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全文_作者:林史炎

“见鬼!这些楼房怎么全都一个样!”我已经开始喘气了。在这个居民区里转了有四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是找不到她家呢?可别误了她的生日晚会啊。

“喂!阿林,这儿!”

啊,是她的声音。我循声找去,她那张可爱的脸正伸出窗外,并且还向我挥着手。

总算找到了。我赶紧冲进她家所在的大楼。位移式电梯将我送到她家门前。还没等我的手指触到可视门铃的摁钮上,门就打开了。她一把把我拽进了房间。

走廊上的自动放鞋机已经很满了,看来已经来了很多人。这也难怪,我找她家就耽误了好长时间。

果然,客厅里已有近十个人了。嘿!全都是她的“死党”。

“你看你!我最好的朋友们都来了,就等你了!”她嗔怪道0

“是啊!”“是啊!”“你怎么这样慢呢?”她的“死党”们也跟着起哄。

“我……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人都到齐了。开始吧!”随着小寿星一声令下,生日晚会正式开始了。

她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关掉了所有的灯。然后按照古老的传统,她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然后,屋内又灯火通明,她的“死党”们一一把礼物给了她。最后,是我送的。那是一件石头工艺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友谊。

“这是什么玩意儿?”当她从包装盒里取出它时,她的一个“死党”问道。

“这是镇纸,用来压纸的。”我忙解释。

“压纸?喂,喂,喂,现在可不是21世纪,纸都不用了,还送这个?”另一个“死党”嚷道。

“哦,还蛮好看的……谢了,阿林。”她边说边把这只镇纸放到了电视机上面。

“好了,我们来跳舞吧。”说着,她打开了她那台最新型的磁场式音响。然后,激光灯代替了日光灯,开始五光十色的表演。音箱中传出了在我听来是噪音的音乐,他们随着音乐跳起了我怎么也学不会的奇怪舞步。我呢,只能呆在一边看他们跳了。

我和她是一起长大的。从小,我是由生母带大的,而她的父母却因工作忙将她托付给了机器保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对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品感兴趣,而且对一切新事物总是来者不拒,像新舞蹈、新音乐什么的。而我一直比较喜欢自然、传统的东西。比如,我养的植物就全是真的,绝对不是仿真的,尽管它们不如仿真的那么完美。我不太喜欢高科技的东西,我从不用机器替身去做那些自己懒得做的事。对于那些新舞蹈、新音乐,我的兴趣也不大。所以,她这个学校高科技小组的组长说我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榆木脑子’”。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好朋友。

他们跳了好长时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为了解闷,我拿出便携式游戏机(这是少数感兴趣的高科技产品之一)。我刚玩了几分钟,显示屏上就出现了“电力不足”的字样。该死!又忘记充电了。只能借用她家的电源了。

我抽出了电源线,可插头刚捅进插座,就只听“咝啦”一声,屋里的电灯都在一瞬间熄灭了。糟了!一定是我的游戏机将她家的电路烧坏了。接着,那台磁场式音响一声怪叫,射出一道蓝光——也毁了。这下惨了:音响的强磁场在烧毁时发出的强烈电磁波,会对运行中的电器造成破坏的……

果然,黑暗中电冰箱炸了!自控温度机也炸了!正当我发愣之际,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她的“死党”们一个个像被雷劈了一样,全身颤抖起来,身上冒出蓝色的闪电和金色的火星,伴随着“咝啦”声,一阵阵焦糊味儿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太可怕了!她吓得躲到我背后。我也吓懵了,呆呆地看着她的“死党”一个个倒在了地板上。

很快,备用电源自动启动,房间又恢复了光明。房间里现在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加上地板上的一堆堆“焦尸”。变了形的人造骨骼和集成电路散发着青烟和难闻的味道。

“我,我很抱歉……”一想到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我马上道歉。这时的她早已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脸,小声地抽泣着。

“烧坏的东西我来赔,都是我的游戏机不好。”我说道。

她没反应。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所措,只好重复这句话。

她还是没有反应。这下我可吓坏了,我用双手使劲地摇着她的双肩,“喂!说话呀!你怎么了?说话呀!”

“机器替身!”她终于开口了,“全都是机器替身!我的十五岁生日,他们只派机器替身来!他们还说是‘死党’呢,我看透了他们!”接着她又伤心地哭起来。

“也许他们很忙呢。”我试着安慰她。

“骗人!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为何不想真的和我做朋友,她们全都在骗我!”她含着泪向我叫道,样子很愤怒,可不到一分钟,她又开始伤心了,一头扑进了我的怀中。我感到衣领全湿了。

我搂着她,没有再对她说话。突然,我看到了电视机上的那只镇纸,看到了那上面的两个大字。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我喃喃自语:“但愿人们不要忘记这件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