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柳,那情

在那条小河边漫步,斜倚在那棵老柳树上,我仿佛又看见那个老人。啊,外公,你虽已离去多年,但却仿佛仍守候在那棵柳树下,默默地注视着我走向远方,走向一个又一个绚烂的明天……

坐在树下,望着碧波荡漾的河面,我仿佛看见你撑着记忆的小舟向我缓缓而来。

那时的外公,头发还没有全白;那时的我,还是懵懂而又寡言的孩童。在那些日子里,我从不孤独。外公常常牵着我的小手在那条河边散步。我们累了,就坐在这棵柳树下。柳树那时还年轻,枝繁叶茂,好像一团青烟笼罩着我的眼。有时外公给我讲些奇闻异事或是农忙知识。有时外公只是无言地搂着我,望着那微波荡漾的河面,望着那奇形怪状的彩云。那时的幸福、甜美,总是我难忘。

十载忽逝,春华秋实,岁月已在不觉间过去。那个寡言的孩子已经长成自信的少年,那个和蔼的外公却已衰退成了重病缠身的老人。外公患了癌症,时日不多。

那日,我看着外公那苍白的发,那无神的眼,说:“外公,我们到河边走走吧。”

我推着轮椅,外公的手臂微颤,我在这棵柳树下驻步。我抬头看着柳树,柳树老了。它的枝干虽遒劲但难掩上面的沟壑。这棵柳树被岁月刻上了划痕,却仍屹立在风中。恍惚间,我似乎看见这柳树在四季的风里的苍凉模样。柳树呀,你是否徒老一年又一年的年轮?外公轻轻揽过一根柳条贴在脸上。那时他脸上的神情是痛苦?还是悲怆?不,我想,他或许是在与老柳树道别。那日,外公长叹:“柳树啊,我,还能陪你多久呢?”外公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叹息一声连一声。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伤感,弯下腰,屈着膝,紧紧搂抱着外公,想放声大哭,却只能默默感伤。外公轻抚着我的头:“孩子,别哭了,好了,好了,再难舍也无济于事,生活总得继续。看,这柳树不是又发芽了吗?”

泪眼蒙眬中,依稀可见,那细长的柳条被轻轻点上了几点青绿。一个又一个绿色墨点点染着这幅岁月的画卷,描绘出了怎样生机盎然的充满希望的明天呢?对啊,生活总得继续,只要这岁月不老,柳树一定会是一年又一年枝繁茂盛,翠柳如烟!

…………

至今,我记忆深处仍有那人,那柳与那情,每每感伤,“生活总得继续”总是在我的耳边回荡,我知道,老柳树仍会继续发芽,我更知道,还有无数个更加美好的明天在向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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