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离奇死亡》全文阅读_作者:朱广思

“被害人为男性,年龄在19——22岁之间,中等身材,全身只有颈后靠下处有一道伤痕,为大号的斧子或砍刀造成,脊髓受损是死亡的直接原因。脊椎未被砍断,流血不多,衣服上没有血迹,身上有绳子捆绑过的痕迹。衣袋内有本人身份证,标明被害人名叫朱广思,就是那个新出道的作家。”

听完这些,心理师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么根据你们对被害人社会关系的调查,谁有最大的杀人动机呢?”金警官顿了顿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他的社会关系,他没有什么对他有杀害动机的仇人。按理说,此案应该是能从中获得最大利益的人有最大嫌疑。最近他的外祖父——著名的银行家和老先生在媒体上公开表示,想将巨额的财产交给他。只是那时,朱广思正在写新作品——他有个习惯,创作的时候会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居起来,不和任何人联系。如果他意外死亡,最有可能继承那笔巨额遗产的是和老先生的表侄女和云。”心理师突然说:“先封锁消息,不要把死讯告诉和老先生,年龄大的人,估计受不了这一打击。”

金警官一笑:“你放心,目前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警员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和你这个心理师呆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和老先生几天前因为突然有公务而去了澳洲,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们对和云也进行了旁敲侧击的讯问,但是没有告诉她朱广思的死讯。据她所说,她和朱广思并不熟悉,只是在朱广思小时候见过他几次。目前她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摆脱,我们还在继续调查之中。”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圣斗士》的音乐,金警官掏出手机:“喂,小崔啊,你从新西兰旅游回来啦?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金警官的助手小崔急促地说道:“我有一个跨洲际的大问题想问您:要是本国公民在外国被杀,该怎么处理?”

金警官有些哭笑不得:“你法律课不是学得挺好的吗?怎么连这也不知道?”“这次案件不一样!有个中国人被南太平洋群岛的食人族杀了!”“这就有些难办了……那你是怎么安全回来的?”“老大,你就不盼我好些啊!这个事件有些复杂,你在哪呢?我当面给你说。”“我就在VK的心理诊所办公室啊,你在哪儿?”“咳!不早说!浪费我这么多话费!我就在诊所门口呢。”

新警官小崔刚从新西兰旅行回来,心理师VK一听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0小崔一点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金警官旁边,把金警官的茶一口喝干了,喘了口大气,说:“这个案子不知耗费我多少脑细胞了。昨天我在新西兰某个土著居民聚居的小岛上,看到了一件中国制造的大衣,是食人族的战利品,衣袋里还有身份证……”金警官猛的打断:“还有身份证?他是什么身份?”小崔说:“别急啊!您老是说我爱着急,今天您是怎么啦?那个被杀的人我还和他有一面之缘,去年在血站献血的时候见过,是个新作家,叫朱广思。”金警官和VK傻子似的对视了一下。金警官身子向小崔严重地倾斜,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口气说:“你再把你的所见所闻具体说一下!”小崔感到身体周围的空气全都凝结了,但是奇怪的是,《圣斗士》的主题歌竟然成了此刻的背景音乐,显得很不着调。

金警官扫兴地拿起手机:“喂,什么?郊区又发现尸体!好,我马上到!”紧接着麻利地合上手机,“小崔,快回局里准备,叫上小常、小乔,咱们去郊区。VK,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这勘察现场的事又不是犯罪心理分析,再说我又不是正规编制,去那里干什么!”

“路上给我说说你的分析,还有,你不当侦探真是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快速从心理师脸上掠过。警局就在心理诊所隔壁,启程很方便。很快,金警官、小崔、心理师、常警官还有乔警官就都在路上了。

一上来就是三桩命案,读者或许觉得太紧张了,让我们来看一下VK给常警官和乔警官的备案资料,轻松一下,也对他俩做一些了解。

常警官固定搭档:乔警官

整体描述:肉山

身高:目测至少2.1米

体重:260公斤(后来发现上当了,秤就到260公斤)

腰围:应该是比身高要大,反正没人能搂得过来

擅长运动:铅球,撞破门(墙),举重

不擅长运动:高尔夫(球放在能够到的地方却看不见,放在能看见的地方却够不到),跳高(这也是他打不到乔警官的原因)

喜欢的事:吃

讨厌的事:被乔警官戏弄

乔警官固定搭档:常警官

整体描述:捏吧捏吧不够一坛子,掐吧掐吧不够一碟子

身高:一米五有限

体重:不详,据说能用家用弹簧秤来秤

腰围:没有头围大……

擅长运动:跳高,开锁,爬墙

不擅长运动:铅球,举重

喜欢的事:戏弄常警官

讨厌的事:戏弄常警官失败(虽然几率很低)

去现场的路上,几位警官激烈地讨论起那两起死者同姓名的杀人事件,据开车之前一分钟小崔在停尸间辨认,第一个被杀的朱广思,和他在南太平洋小岛上的食人族部落里看到那个身份证上的人一模一样。VK并没有参与讨论,却先针对第一起案件,对金警官讲起了自己的推理:“受害人很有可能是在被胁迫商议某些事情的时候,言语不和,被人杀死。凶手本来没有想杀他,因为如果杀人是最初目的,就不用把他绑到其他的地方来,直接杀掉就行了。被害人之所以会在那个地方受伤,死的时候肯定是伸着脖子的,很可能被押在地上,从后边突然被人砍中——没有人故意伸长脖子让人砍的。如果凶手在杀他时候绕到死者后边砍死他,死者一定会扭头看他要干什么,这样伤口就会在脖子侧面了。再说要杀人的话,也没有必要非绕到后边下手。所以我推测,此案有不止一个罪犯。有人在前边和死者交涉,有人在后边押着死者,交涉不成功,一怒之下,后边的人将他砍死。”说着说着,警车就来到现场。发现尸首的巡警老李走上来汇报:“我们在路过这个干草垛的时候发现了尸体,随身携带的证件表明……”小崔半开玩笑地打岔:“不会也叫朱广思吧,哈哈。”老李打了个激灵:“你会算命?”接着上下打量着他,“难不成人是你杀的?”

