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伊利亚特》有感——从《伊利亚特》看远古希腊的军事与社会
《伊利亚特》这本书写得很残忍。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阿基琉斯的愤怒”,而是很有临场感的战斗场景。这里边儿有名有姓的人死掉的时候,荷马都不会一带而过,他会跟你说,这标槍掷中、石头投中、弓箭射中或短剑砍中的是受害者的哪个部位,这个身一体部位又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但看过以后又觉这战争真是简单得很,首先是不讲阵法,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强力将领的冲杀。强力将领不仅在战斗力上远高于一般人,而且他起了一个鼓舞士气的作用。所谓的鼓舞士气,一方面是对己方士兵的激励,这激励有正面的鼓励,也有反激;另一方面则是对对方士兵的震慑,后者见到前者杀人的威力时,往往会大面积地向后逃跑。
除了肉一搏之外,《伊利亚特》也提到了攻城战。首先荷马用间接的手法指出特洛伊城的城墙是牢不可破的,只要特洛伊人逃进城墙,希腊人就没什么办法。希腊人没有任何攀爬城墙和攻击城门的尝试。但我们也可以从特洛伊人进攻希腊营地的木樯时获知一些攻城和防御的战法。攻击一方知道木墙不比土墙或砖墙,只要对其进行猛烈的冲击即可推倒之,特洛伊将领赫克托尔就是推倒营门冲进去的。而防守一方有投掷标槍、石块和射击弓箭三种战法,显然居高临下的他们可以在城内造成很强的杀伤力。
荷马也为我们描述了双人战车的情形。这种战车一般有两到三匹马拉着,配有一名御者,另一名战士则备有标槍,在移动中杀伤敌人。我似乎没有见到在战车上使用石块和弓箭的,也没有见到骑兵。石块在大部分情况下必须从地上找一块来投掷,而弓箭手经常躲在前线的后方,对敌方施以冷箭,但弓箭的威力并不大,在《伊利亚特》一书中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只能降低对方的战斗力,或迫使对方退出战场。只有将领才佩带的短剑并非主战武器,将领往往先以标槍使对方受伤倒地,再上前以短剑造成致命的伤害。
《伊利亚特》不仅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远古希腊的战争,而且也道出了一些当时的社会状况。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女一性一在当时很少被视为与男一性一一样的人类。女一性一不仅在战争中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在己方战败时,成为战利品的一种。这些参与特洛伊之战的希腊和特洛伊的贵族,对自己在战争中抢夺对方的女一性一成为自己的一奴一婢甚至妻子毫不在意;女一性一在《伊利亚特》中只有影响事件发展的作用,而没有说话的权利。我们只知道因为女一性一,希腊人一大举围攻特洛伊,因为女一性一,阿基琉斯拒绝出战。另外,在整个史诗的末尾处阿基琉斯分配战利品时,一位女一性一被陈列在一口“三脚大锅”的旁边,被认为是与器皿同等的“东西”(卷23,第700-705行):
佩琉斯之子(阿基琉斯)为第三个项目激烈的摔跤,
又取来奖品陈列在达那奥斯人(希腊人)面前:
奖给获胜者一口可烧火的三脚大锅,
按阿开奥斯人(希腊人)估算可值十二头壮牛;
一名女子被带到场中奖给输方,
那女子熟悉各种活计值四头壮牛。
可见,这名女一性一的“价值”还不如一口大锅。在卷23分配战利品这一部分中,我们可以获知不少物品的价值,这些锅子啊、杯子啊、罐子啊、铁块啊,它们的价值甚至用多少个“塔兰同”黄金(约26千克,近期金价为人民币170元/克,当然我这种以今日价格来衡量古代黄金是否稀有是很不恰当的)来衡量。所以,现在墓葬中出土的这些不起眼的器皿,因古代的制造技术所限,都是宝贝。不过,让现代人在博物馆里对着那些罐子再凝视多久,也想不出来古人为什么更多地以容器陪葬而不是以珠宝陪葬了。看看这几行诗,我们就更明白了(卷23,第262-270行):
他首先为战车竞赛优胜者提出奖励:
把一个一精一于各种手工的妇女和一只
能盛二十二升的带耳三脚鼎奖给第一名;
奖给第二名的奖品是一匹六龄母马,
从未接触过辕轭,腹中还怀着马驹;
奖给第三名的奖品是一只一精一制大锅,
四升容量,晶莹闪亮从未见过火;
奖给第四名的奖品是两塔兰同黄金,
奖给第五名的奖品是双耳罐,也未见过火。
马很贵,妇女也不便宜,按照上一次我引用的诗句推测,一头壮牛也是珍稀之物了。所以尽管妇女被视为物品,我们也可以说她们连一口锅都不如,但不能忽略的是,当时的锅确实很贵啊。我想到过去教科书上常常形容一奴一隶社会的一奴一隶有多悲惨,说三个一奴一隶可以换一匹马,但这个价格可不是一般平民可以消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