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阿柳》原文_作者:余显斌
车一停,门一开,阿柳下车,站在小镇街道上,一个身子软软绵绵地动,声音也软软绵绵地喊:“哎,去上津的客人,上车噢。”一声喊,车就满了。阿柳软软一笑,上车,笑声“坐好”,车“哧”地一声走了。扔下一街司机,直翻白眼,暗骂狐媚子。
漫川小镇,上连县城,下接古镇上津,一条线上,车如蚂蚁,来来往往。小镇上,司机多得如星星,但纯一色是爷们儿。
那时,阿柳和丈夫山子来到小镇谋生,做豆腐,山子磨,阿柳踩着个车到处叫卖,一天挣不了几个钱,所以,阿柳就不干了,就贷了钱,加上自己攒的钱,买了一辆面包车,山子不会开,阿柳一撸胳膊,一咬牙,当起了司机,以阿柳的话说:“活人还叫尿憋死。”
阿柳开车,小镇人称“司机妲己”。
大家称阿柳妲己,不叫西施,意思是明摆的,这小妖精是狐狸精转化,一身狐媚子气。
阿柳的狐媚子气,第一,是长了双狐媚子眼:一双眼睛,水亮水亮的,荡漾着一层笑意,眼角斜飞入鬓,斜斜一飞眼光,让人感觉到在对自己丢媚眼。
其次,阿柳的笑,软绵绵,据听过狐狸叫的女人说,像极了狐狸叫,能勾人魂呢0
这话是确实的。阿柳的车只要一停,站在街头,软绵绵一笑,再软绵绵一叫:“有客去上津吗?走噢。”一声,车就满了,甚至,有人还预约:“阿柳,明个去上津吗?带上我。”
“好啊,起早些。”
当然,大多数小镇女人严格禁止男人坐阿柳的车:“你是坐车,还是让阿柳那细腰胖腚勾了魂?”
男人红了脸,强争:“说啥啊?醋坛子。”
“不许坐阿柳车,你要坐阿柳车,我就去找个男的,让用摩托整天带着兜风。”女人威胁。一句话,压得男人塌了腰。可是,说归说,上了街,撇过自己女人就上了阿柳车,办了事,又听了阿柳的笑,舒服!
也有不办事,每天坐阿柳车的,这人,就是小镇交警中队的队长。
队长姓牛,三十多岁了,整天没事爱在小镇转悠,见那家女人脸白腰细,就坐下来有一搭无一搭拉话,一拉,就是半天。
知道阿柳开车后,牛队长很高兴,每天一早起来,刷过牙,没别的事,就坐阿柳的车去上津兜风。牛队长来了,大刀金马地坐在阿柳旁边,到地方,下车,掏出二十元,算做车费。阿柳当然不能收:“队长坐车,是给我面子。”阿柳笑。
“怎么能不给呢?给吧。”牛队长手伸过去。
阿柳不接,推让着,牛队长摸了一下那白嫩的手,笑笑,临走,扔一句话:“等会儿,我搭你车回去。”
白坐车是次要,关键是那一双手,没有正经过,总是暗暗搞些小动作。每次,阿柳都侧头一笑:“队长,人家开车呢,出不得事的噢。”那声音,像一只只蚂蚁,在牛队长心上爬动。
一次,回来的路上,天黑了,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阿柳,一个牛队长。牛队长突然要解手,让停下。阿柳无奈停车。牛队长并不下车,一把抱了阿柳,又揉又啃。
阿柳说:“停手。”牛队长不,喘着气。
阿柳又说:“停手。”牛队长不,手乱揉捏。
阿柳扬起手,“啪”的一声,牛队长停住了,一句话不说,一双眼在暗夜里放光。
第二天,阿柳的车被交警队扣了,原因是违规。走时,牛队长摔下一句话:“除非阿柳到交警队把违规的事说清,否则,车就别想跑了。”
阿柳无奈,第二天早早去了交警队。看到阿柳,牛队长眼光闪烁。
“队长,人家来了。你干嘛扣人家的车嘛?”阿柳噘着嘴唇,一条旗袍把一个身子箍得水光闪闪,一波三折。
牛队长的喉咙动了一下,扳着脸,很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前。
“说啊,怎么了嘛?”阿柳眼睫毛上挂满了委屈,用小手摇牛队长的肩。
“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牛队长喘着气,满眼饥饿。
“答应什么啊,你?”
“我喜欢你,你答应我吧。”牛队长站起来,来抱阿柳。
阿柳一笑,一拍掌,响起了敲门声。门一开,阿柳男人山子站在门外。阿柳笑,说山子,队长说喜欢我,我要答应了就给我们车。
牛队长急了,说:“胡说!诬陷!”
阿柳媚媚一笑,打开手袋,一个小小的手机,一按录音设备,阿柳和牛队长的话,一句一句,清晰如水,流淌出来。牛队长红着脸,塌了腰,没有了威势。山子举拳想动手,阿柳一笑,拦住了:“人和牛一样见识,掉价。”拉了山子,软软地走了,到了院子,开了车,“哧”一声走了。
不久,牛队长被调走了。走时,整个小镇,一片鞭炮声。只有阿柳没有放,仍旧软绵绵一笑,喊:“去上津的客人,上车哦。”
一声,车上人就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