虽然小崔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将眼前这具趴着的尸首翻过来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双眉紧锁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和停尸间里那个又一模一样!难道停尸间的尸体又跑出来了?”

周围人不觉身上一冷。

金警官一把将他推在一边:“你怎么当刑警的?太不注意观察了:停尸间那个伤痕明明在后颈,是刀伤;这个明明是在后脑勺有枪伤,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

小崔一脸茫然:“可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像呢?难道是克隆人?”金警官对这个充满想象力的年轻人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什么?科幻小说!”乔警官指了指草堆另一侧的一具尸体说:“就算这个是复活了跑出来,那边那个你怎么解释?”

小崔眼睛瞪得包子一般:“竟然有俩尸体!”

金警官无奈地教训道:“我就说你太不注意观察……”

小崔连忙给自己打圆场:“这也不全是我的错,要是你用英语说话,名词变复数一听就听出来了!”边说边跑去看那另一具尸体,“哎呀!双胞胎?不——我已经把案子破啦!这是个四胞胎的案件,全国也没有几家四胞胎,我们只要查查国内的四胞胎就行了!大不了查一下全世界的四胞胎,相信也没有多少。”

金警官摇摇头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朱广思没有什么四胞胎兄弟,连双胞胎都没有!”小崔灵机一动:“或许他们家当时隐瞒不报……”

乔警官打断了小崔的奇思妙想:“还是先带回去验尸吧,经过基因检验就知道是不是了。”

一行人正要离开,突然一个灰头土脸,袖口上还沾着草屑的农民老大爷急匆匆赶了过来,用标准的乡音吆喝道:“恁这是干啥哩?把俺家草垛子都弄乱嘞。”金警官连忙向老农解释了大致经过。老农指了指草堆上一片烧焦的痕迹:“谁让恁在这儿抽烟了?把俺草都烧毁咧,恁说咋办?”边说边拾了一根树枝拨开烧焦的干草,“这是啥东西?”——一个烧得有些变形的东西被拨了出来。

乔警官凑过来一看:“这好像是一把私造的土枪。”

金警官说:“或许和本案有关,带回去。”

老大爷凑了过来:“俺也算是个证人吧?也得跟着恁回局子里录个口供啥的。”

金警官说:“不用了,老大爷。我们在这里简单地问问您就行了。”

老大爷好像有些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那你们得赔我的草。这也是恁巡警不负责,俺才几天没来看就有人在这儿放火……”心理师过来说:“还是让这位老大爷和咱们回去吧,没准他知道什么线索呢。”

老大爷得意地说:“哎~还是这位懂事儿,你没穿警服,是个当头儿的吧?哎呀,你可要好好说说恁这警察们呀……”

VK哭笑不得。

等老头爬进警车,金警官冲着VK发牢骚:“那个老头子那么麻烦,你这不是妨碍我办事吗?”

VK略带神秘地说:“不见得……”

回警局之后,小崔还是在坚持自己的主张:“我看啊,这就是四胞胎的案件。其中一个兄弟到了新西兰,被波利尼西亚人给推到火山口里了,吓得我当晚就回来了——会不会这几个就是被土著人杀的,他们的兄弟万里追凶,最后还是被那些食人族杀了。我听那酋长这么一说,吓得当时就飞回来了。对了,我还带来受害人衣服的一片布呢……”

金警官无情地打断了小崔滔滔不绝的演讲:“够了,你能不能多往可能的方向推理呀!不要瞎猜!”

VK走到俩人中间笑着说:“我倒是挺欣赏小崔的想象力的。胡适老先生也说过: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嘛。小崔前一半做得已经很到位了,不过还应该从更多的方面考虑。”

这时候,法医老杨拿着验尸报告过来了:“我已经抽血检验过了,不过结果很奇怪。”

金警官一皱眉:“怎么回事?”

老杨有些犹豫地说:“他们的血型都是AB型。我发现第一具尸体和后两具尸体的DNA有一定相似之处,但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的DNA是完全一样的。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金警官说:“等等,这样说太费劲了,跟绕口令似的,就把前几天发现的那具尸体称为1号,今天的成为2号和3号。”

小崔忙说:“不对啊,那个死到新西兰去的应该是2号。”

金警官说:“你还嫌这些事情不够乱啊?老杨接着说。”

“今天发现的两具尸体大概是三天前死亡的,比1号晚一天。2号和3号都是在后脑靠右侧同一点被子弹打中的,子弹已经变形了,像豌豆。2号和3号的各个方面,包括穿着,大致年龄,身体上的生长痕迹都完全一样,可以推测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少也是在一起生活超过十年的了。最让我疑惑的就是他们的伤痕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丝毫不差呢?”

金警官沉思般地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这时候常警官和乔警官还在办公室另一侧讨论案情。常警官说:“这么多朱广思啊……哪个是作家呢?”

乔警官当然不会放弃损他的机会:“你傻呀?你没看那俩尸体的手吗?那俩人的手都是极粗糙的,一看就是干粗活的,这俩都不是作家!”

