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

他们说:“天从来就没有亮过,反过来说,天从来就没有黑过。”我们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阳光明亮刺眼,却不知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与光明。

有人说:世界的一半是光明的,世界的一半是黑暗的。在这黑暗的世界中有这样一群从没见过天亮或从没见过“天黑”的人——盲人。

这是一群真正的“人”,有灵魂,有人性,有尊严。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明眼人捉摸不透的世界。即使是推拿中心的一扇门,门里与门外都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内很在意尊严,门外则不那么在意。

对于盲人,尊严是生命,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要。就像都红永远忘不了老师对她说的:“特殊教育一定要给自己找麻烦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这才具备直指人心,感动时代,震撼社会的力量。”她向沙老板自豪地说起慈善演出上主持人“感人肺腑”的演说,她笑了:“‘慈善演出’‘爱心行动’说到底就是把残疾人拉出来让身体健全的人感动。”所以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音乐,因为即使音乐再重要,也比不上尊严。这是盲人的尊严,但我想这更是社会的尊严问题。他们的尊严我们懂吗,我们有吗?

因为尊严,他们时刻要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是沉默。盲人的沉默是深度沉默,沉默中的沉默,那是极度捍卫尊严的沉默。而小说中的沙复明却说:“许多东西,其实是盲人自己强加的。这世上只有人类的尊严,从来就没有盲人的尊严。”

他们希望像明眼人一样,生活在这个绚烂多彩世界,希望能融入这个世界,但明眼人与盲人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明眼人无法体会盲人的恐惧、沮丧、认命的心理,盲人却能听到健全人的甜蜜、快乐、幸福;明眼人没有试着安静的走进盲人的世界,盲人也小心翼翼地封锁着自己的天地……

明眼人所理解的盲人只是一个看不见世界的群体,如果这样,那明眼人又何尝不是盲人?和他们同在一个尘世,却对他们的世界一无所知,是他们盲了,还是我们盲了?

也许你曾注意过街巷小道里的算命先生,落魄卖艺的乞讨者,抑或城市角落中破旧推拿房里的推拿师,但你真正注意的是什么?

我曾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盲人。在一条旧巷口,算命先生们吆喝着,但没有一个人去光顾它们,只是经过时啧叹地望向他们的双眼。他们活动的地点除了室内就是人烟稀少的旧巷,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明眼人与盲人就像是不在一个世界。

我们想消除这两个世界间的鸿沟,所以我们发明了盲文,设置了盲道,研发了盲人产品……但我们还是没有走进他们的世界,这并不是因为盲道被占成了停车道,我们看不懂盲文,而是我们是否真正注意到了尊严,理解了尊严。

当我们有一天真正走进盲人的世界时,我们会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群体。尽管他们眼前不曾光明,但他们的心中阳光四射。他们的天空不曾亮过,也不曾黑过。

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变成了盲人,我们能否像他们一样懂得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看到更多明眼人看不到的东西,会用盲人的尊严去诠释那“另一个世界”?能否也会像他们一样,仰面朝阳地笑唱: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中

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

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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