢富科都不顺利。
卡诺尔却能沉住气,心里有事,但不带在脸上,而是憋在心里。
公爵向康贝夫人和卡诺尔问了好,又向他们表示了祝贺,然后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人墙散开了。
突然监狱大院人声嘈杂,经过过道,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
“一号牢房是空的,另一个囚犯不在牢房有五分钟了,我找过了,哪儿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听到这话的每个人都出了身冷汗,拉罗谢富科公爵也不例外,但他本能地朝卡诺尔伸出手,好象要把卡诺尔抓住。克莱尔看到这情景,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来,过来。”克莱尔叫卡诺尔说,“我们动作得快点。”
“对不起,夫人,”公爵说,“我想请你们稍等片刻,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了,马上让你们走,我保证,一、两分钟就可以了。”公爵又摆了下手,散开的人墙又合扰了。
卡诺尔看看克莱尔,看看公爵,看看有说话声的楼道,脸色发生了变化。
“哎,先生,”克莱尔说,“我等个什么名堂?孔代亲王夫人在卡诺尔先生的释放证上签了字,你看,这是释放证。”
“没有错,夫人,我不否认释放证的有效性,现在有效,过一会儿仍旧有效。请你委屈一下,我打发个人去调查一下,一会儿就能回来。”
“这管我什么事?”克莱尔问公爵,“卡诺尔先生同一号牢房的囚犯有牵连么?”
“公爵先生,”去了解情况的卫队长回来了,“我们没有找出什么名堂。另一个囚犯也找不着,监狱长也不见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孩子,孩子说他爸爸和囚犯去通往小河的地道了。”
“哎呀呀!”公爵一听慌了,“卡诺尔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越狱?”
卡诺尔恍然大悟了。他知道保护他的人是娜农;他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他;他知道被他们称之为德·拉蒂格小姐哥哥的人是他;他知道科维尼亚被蒙在鼓里,冒名顶替了他,已经获得了自由,而他却以为他死了。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双手抱头,身子摇晃,当他发现子爵夫人挽他的胳膊在颤抖,大喘着气时,他一下子清醒了。他一系列恐慌的举动无一逃过公爵的眼睛。
“关闭所有的大门!”公爵说,“卡诺尔先生,你委屈一下,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你回头会明白的。”
“公爵先生,”克莱尔郑重其事地说,“但愿你不是有意违抗亲王夫人的命令!”
“不是,夫人。”公爵说,“我认为要紧的是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亲王夫人。我不和你罗嗦了,我要亲自去向亲王夫人报告。你也许认为我是有意影响我们伟大的亲王夫人,但我要对你说:努力吧,夫人,你比任何人都有条件得到亲王夫人的厚待。”
勒内给克莱尔打了个含义模糊的手势。
“哼!我不离开他!”康贝子爵夫人说着紧紧地挽住卡诺尔的胳膊。
“好,”勒内说,“我火速去见殿下。上尉,要么我和你去,要么让公爵先生辛苦一趟。”
“行,我陪你去,上尉先生留下来,我们走后他可以继续找那个失踪的囚犯,说不定能找到呢。”
拉罗谢富科公爵好像没有把话说完,又贴着上尉的耳朵交待了几句,然后才和勒内出了门。
他们一走,公爵的手下又把卡诺尔和克莱尔送回监狱大院。大门又关上了。
在事情发生的10分钟里,每个目击者脸色都是苍白的,他们相视无语,默默地注意着卡诺尔和克莱尔的眼神,在心里观察着他们两人的最痛苦表情。卡诺尔心里明白,他必须打起精神,但他的女友却面带惧色,两眼发红,双腿酥软,把卡诺尔使劲往她跟前拽。她向卡诺尔笑着,笑得亲切,但笑的样子使人发怵发麻。她身子摇晃,东瞅西望,好象在那伙人中寻找着知已……
上尉受公爵之命,压低嗓音向手下人训话。卡诺尔耳聪目明,细听有无对他有利的只言片语。中尉很谨慎,声音压得很低,卡诺尔仍然听到了他的话。
“设法甩掉这个讨厌的女人。”
卡诺尔想从克莱尔抽回他的胳膊,但克莱尔死活不松手。
“还得找,”克莱尔大声说,“他们可能没有认真找,只要认真地找,他们能找到那个人。”
“找,咱们都来找,那家伙不可能逃走,卡诺尔也是囚犯,他为什么没有逃走?中尉先生,请你命令手下人找吧。”
“我们找过了,夫人,”中尉回答说,“我们现在还在找。狱卒比谁都清楚,囚犯如果找不到,就得判他死刑,你想想,他能不卖力去找!”
