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香如故
作者:马春 时间:2020-12-04 12:27:51 我要投稿!
当岁月流转与时光轮回都无迹可寻时,蓦然回首,你会发现有一样东西藏在时光长剧的背后,这一折子的回眸便是:诚信。
这使我想起我的父亲,除了两脚泥巴,除了做生意总亏本,除了训斥我虚荣的父亲此时正在做什么呢?是在枇杷树下闭目养神吗?枇杷树……
那片山的枇杷树,叶疏花迟,可这丝毫不影响父亲对它的喜爱。前几年父亲承包了果园,春天那会儿,漫山遍野精心地包着枇杷。白色的包装纸亮得晃眼,远远望去,象北方的压雪。我很少见到父亲,他整天泡在园子里费尽心思。
天有不测风云,谁想到快到手的钱又给夺回去了:一场霜冻让粉粉的枇杷失去了光彩,价格直线下跌。有人劝父亲,不是同那客户签了合同了吗?你用纸袋一包,然后……父亲的脸沉下去了。
那些日子家里正难捱:爷爷生病家里要花钱,哥哥在城里读书要用钱。这一切使父亲茫然不知所措。我看见父亲额头上刻着的惨淡,眉毛似乎塌了下来。父亲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整日在台阶上坐着,望着满山的枇杷树发呆。母亲怕他钻牛角尖,背着父亲把枇杷转手了不少。可纸里怎包得住火。于是,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房间里,声音从断断续续到高高低低,继而咒骂,哭诉,沉默。没几天,父亲把一个人领进屋里,把几千块钱摊到桌子上说:“兄弟,这钱你拿走,算是赔偿,卖不了的,我拉回来……”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在生意场上从来没有痛痛快快地大赚过。他埋怨自己文化低,邻里说他讲信用讲得过了头。在农家的饭桌上,父亲与我面对面,我只有低头扒饭的份——我不敢直面内心的虚荣。所以,我更喜欢看他的背影,没有拘束且让人想到无限去,把这诚信在无际的空间中舒展来回。
枇杷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可因了父亲的诚信,我却说零落的乡土味的枇杷花,飞珠碎玉,它盈盈而生着这个老农民品质的光泽。即使零落成泥,哪怕碾作灰烬,它依旧香如故!
念情悠悠,我的一地枇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