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安娜站起身,等讲经师走到客厅的那一端,说道:
“您还不了解我。其实,感到孤独的是我。您的母亲那么爱您,您真有些忘恩负义……当然,我这辈子欠了您许许多多情,我曾对上帝起过誓,只要需要,我愿为您而死。人们都在诬蔑您,害您,我非常讨厌他们。我一定跪在您的脚下向您讲述内心的隐秘。过去我不知该对您做出什么样的牺牲,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您告诉我的。这些无耻的家伙,我不怀疑他们会这样说的。让他们去说吧,我绝不会离开您的。他们像往您身上扔石块那样害您,我真希望朝您身上扔的石块朝我扔来。我愿意跪在您脚前死去。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使命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了。我就是要跪倒在您这个遭人迫害的殉道者的脚下……”
“别说了,安娜,别说了,安娜,佩德罗尼拉夫人来了。”
讲经师面孔通红,两颇好像火在烧。他过去紧紧地握住庭长夫人的手,声音嘶哑,满腔激情地说:
“安娜,安娜!今天下午一定要去大教堂。我现在就要走了……”
“下午再见,您放心走吧……其实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可是,有关那个人的事……”
“跟他没有什么事。”
讲经师刚才已听到唐娜·佩德罗尼拉的声音,所以,说她要进来了。佩德罗尼拉在门外说:
“讲经师就在客厅里,他一个人在那儿,准在温习布道词呢……”
唐娜·佩德罗尼拉进门时,安娜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惊慌的神色,略微侧过身去。佩德罗尼拉一进门,就说:
“我们快走吧,他们在等着您呢。我认为弥撒可能已经开始了……”
讲经师从女主人进来的那扇门走出客厅。
唐娜·佩德罗尼拉对庭长夫人看了一眼,双手捧住她的脑袋,在她的前额啪地吻了一下,说道:
“这朵耶利科玫瑰花今天太美了!”
“上教堂去吧,上教堂去吧。”大厅里的人大声地说。
德·帕斯大踏步地走上讲道台(刚才里帕米兰曾在这儿唱过《路加福音》),与此同时,安娜和唐娜·佩德罗尼拉也到了唱经处的后面,并在祭坛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在这儿看得非常清楚。”唐娜·佩德罗尼拉说。随后她将脑袋歪到安娜一边,低声地说:
“您瞧,这个风度翩翩的讲经师今天真有气派!他那件短袖法衣真像泡沫一样轻盈。他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