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苦楝树

爷爷家的小院里有一棵树,叫苦楝树,有十多米高,水桶粗的树干被岁月留下了一条条沟痕。一到夏天,它淡紫的花儿谢了之后就会结出许多圆溜溜的小果子,爷爷说那是它的果实,叫苦楝子。

印象中每逢过年,爷爷都要采一些苦楝子,用一块红绸布包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小瓷罐。每日清晨他都要点上一炷香放在小瓷罐前,口里还不时地念叨几句。有一次,我出于好奇,爬上桌子想去探个究竟,结果一不小心把香台打翻了,洒出的香灰溅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直叫。慌乱之中,只听“啪”的一声,小瓷罐碎了,干瘪泛黄的苦楝子撒了一地。我的内心忐忑不安,忘记了手上的伤痛,呆若木鸡地立在桌前。奶奶听见响声赶紧跑来,一看情况,她就不停地安慰我:“没事的,我的乖孙儿,奶奶会跟你爷爷解释的。别哭,让奶奶看看你的手。”快到晌午时,爷爷回家了。看到案前空空的,问其缘故。奶奶小声地解释了一番。爷爷的脸色虽不好看,倒也没再追究什么。

晚上,我趁爷爷睡着的时候,问起奶奶今天的事。奶奶跟我讲了一个故事:爷爷小的时候,身体总是不好,体弱多病,我的太爷爷就在家里种了这棵苦楝树。因为当时村里有一种说法:在家里种上一棵树可以给孩子避邪。苦楝树伴着爷爷一起长大。有一年,爷爷患了一种毒疮,整个下肢都溃烂了。家里人四处寻医问药也不见起色。太爷爷直犯愁,蹲在苦楝树下抽闷烟。“咕咚”一声,一个苦楝子正好掉在太爷爷的头上,他灵机一动,心想这苦楝子性寒,把它煎成药水,敷在患处,也许会有用。于是他试着给爷爷敷上,过了几天,爷爷的病情果真有了好转。这可乐坏了全家人,没想到一棵苦楝树救了爷爷的命。苦楝树从此成了全家人的宝贝。

几十年过去了,爷爷一如既往地照看着这棵苦楝树。闲暇时,他会给树培土浇水,或颤颤巍巍地给树除去小虫子。夏日的午后,爷爷会在树下和老邻居喝喝茶,下下棋。在他心里,它已经不仅仅是一棵树了,更像是爷爷的一个伙伴,一个有着深厚情谊的伙伴

从那以后,我也爱上了这棵苦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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