常警官挺委屈地“哦”了一下。但是早就发现手掌秘密的心理师并不在意他俩的谈话,此刻又观察起面前这位老大爷来,也算是职业习惯吧:一部花白的络腮胡子,脸上的泥土色似乎早就渗进皮肤之中,脸上还有些新痘痕,一双手十分粗糙,看上去典型的老农形象。只是牙齿一颗不少,还很整齐。老大爷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VK,不同的是,VK是盯着他看,眼珠不转,而他是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了八八六十四眼。

最后还是VK先说话了:“老大爷,请您把所有您看到的情况都告诉我们。”

老大爷想了想说:“俺在现场找到个东西。”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VK小心地打开,竟然是一把斧子!斧子的柄不长,但是头挺大的,斧头刃上似乎还有些痕迹。“你怎么不早拿出来?”VK现在的感情就好像想猛抽这老大爷一嘴巴再拥抱他一下,“这或许是重要证据,您立功了。还有,以后请用普通话,虽然我也是河南人,但是这么办案实在有些不习惯。”VK一边说着一边把斧头交给小崔去化验。

老大爷有些无辜地说:“这可不中,俺说了一辈子乡音了,做梦都是这味儿了。”

VK也用无辜的表情回应:“那就不能让您继续呆在这儿喽。请您自己回去吧。”

老大爷被噎得咳嗽了几下:“俺…我会说普通话。”

VK一笑:“看来您真是谎话连篇啊。”

老大爷有些慌了:“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杀了人?我可和那个作家无冤无仇,我杀他干啥?”

VK微微一笑:“看来您对案情已经有所了解了。”

老大爷显出一副不屑置辩的神气:“要是别人还不敢说,那个作家,我可是知道得清楚!”

VK的兴趣又增加了一分:“噢?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大爷说:“他写的书不是老在广播里读出来吗?我呀,天天听。我那个半导体,以前呀,每月要用四节电池,现在用了南孚,一节也就够啦!”

VK连忙制止:“您就说您都知道哪些关于他的事情。”

老大爷摆出一副给孙子讲红军故事的神态说:“他写的东西刚在广播上提到的时候,我就注意啦!我是天天听,一回不落。不光这些,介绍他的节目我也都认真听呢。所以他有什么大事小事,我都清楚!”

VK突然低声说:“那你知不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演话剧扮演老人很成功?”

老大爷一愣:“当然知道!我看呀,目前这几个死人,包括死到外国那个,都不是真的。”

VK一脸迷茫:“为什么?”

老大爷一兴奋又恢复了乡音:“谁不知道他是在洛阳市区里头咧?咋会死到哪些郊区咧?”

VK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既然那么了解他,应该知道,他写作的时候,会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居起来吧?”

老大爷针锋相对:“你也应该知道,他既然隐居起来了,不可能再到处乱跑了。更不可能死在外边。”

VK长长吸了一口气:“连那几个都死在哪里您也知道,看来,您所了解的比我想象的多啊。”

老大爷骄傲地一挺胸脯:“嘿,我白活这么大年纪了?早就向那几个警官打听了。”

这时候,小崔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大家都辛苦了,吃些水果吧。老大爷,您也过来吃些吧。”

老大爷憨憨一笑:“那俺就不客气了。”拿起一个梨就吃了起来,三口两口就吃玩了,然后袖口在嘴唇上轻轻擦了几下,又开始讲起了他的发现,“我说,那案子就该结了……”

乔警官一脸坏笑:“大爷,您也相信小崔那个双胞胎理论啊?”

小崔这时候突然正经八百地说:“案子确实解决了一部分了。刚才我把那斧子拿去化验,斧子柄上只有3号的指纹,斧子刃上的血迹是1号的,虽然擦得比较干净,但是我们在斧子刃上还发现了1号的脊髓细胞,这可是比血液要有利得多的证据。”

常警官说:“那这就可以断定是2号和3号合谋杀死1号了。我们不是鉴定过他俩一直在一起嘛。”

金警官一边低着头沉思一边说:“这就印证了VK在车上对我说的推理了。刚才对那支土造手枪进行鉴定的同志告诉我说,那两颗子弹都是从那支手枪射出来的,由于质量实在太差,枪支的损伤一部分是在草堆里烧的,另一部分是从内部炸开造成的。”

VK说:“那凶手的手上一定有火药炸伤了,这下我们的线索又浮出水面了。”

小崔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那个手上有火药炸伤的人了!这次还真是顺利。”

VK有些不得劲地碎碎念道:“或许他戴着手套,不会炸伤也说不定——我本来是准备在所有案子全都理清之后再说出这些推理的,可是被某人搅和了,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说罢斜眼看了一下老大爷。

老大爷不好意思了:“我本来也是准备最后再给你们看那斧头的,可是怕你们抓错人。”

常警官丝毫不领情:“你敢不把斧子交出来!我们可以告你妨碍执法!”

金警官摆摆手说:“算了,我们还是要感谢老大爷的,人家也是很有觉悟的啦。一般的老大爷怎么会想到用布包起证物以免沾上自己的指纹呢?”

小崔把金警官拉到一边说:“让这个老大爷听到咱们的案件分析,好吗?”

金警官说:“正因为我觉得他很可疑,才让他听到的,先打消他对咱们的警惕性。目前还不能确定什么,你也要注意一些,咱们慢慢引蛇出洞。”

小崔点了点头。

正在大家暂时舒了一口气,开始进入电视剧中常见的拖沓情节一样的生活时,金警官又收到了报案:“北村桥下发现了尸体!大常、小乔、小崔,赶紧行动!”然后走到VK跟前,低声说:“你也和我们一起去,这次……被害人还是朱广思!”

老大爷倒是十分踊跃:“好啊,俺也和恁一块去。”

小乔忙说:“是啊是啊,路上顺便把您送到家里,顺路!”

