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心

在常州跑生计的小叔昨晚打来电话,说那边阴雨连绵,没做成几桩生意。他又说:“明天侄女你就要高考了,咱不紧张。敦实着考,你的成绩叔不担心。只是作文别玩儿洋,什么新概念式的千万别写,高考不是玩儿……”

我听着听着就哭开了,感动这东西,亲人的一句暖话,身上就跟过电似的。“是了,叔,我知道,人一充实,就稳当。”

叔本不是个一心养家的人。年轻那会儿,也追求光鲜衣服什么的。在社会上磨合了几年后,开始埋头干活,讲究实在。乡下人会养猪,知道猪肚子那块肥实、有料。

我们都在扎扎实实地数日子过。叔开着他的车,我准备着我的高考。

学校的包车停满了校园。我找到属于我的位子,走过去,坐好。“喝一口?”“谢了,我有。”拿着“红牛”的手缩了回去。“这瓶怎么样,要不,来一口?”这是罐装“露露”。我浅笑,拿出自己的水瓶,对她摇摇。透明的塑料瓶里是沉淀了一层水垢的开水,经我一摇,都兴奋起来,四处游弋,恰似我们奋争了12年的心,今天都不失时机地亢奋起来。

两个星期前奶奶就来陪我,给我做饭,为了我的高考。每天是清淡的豆腐青菜汤,面条荷包蛋。奶奶说:“高考不考肚子里的油水,考脑袋里的墨水。还有,秀才不怕衣衫破,就怕肚里没有货……”我懂奶奶的话,肚满肠肥,衣着时尚,而不会背唐诗,不会做算术题的人,是最不应该的。

正如猪肚,厚厚重重,却是实在的,有料。

奶奶给我灌了一满瓶开水,递给我,笑了:“奶信你。呶,好好的。”

这是今天早晨赶赴考点前发生的事。现在我在考场里,离终场结束还有十多分钟,但我的作文题目没有起,而且没有写到规定字数。

但奶奶的笑在不远的家里,奶奶的孙女肚子里有油水,脑袋瓜子里更有墨水。我在微微的亢奋中将胸腔里的话一一理顺,形成汉字从笔尖流泻出来,正如从心间汩汩而出的感情的泉水。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束纯净的火焰,依靠内心看不见的太阳而生存。厚实地去生活,扎实地努力,总会换得太阳的如花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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