“我的天哪!”克莱尔小声说,“勒内怎么还不回来。”
“别急,亲爱的朋友,别急!”卡诺尔用给小孩子说话的口吻安慰克莱尔,“勒内先生刚走不久,想必他快见到亲王夫人了。他得先向亲王夫人报告事情经过,然后把亲王夫人的答复再转告给我们,这中间得有个过程,别急。”
卡诺尔说话时手压在克莱尔的手上。当他发现替代拉罗谢富科暂时管事的中尉在发愣时,就问中尉:
“中尉,想和我说话吗?”
“当然想,先生。”子爵夫人在场,中尉感到不自在。
“先生,”克莱尔大声说,“送我们去见亲王夫人行吗?送我们去见亲王夫人,总比在这儿干等强。亲王夫人会接待我们的。先生,我要和亲王夫人谈,亲王夫人会再次提到她向我许过的诺言。”
“但是,”中尉连忙顺着子爵夫人的意思说,“你的想法很好,夫人,你自己努力吧,你很有可能成功。”
“你看呢,男爵?”子爵夫人问卡诺尔,“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你老实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可以,夫人。”卡诺尔勉为其难地说。
子爵夫人松开卡诺尔的手,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到卡诺尔的身边。
“啊,不行!”她说:“我不能离开你。”
门又开了。
“啊!”她大声喊道,“谢天谢地!勒内先生和公爵先生总算回来了!”
勒内在拉罗谢富科公爵后面,外表的镇静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惊慌。卡诺尔见状知道没有希望了,他死定了。
“结果怎么样?”克莱尔边问边往勒内跟前凑,同时还把卡诺尔拉上。
“咳!”勒内结巴着说,“亲王夫人有困难……”
“有困难!”克莱尔大声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请你去。”公爵接上说,“她想和你谈谈。”
“勒内先生,是真的吗?”克莱尔请勒内证实,不管公爵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真的,夫人,”勒内结巴着说。
“那他呢?”克莱尔问。
“他是谁?”
“卡诺尔先生。”
“卡诺尔先生回监狱。回头你把亲王夫人的意思转告给他就行了,”公爵说。
“你和他呆在一起?”克莱尔问勒内。
“夫人……”
“你将和他呆在一起吗?”克莱尔迫问。
“我不会离开他。”
“你不离开他,你敢发誓吗?”
“我的天哪!”勒内一边小声说,一边看着他一句话定生死的卡诺尔。“我的天哪,两个一定判决一个,至少得给我搭救一个的力量。”
“你不想发誓,勒内先生?”
“我发誓。”勒内说着将手捂住随时都会心碎的胸口。
“谢谢,先生。”卡诺尔小声说,“我理解你的难处。”然后转过身对克莱尔说:
“夫人,你都看见了,有勒内先生和公爵先生在,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亲亲她,再让她走,”勒内说。
一滴汗珠沁出卡诺尔的额头。卡诺尔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克莱尔想走,又好象有话要对卡诺尔说。卡诺尔把克莱尔拉到面前,俯身耳语道:
“求人可以,但不能低三下四。我要为你活着,但你得让我活得体面。”
“我必须救你。”克莱尔说,“在上帝面前,你难道在上帝面前不是我的丈夫吗?”
“卡诺尔趁挺身之机,嘴唇轻轻擦了一下克莱尔的脖子,因为太轻,克莱尔没有感觉到,所以临别时,没有和卡诺尔吻别。出监狱大院时,她转过身,但人墙已经把她和卡诺尔隔开了。
“朋友”,克莱尔问,“你在哪儿?我可能再见不到你了,你说一句话,让我把你的音容笑貌带走!”
“你走吧,克莱尔,”卡诺尔说,“我等着你!”
“走吧,夫人。”一个好心的军官说,“你早走早回来。”
“勒内先生,亲爱的勒内先生,”克莱尔在远处大声说,“我相信你,你得向我负责。”
大门又关上了。
“好极了?”公爵小声说,“但愿她把事情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