老大爷还不依不饶地耍赖:“恁这可是猜错了。俺从小都在那一片玩,我熟啊!这次没准还能帮上恁咧。那地方偏,恁以前都没去过吧,我给恁领路啊。”

小乔心想:到了那里自有片警领着我们,还用你啊?还没说出口,金警官走过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乔警官的肩膀说:“算啦,还是让老人家去吧。”

老头子一挺胸脯:“你看看,还是这位识货!这叫老将出马,Yiu顶俩!”常警官悄悄问小崔:“他刚才说那个‘Yiu’是什么意思?”小崔说:“你来河南当差这么久还不知道啊,这在河南话就是‘一个’的意思。”常警官点点头:“哦,有点意思。咱们要是总到乡下办案,还真是得好好研究研究。”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行人来到了事发地点——洛阳北郊一个破旧的砖桥之下。发现尸首的片警老李说:“我走到这个桥下的时候,看见这里的砖很松动……”金警官警觉地打断:“你好好地巡逻,怎么寻到桥下了?”

老李一下子变结巴嘴了,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VK和善地说:“别着急,您也是老片警了,经常发现尸首,前几天那俩一模一样的尸首不也是你发现的吗?你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们会理解你的。”

老李满面窘态:“好吧,我承认了,其实我不想这样的!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VK镇定地审视着他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就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吧。你的衣服早已经出卖了你!”

老李垂头丧气地说:“真是神探的眼睛啊,我都说了罢。今天上午太工作紧张,中午喝了不少水,下午又被派到这个地方巡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走到这个桥下,想解决一下私人问题。没想到脚下一滑,就扶住了桥下与河岸相接的那一块地方,竟然扶出了一个洞。我发现那里的砖头不是砌上去的,而是垒在上面的。我扒拉开那几块砖啊,就看到这个死人,同时我的私事也解决了。”

VK点点头:“看来你没说谎,造纸厂染污的河水虽然会掩盖某些气味,但是——你裤子上的痕迹就是铁证。”

金警官说:“我们还是来看看死者吧。”说着走到了洞里。VK也跟着进来,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满是死亡的气息。死者仰面躺在泥里,摆成一个“大”字,心窝处有一片血迹。

金警官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是被短型鸟枪在不超过三十厘米处打中的,当场死亡。”

VK半开玩笑地说:“死人是不会自己移动的吧?”

金警官看了看死者的脚跟处,有两道拖曳的痕迹:“看来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杀人现场了。”小崔这时候也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这里好湿啊,这么多泥,我的新皮鞋……”

金警官又用一贯的口气训斥道:“河岸上泥巴能少吗?当刑警就别怕那么多了!就是死者死在WC里,你也要亲自下去捞!”

小崔笑了笑:“您是不是以前这样干过啊?”

金警官一挥手:“得了吧,你赶快好好干,升级以后,就可以派手下干了。不过你看看我,还是喜欢亲自干,这也是探案的乐趣,你慢慢就懂了——嘿,你有没有在听啊!”

小崔说:“您看他的右手,是不是有些异常啊,这洞里太黑看不清楚,我们还是把尸体搭出来吧。”

三人把死者小心地搭出来之后,都惊呆了,看那人的长相,竟然是——朱广思!大家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地下了,要是没有眼皮拦着,地上能出现一锅元宵。

小崔小心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分身之术?”

乔警官说:“不可能!影分身被打之后就会消失的。”

小崔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你记不记得那一集……”

平时一贯老实的常警官再也受不他们这不着调的瞎了:“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不能讨论一些有意义的内容吗?你们记不记得,大蛇丸身边那个药师兜会给死人整容……”

金警官这时候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气腾空,快变成拔火罐了:“停!你们三个,都给我站好!整天就知道看日本片子,你们、你们就不会看些国产的动画吗?”三人异口同声地嘟囔:“你自己还不是喜欢看《名侦探柯南》……”

金警官义正词严地教训三位手下:“我那是为了帮助办案。你们懂什么?”

“轰”的一声,惊醒了所有沉浸在动漫中的人。VK在他们争论《火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此时正左右张望着找他,也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众人向声源处观瞧,原来是在桥的另一边,和现场相对的地方,老大爷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柄拆墙用的锤子,把桥的另一边也砸开了。

VK连忙赶过去:“你这是干什么?”

老大爷已经被包围在一阵烟尘之中,扑腾了半天才掸干净,咳嗽了几下说:“我看看这里面有死人没有。”

VK探头一看,桥的这边也是空心的,里面有一个差不多大的洞,但是是空的。

老大爷睁大了眼睛:“这桥是豆腐渣工程啊!两边都有空心的。”这时金警官、小崔、乔警官、老李等人也从桥上赶过来了——常警官没敢走桥,怕压塌了。金警官一皱眉:“老人家,您这就不对了。这边桥是好好的,砖头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在这里瞎闹什么?把桥弄塌了怎么办?”

老人家有些无辜地说:“俺……我举报!这是个豆腐渣工程。”

金警官无奈地说:“我们不管那个,您就好好呆着吧,小乔,一会儿送老大爷回家。”

老大爷不服气地嚷道说:“俺mou家,我看恁咋我?恁把我扔这儿?”

这时候河对岸一个更洪亮的声音传来:“那个‘mou’是什么意思啊?”

