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大自然”只是健康的另一个名称
第30节:“大自然”只是健康的另一个名称
9月1日……有两种单纯——一种与愚笨近似,另一种则与智慧同类。哲学家的生活方式只是外在的单纯,其内心是复杂的。野蛮人从里到外都是单纯的。傻子能从事机械的劳动,但无法进行深奥的思考。他们观点的受局限,不是就方式而言的,而是就生活的目的而言的。一个在人生目标方面有局限的人,最为复杂和高雅的生活方式也是于事无补的。不是木桶造就了神的后代第欧根尼第欧根尼(?—约公元前320年),希腊犬儒学派的原型人物。传说他住在一个桶里。,而是第欧根尼制造了木桶。
9月12日……我想起来了,今天早晨醒来时我为前一天吃了太多的水果而感到后悔,这使我感觉麻木。把人当作乐器来看待,假如六弦提琴是用结实的木料制作,一直让它保持准确的音调,那么当事情发生了——琴弓在那上面拉过的时候,他就会发出和谐的振响和完美的回声。敏一感的心灵会一直调试自己的琴弦,看它们音调是否准确。人的身一体必定像剃须那样发出刺耳的声音。其重要一性一却要远远超过克雷莫纳克雷莫纳:意大利北部城市,以16—18世纪阿马蒂家族及其弟子制作的提琴闻名。小提琴的木料。
10月26日……在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足之后,当我热切地想要加以改善时,我就更加谨慎小心,更加有所保留和自我节制,就像在期待什么,突然我发现自己如同一颗坚果仁那样充满生命力,洋溢着平静和适度的快乐。我在心里盘算:我必须注意我的饮食;我必须起得更早,早晨出去散散步;我必须带着乐趣做事,专心致志于我的灵感。于是我就挡住我的水流不让它们汇聚到头脑里。我的头脑里充满了思想。
11月15日……在与人们进行了一些生意上的一交一往之后,我偶尔感到很懊恼,感觉就像我做错了什么,当时可恶的情形让我难以忘掉。我觉得这样的一交一往持续的时间长了,会使人彻底地变得无聊、冷酷和卑劣。然而和大自然的一交一往不管时间有多长,即便是她脾气最粗一暴的时候,也不会使人变得冷酷和卑劣。被我们比作石头的麻木之人,实在是比石头更冷漠。在与我无法同情的那些冷酷、卑劣和麻木之人一交一往之后,我便去与真正的石头一交一谈,竟觉得石头的内心要一温一柔多了。
12月29日……整整一天都是强一暴风雪,把绝大多数人都关在了家里,车辆无法通行,积雪堵塞了道路。今天不上学。透过纷飞的大雪,从我的窗户望出去看不到二三百码以外的房子;但在我和那房子的中间,我看到一只鸟,可能是树雀,一半是风吹的,一半是在飞行,飞越那房子落在了一块地里。雪从门的下面和窗户边上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下午。试穿我的雪鞋。它们比我希望的要陷得深,走的时候雪从后面甩起来,落在了我的背上。等我二十分钟后回来的时候,我的大脚印就看不到了。这次暴风雪是我记忆里最厉害的一次。来自北边的强风几乎是与地面平行地狂刮,不仅把人冻僵了,还 让人喘不过气来。强降雪遮蔽人的视线,在有点遮挡的地方,你所能见到的也只有一点点路,路上的积雪都很深。尽管如此,或者正是由于这种天气,我在火车站附近第一次看到一群黑白色的北极雪,它们发出尖利的、口哨似的鸣叫。一个小时之后,我发现大衣的每个口袋都落进去半品脱的雪。
此时乡村的街道与夏天里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当时茂盛的榆树回响着维丽俄鸟、知更鸟、蓝知更鸟和火焰似的悬巢燕雀等的啼啭,村民们因为怕热都待在家里不出门,只能透过开着的格子窗聆听它们的歌声。此时这里就像新地岛新地岛:位于俄罗斯北部,由南北两岛组成,在巴伦支海和喀拉海之间。上的一条街——假如那里有街道的话。我费力地走到邮局,就像通常在冬季里的林间小路上见到的旅行者那么孤独。雪埋到了膝盖,而靠着房屋和篱笆的积雪堆到了人的头那么高,好几个地方成列的积雪跨越街道就像雪山一样。从这上面下来让人松一口气,因为你走进了底部硬一些也好走一些的广阔的“河谷”了。只有一个大雪橇滑过的痕迹还 看得见,但也快要被雪埋没了。没有任何足迹从某一家的大门延伸过来,表明居民们今天出过门的迹象并不比林间小路上四足动物留下的痕迹更多。现在是下午4点钟,全是没有人踩过的纯净的雪,在房屋前面堆积起来,没有证据表明有一个村民今天出去过。有一个地方,积雪盖过了前院的篱笆,从那里一直延伸到前门的顶部,把人都封在里面了。经常看到的是积雪靠着前门堆到了三四英尺高,窗户都让雪埋了;每个窗户都竖着一个雪堆,护墙板也因积雪都变得白发苍苍了。仿佛这里的居民都冻死了,此时你是在穿越大灾后数个星期的荒凉的街道。在米尔堤上,不见雪橇也不见车辆,只有一个农民骑着带鞍的马进城来了。火车也不见踪影。但在火车里可比在别的地方暖和、快活多了。人们在邮局里向每位旅行者询问火车的消息:“还 有火车来往吗?”要不就打听平地里雪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