小乔又想气又想笑:“大常,你不会推理啊?‘mou’就是‘没有’的意思。”

金警官被这个插曲一搅和,气也消了一半:“算了,咱们先带着尸首回局里去。”

VK和大常搭着死者两只手,VK在右,大常在左,把尸首放在车上的塑料布上包好,金警官还在车旁发牢骚:“这几天怎么了?老是死人,还是一样相貌的!不过我看这个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天……”

到了局里以后,大家把死者交给老杨验尸,VK向老杨交待了几句,就回到了金警官的办公室。乔警官正说呢:“这次这个应该叫做4号了吧。”

小崔忙说:“我建议,那个死在新西兰的应该叫做5号。”

金警官说:“你就别提那个死到外国的了,和咱们没关系。”

VK走到近前说:“小崔,你不是说你和死者还有一面之缘吗?把你知道的和我们讲讲。”

小崔说:“去年去血站献血,遇到过他。我也很喜欢看他的作品,所以认识他。我还和他交谈了几句,他说他经常来献血,他的血型是AB的,比较稀少,有时候血站缺少AB型的时候,会通知所有献过血的AB型人来,遇到这种事情,他肯定来。”

金警官叹了口气:“没什么用啊,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啊。”

VK说:“好吧,我有些累了,现在上街转转。”

金警官:“你这是怎么啦?平时没这习惯啊。”

VK说:“反正也没什么线索了,不如暂时休息一下——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能不能让小崔和我一起出去啊?”

金警官正为这案子犯难:“去吧去吧,他在这儿就会给我添乱——哎,你什么毛病?俩男的上街逛什么?”

VK一笑:“要是让珍珠和我上街你愿意吗?”金警官知道VK在开玩笑,挥挥手说:“你别瞎说了,珍珠现在不在局里,她暗中调查和云去了。”

小崔跟着VK出了警局,还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您真有心出去玩啊?”

VK回头一笑:“血站的护士挺好看的吧……”

小崔说:“这我没注意,我是正经人——咱们换个话题。”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没有?”

小崔叹了口气:“我就想说我在新西兰遇见的事情,那些人不听我讲,快憋死我了!您可一定要听我说。”

VK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事情,你快说吧。”

小崔就开始了《小崔历险记》的播讲:“我到新西兰旅游,自己雇了一辆小摩托艇玩,无意中到了一个小岛,遇到了当地的土著居民。他们很热情,尤其是那里的酋长,把我请到他的草屋里聊天。我知道这些波利尼西亚人现在还保留着某些吃人的习俗,但是只吃战俘。他还谈到就在两天前,也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黄色皮肤的人,但是那个人应该是恶鬼的使者——这是他们说的,我可是无神论者。那个人的心脏喷出一道道烈火,用巫术弄伤了他们好几个族人,最后不知为什么那人不喷火了,被几个土著人抓住,剥去了身上的怪兽皮,投入火山口中——那是他们处理恶鬼的方法。说着那个酋长给我指了指他屋子里挂着的战利品——就是那所谓的怪兽皮——其实就是那人的风衣。我经酋长同意,看了看那个风衣,衣袋里还有钱包,里面有身份证,标明那人就是朱广思。看那身份证上的照片,我觉得肯定是他本人。我想向酋长要这个身份证,酋长看上去很不高兴,把那个钱包随身带着。我也怕他们万一不高兴把我做了晚餐,就偷偷从那风衣里子上割了一块脏兮兮的布,连夜从新西兰飞了回来。你知道我这冒着多大的风险吗?”

VK说:“很精彩,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风衣什么样?”

小崔想了想,说:“就是一件普通的风衣,一年大部分时间都能穿的那种。”

“有什么特点?”

“特点嘛,就是衣兜很多,在里子上还缝了一个大口袋。”

“是不是一个比较狭长的口袋,开口在胸前那个高度,斜着向下?”

小崔一愣:“是啊,您怎么知道?”

VK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就应该是那样了。我们赶快去血站,还有,打电话告诉金警官,千万不要让那个老大爷走了!”

小崔更疑惑了:“VK先生,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懂!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啊?让我们赶紧抓捕他!”

VK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等到了血站就能弄完。不过你不用着急,不用抓凶手了,他应该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到了血站,VK向那里的护士打听朱广思。护士看了看VK:“您是他什么人啊?”

VK说:“我是他的兄弟。”护士打量了他:“哦~怪不得长得有些像呢。”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四天之前。”

“你们说了些什么?”

护士有些不耐烦了,杏眼圆睁:“你这是审案呢?”

小崔掏出证件说:“我们是警察,请你礼貌地应付一下。”

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还以为你们要憋着害他呢……”

VK面露难色:“实不相瞒,他最近……他……咳……”

女护士一边揪住了VK:“他怎么啦?你快说,是不是出事了?被人砍死了?被人枪杀了?烧死了?”

小崔一脸无奈:“这个娘们怎么说得这么准啊,难道是她?VK真是神探,怪不得要来这里呢。”

女护士还摇晃着心理师在那里“你说呀!你说呀!”看VK也快挂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VK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大姐,你手劲真大。”

女护士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杀人未遂,只得转移话题:“你管谁叫大姐?我才刚刚大学毕业。”

小崔这时候已经掏出了手铐要铐女护士,被VK拦住了:“你干吗?”

小崔又一次蒙了:“她不是凶手吗?刚才还怕事情败露要杀掉您呢。”

VK说:“谁告诉你她是凶手了?”

女护士这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凶手?难道他……”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小崔对护士说:“您刚才就说对了,他还死了不止一次呢!”护士哇一声就哭晕过去了。

VK说:“小崔,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会办案啊,心理学没学好啊。你看这怎么办!”

小崔傻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您说怎么办吧,我都听您的!”

VK一下子变得像军人一样严峻地说:“小崔听令!快做人工呼吸!”

“遵命!”

一秒种之后,小崔带着满脸红巴掌印沮丧地站在一旁,满脸委屈:“这个不赖我!都是他让我弄的!”

VK得意地说:“我让你做你还真听话啊!小心朱广思过来饶不了你。”

小崔忙说:“您可别吓我,我胆小。死鬼怎么找我啊?”

护士紧紧盯着他们这一捧一逗,一听这一句,又要昏倒了。

VK连忙过来劝:“你等会儿再死!”

那姑娘一听还来劲了:“我不!我非死不可!”

VK说:“请你相信我,朱广思没死,活得好好的!”

护士擦了擦眼泪:“真的?”

VK满脸正义地说:“我以人格担保!”

护士一扭头:“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VK说:“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马上叫他过来这里。”

护士说:“你们要多少赎金吧?我现在就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

VK一脸无奈:“拿我们当绑匪了?还用报警?这不就有个警察吗?你只要告诉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就行了。再拖延时间,他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护士点了点头,稳定了一下情绪:“好的。那是三天之前,他来这里献血,我告诉他,最近有不少人点名要输他的血呢。他说,大概是希望得到些灵感吧。我说当时就有一个人正在输他的血。他听了之后就和我告别了。”

VK想了想问道:“那他最近还有哪些时候来了?”

“三个月前来了一次,还有一个月前一次,半个月前一次。”

“哦,他献血很积极啊!”

“是……是啊。”

“我都知道了,过一会儿我就让朱广思过来。”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你放心,一定!”

出了血站,小崔有些急了,捂着脸说:“我们上哪里去给她弄个朱广思过来啊?有五个都死了!”

VK看着小崔,诡异地笑了笑:“这就是——心理学。”

小崔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觉着这次除了和那个女护士瞎闹,没什么收获啊。”

VK说:“你不是还有那挨巴掌的难忘体验吗?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大家还等着我们呢——回去先把你的新西兰纪念品给老杨。然后,我会把这几件案子的经过详细地讲给你们。”

二人赶到了公安局,办公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VK眉头一皱:“坏了,快去审讯室!”

VK飞快地跑出办公室,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审讯室在什么地方。小崔这次算是反应快了一些:“这边走!”

俩人跑到审讯室,金警官正和常乔俩副手一起呵斥老头子:“我们都知道了!你别想隐瞒,再不承认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常是个急脾气,挽袖子冲了过来。VK大喝一声:“掌下留人!”可是已经晚了,大常稀里糊涂地被老头子按倒在桌上,嘴里还不服气地大叫:“小心我刑讯逼供!”

老头子说:“你应该感谢我,你差一点就构成暴力取证罪了。”

VK说:“谁让你们把老人家抓起来审了?他是我们的功臣。”

金警官极力表示自己不该受埋怨:“不是你让我这样的吗?难道是小崔……小崔,你是不是又瞎猜了!”

VK说:“好啦,大家都来办公室,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们。小崔,你去找一下老杨。”

办公室里,众人刚刚坐定,老杨走进来对金警官说:“那些事情我都调查过了,这是检验报告。”金警官刚有些疑惑,VK就把报告从金警官那里拿了过来。

心理师喝了一口茶,看着报告说:“很好!果然和我想得一样。我们可以把今天下午那个称为4号,新西兰那个不妨称为5号。我们先说第一个案件……”小崔又打断他:“第一个案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VK说:“我们当时还不知道作案动机——希望你们接下来不要打断我。最近这几起案件的动机都是因为朱广思的外祖父要将遗产给他,而朱广思本人又正在隐居之中,近期不可能公开露面。这五个人都为了争夺这一份巨额遗产,造成了这几起惨案。

“我们先来说第一起案件:1号是被2号和3号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合伙杀死的。他们都想得到那遗产,于是2号和3号一起将1号绑到了事发地点。开始只是想私了,双方谈条件没有谈妥,二人中的某一个一气之下杀死了1号。由于他们俩都是大老粗,这一点乔警官早就发现了,没想那么多,就把尸体晾在野地里了。这对兄弟没有想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冒牌的朱广思存在。

“那个草垛正是2号3号俩兄弟和4号会面的地方。4号很聪明,为了表明自己对2号哥俩没有威胁,提前将那一柄土造的手枪藏在草堆里。可是他没想到,对方抽烟正好点着了藏着手枪的那一片草。所以我们在2号和3号的死亡现场发现了香烟烧坏草垛的情况。那时候老人家坚持说是警察们抽烟引起的,但是当时确实没有人抽烟。这就只有一个可能:是2号和3号抽的烟,引着了草垛。4号坚持和2号3号谈完了条件,就在二人扭头走的时候,从草堆中摸出手枪射杀了他们。第一个人被杀之后,第二个人下意识地拿出斧头,但是已经晚了。手枪本身质量就不好,再加上烧得差不多坏了,所以枪膛炸裂,4号的手上当然也留下了炸伤。那样内外都滚烫的枪当然不能再带在身上,加之他手上有伤,就仍把凶器藏到草堆里。然后他就离开并且在不久之后被杀,而杀死他的杀手正是5号!”

小崔又忍不住插嘴:“您先歇会儿喝口水,我来提一个问题:5号在两天半前被杀,也就是算上我回国的半天和酋长所说的杀他以后所过的两天,最短也不能超过这个‘两天半’了,那他是怎么杀死4号的呢?金警官不是说过,4号的死亡不会超过一天吗?难道金警官这么经验丰富的人也会看错?”VK说:“你们只是注重调查,却没有仔细推理。只相信直接得到的线索,而没有想到内在的暗示。这一次我们要感激老大爷了。小崔,你是否注意到桥下杀人现场的地很湿?我们开始都以为,河岸边的土地很湿是正常的,可是老大爷的实验偏偏证明——这条河的水是不足以把河岸弄得那么湿的。老大爷敲出的那么多烟尘大家还没忘记吧,桥的另一边完全是干燥的;同样,桥这边也应该是干燥的。那么哪里来的那么多水呢?很简单,死者死后,躺在大量的冰上!这些冰延缓了尸体的腐烂。”

VK接着说:“那些冰使得尸体的臭味不会那么快扩散出去,导致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滞后了很多,如果不是老李内急,很可能还要过更长时间我们才会发现它。另外,我已经托老杨检验过了,4号的手确实是烫伤加炸伤,伤口的火药和那把枪里的一模一样——这种农家作坊里的土枪,火药配制的比例不是很严谨,可以说是一家一个样子——这就印证了我的推理。其实当时小崔在洞里已经注意到那尸体的右手有异常了,只是后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相貌而把手部的异常忘记了。我在和常警官把尸体搭在车上时,故意来搭尸体的右手,仔细观察了右手上的伤痕。关于4号的死,我是这样推测的:4号和5号在很近的地方面对面谈条件,他虽然聪明,还是没想到5号的风衣里内藏玄机——5号的怀里藏着一把短型鸟枪。他的风衣内缝了一个很巧妙的兜,手插在外部的衣袋里,就可以将鸟枪上推,使枪口从扣子的间隔之处探出头,隔着衣服扣动鸟枪。小崔看到的那件风衣就是证据,所谓土著人说的心脏喷火,就是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用枪产生的现象。子弹打完了,那人当了俘虏,被扔到火山口中。那把枪也在被抓时的挣扎之中失落了。”

金警官说:“可是这些都是你推测的,怎么能证明确实是5号杀死4号呢?”

VK又摆出了一贯的微笑:“我当然有证据。首先,人在那么近的地方被鸟枪打中——虽然是个短型的鸟枪,但是长度至少有一尺——要是想在他面前掏出枪来,再打中心口的正中间,对于一个有意识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而5号的那件衣服就是个很好的作案工具。当然,这个证据也并不是很牢固,有工具不代表他就是作案了——我还有一个铁证:老杨提供的检验报告已经证明,5号衣服布片上的污迹,正是案发现场的泥土。那布片还沾上了河水——我还在现场说过那条河是被造纸厂污染的是吧?造纸厂的污水混合着河岸的泥土,给那块布打下了独一无二的痕迹!”

小崔心里还是放不下新西兰的那个案子:“那5号怎么会死在新西兰呢?这也太离奇了吧!”

“看似意料之外,其实却在情理之中。金警官一开始就告诉过我,朱广思的外祖父银行家和老先生因公务去了澳洲。为了尽快得到那笔遗产,更重要的是,在国外得到遗产之后,他可以就此不再回国,防止事情败露被捕——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被抓,也有那个冰镇的尸首为他作证。正是出于这种种原因,他也追到了澳洲。由于害怕真实身份暴露,他只能偷渡出境。偷渡到那么远的地方,很有可能在澳洲迷了路,就漂流到了新西兰的某个小岛上,并且在那里被杀。这也是罪有应得。”

常警官问道:“那为什么那些人长相都一样,身份证也都一样呢?”

VK长舒了一口气说:“其实你们自己已经回答过了呀!你们提到过:《火影》里的药师兜会给死人易容——但是事实上,死人是无法易容的,因为死人易容之后脸上的伤口不会愈合。所以事实只可能是——这五个人都是为了争夺这一份遗产,将自己整容成朱广思的模样——老杨的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证件就更好办了,现在办假证的技术完全可以制造出那么以假乱真的身份证。”

乔警官说:“最关键的问题是: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朱广思呢?”

VK又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先把这些案件的顺序理一下:四天前1号被杀;三天前,2号3号被杀;同一天,4号被杀;两天半之前,5号死在新西兰。真正的朱广思是没有必要杀害冒牌货的,这样看来,只有1号有可能是真身。但是,虽然他们都是整过容的,在亲近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不太可能假装。三天之前,真正的朱广思还在血站出现过,所以1号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朱广思。”

金警官说:“按照你说的,真正的朱广思还没有被杀?你从哪里知道他三天前还出现过?”VK说:“我逛街的时候意外得到这些消息……”小崔急急忙忙地插嘴:“我和VK先生寸步不离。但是VK先生,您怎么知道那个护士没有骗人呢?”

VK又喝了一口茶:“波洛探长曾经说过:每个当事人都会有所隐瞒,其实那个护士也不例外,她并没有对我们和盘托出。我从她那里了解到,三个月之内,朱广思去了好几次血站。人至少要隔半年才能献血一次,他为什么总是去血站呢?我不禁对此有所猜测,护士对噩耗的反应更让我确定了我的推断。而且,作为一个隐居起来不和任何人联系,甚至连自己唯一的亲人外祖父都找不到他的人来说,是不可能随便出来去血站的,除非……那里有人能联系到他,而这个人必然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就算冒牌货整容整得完全一样,声音也会在那个关系非同一般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金警官说:“你先别说话啊,让我仔细理顺一下线索……那你说,我们怎么调查那五个冒牌货的身份呢?”

VK一笑:“这就更好办了,老杨的报告显示,这五个人血液的DNA都有部分相似之处,可见他们都输过朱广思的血,我们只要到血站查一查那里的记录就行了。有了这五个名字,接下来我们就一一对应:其中肯定有一对双胞胎,这样就确认了其中两个;还有一个应该是做海鲜生意或者冷饮生意的,这样才能搞到大量的冰块来给尸体保鲜;剩下的两个——也就是1号和4号,只要查一下他们俩有谁会使用枪就行了。能在极短的时间——也就是被害人还来不及回头的时间内,快速将二人爆头,这家伙肯定是一个神枪手。”

所有人听完了VK的推理,都半天没说话,还是VK打破了这死一般沉默的气氛:“好啦,这次大家都出了不少力,案子总算是破了,咱们合影留念一下吧。”

金警官还是满脸琢磨不透的表情:“我总觉得,这案子还有疑点……”

VK拉过来他说:“别想那么多了,案子既然破了,就别再较劲了,来来来,大家照个相!”

大家都凑了过来,老大爷说:“我来帮你们照吧!”

VK说:“老大爷,这次您可是立了大功了,照相怎么能没有您呢?这相机会自动拍照,您也和我们一起照吧。”

大家都跟着请老大爷,老头子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就和他们合了影。

照完之后,老大爷急切地说:“让俺看看照片。俺还有事儿,得赶紧走了。”VK说:“这是数码相机,要在电脑里才能看,您等一会儿。”

VK操作了一会电脑,转过身向老大爷走近一步,盯着他说:“对了,老大爷,我们还没有问您怎么称呼呢。”

老大爷一惊:“我……俺姓张。”

VK坏坏一笑:“真的吗?我刚才说过,每个当事人都会有所隐瞒,您也不例外,而且是最能隐瞒的一个!”

老大爷强挤出笑脸说:“我咋听不懂咧?您给这儿说啥嘞?俺老老实实做了一辈子庄稼人……”

VK眯起眼睛,目光像激光一样集中射在老大爷脸上:“真的吗?您真是老实人?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老人家无奈地说:“你别冤枉好人……”

VK转过身来对金警官说:“金警官,您还记得吧?2号和3号是今天早上在草堆旁发现的,但是尸检报告表明他俩已经死了三天了,那两具尸体有可能暴尸三天才被发现吗?而且刚才我说过,4号很聪明,他也不可能把尸首丢在那里直接走掉。这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动过尸体。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大爷你!”

老大爷脸上抽搐着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VK赞许地点点头:“嗯,演技真好。你说过你好几天没有动过那个草堆了,可是当时你的袖口上明明还沾有稻草屑——虽然草末子使你看上去更像个农民。”

常警官说:“这位老大爷不是农民吗?”

VK说:“说到这个问题,破绽就更多了:你在吃水果的时候连手都不洗,直接抓起来吃,可是吃完之后却很小心地擦擦嘴,这是害怕化装被弄掉是吧?还有您说了一辈子乡音,怎么能突然就说出普通话了呢?这一点我很好奇。”

老头子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金警官又进入了备战状态,手放在腰上的枪柄上喝道:“你到底是谁?”

VK说:“别紧张,金警官。我说过朱广思曾经扮演过老爷爷是吧。”

金警官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老大爷:“难道……不可能吧?”

VK说:“老大爷在咱们这里呆了这么久都不走,现在天晚了却急着要走,这就更使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他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VK和老大爷身上,VK清了清嗓子:“刚才那一切只是我的推理,但是马克思马老爷子说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刚才我已经把张大爷的头像传入电脑,用我们专业的颅骨分析软件进行了分析,现在,真神现形!”VK没有回头,手指从肩膀之上越过指着电脑的屏幕。所有人都盯着电脑,那上面赫然显示着分析结果:朱广思!

VK继续给迷惑的众人解释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有利的证据:你们在吃水果的时候,我把他吃剩下的果核收集了起来,做了齿痕鉴定——你们也知道,齿痕像指纹一样,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三天之前,血站护士发现了有好多人都要输朱广思的血这一奇怪现象,就找朱广思过来看,当时正好有人正在输他的血——我想应该是2号和3号兄弟在输血。朱广思注意到了他俩,暗中跟踪,还目睹了他俩被杀的场景。是不是这样呢,张大爷?不,应该叫你——朱广思先生!”

朱广思不好意思地一笑:“确实是这样。我看他们被杀,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回到住处想出了那个办法,才化装成老大爷。把尸体从草里拖出来让你们发现,还有把枪找出来,都是我故意做的。”

VK说:“除此之外,在4号的被杀现场您还给了我们提示,您的侦探水平也不低啊!”

朱广思说:“可惜了,只有你注意到了我的提示,他们几个都以为我在胡闹呢。”

VK若有所思地说:“我看你脸上还有一两个痘瘢,你其实也就二十出头吧?和那个女护士差不多大。”

朱广思说:“这都被你注意到了,真是神探的眼睛!看来我的演技还有待提高。”

VK笑着说:“你的演技已经没问题了,除了一些小细节——那些不得不露出的化装的破绽。好啦,你不是还要去见一个人吗?赶快去吧,我已经答应她了,让你安安全全地去见她。”

朱广思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刚才你已经暗示了你把案情泄露给了不该知道的人。”

VK说:“你快去血站吧,要不然,一会儿没准又会造成命案了。”

朱广思转身要走,突然回头对VK喊道:“我走之后不许瞎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VK也心照不宣地打着马虎眼:“没错啊,咱们不就是普通朋友吗?”

大家望着朱广思一阵风一般离开的背影,惊叹道:“这是人类的速度吗?”

VK叹了口气:“他竟然没有卸装就去了啊~”

小崔还是那么有想象力:“没准他可以像超人一样边跑边变身啊!”

金警官又以一贯严肃的眼神秒杀了他的想象力。

VK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尚未确定:就是朱广思是否知道自己将要继承那一笔遗产。不过这也与我们关系不大了。”

金警官走过来对VK说:“这次还多亏你帮忙了。”

VK说:“少来了,都这么多年的老友。”

乔警官说:“VK,我们老是请你帮忙,也有些不忍心的,要不然你也加入我们刑侦组吧。”

金警官训斥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VK叹了口气说:“要是想加入,我早就加入了;我还是喜欢给自己打工呢。今天也折腾得挺累的,我要回去休息了。这是我目前做过的最不轻松的案件。还有剩下那些调查五个死者身份的工作,你们就可以不慌不忙地调查了。还有,珍珠小姐那些没用的任务早就该结束了,让她白费力气干了那么久,小心她回来会生气的。”

就这样,这一串离奇的连环案结束了,VK回到诊所的内室,心想: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天啊,这么多的生命又从地球上消失了。表面都是因为朱广思,实际上却是人类那不择手段的贪欲。不过朱广思也真是……他现在会怎么样呢?不管他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