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田情结

又是一年农忙时,爷爷一早便起床,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悠,似乎也想加入这热火朝天的劳动队伍。可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由于去年政府要扩建工业区,我们那儿幸运地被拆迁了。年青人个个脸上洋溢着不言而喻的微笑,我们小孩子也满怀憧憬能住上新居,只有那些老一辈们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表的神情,是喜悦,是悲伤,是遗憾……我捉摸不透。

可渐渐地,我似乎明白了。在等待搬进新居的日子里,爸爸妈妈一再主张把家租到镇上去,这对将来的生活、搬家和我的上学都有利,可爷爷奶奶死活要租在邻近的村子上,说是可以照管一下还没收割的农田,还可以在没有扩建前种些蔬菜瓜果。爸爸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听从。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爷爷奶奶似乎比往日更忙了,虽然往常他们也一直在农田里忙活。可是这回他们分外珍惜这短暂的时间。他们精心地摆弄着自留地里的蔬菜,有时甚至亲手为他们捉虫;有时在稻田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望着满田沉甸甸地稻穗,他和奶奶不知在低低絮语着什么……爸爸妈妈总是在私下里叹息道:“这老人啊,怎么这么想不通!不要种田,有政府发粮多好的事,还整天唉声叹气,真搞不懂!”

听到这,我耳边忽然响起了几年前爷爷骂爸爸、叔叔的话,“农民,农民,连田都种不好,还算什么农民?它可是咱的衣食父母啊!”那是在分家后,爷爷看到爸爸、叔叔的田里长满杂草,无人管理时所说的。之后,爸爸他们并未有什么改变,因为爸爸老是说“种田能有什么出息?”而爷爷奶奶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亲自出马,把爸爸、叔叔的田又管理起来,这样我们家才得以年年丰收。这几亩田也渐渐又回归到了分家前的状况——依旧有爷爷奶奶耕种。这田就是他们的孩子,一年大多数日子都精心地照管着它们;这天就是他们的希望,一年两季的收成是对他们劳动的最好回报,收割得再苦再累,他们也总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这田就是他们的老朋友,一辈子跟他们朝夕相处,怎能没有感情?

在告别满目苍痍的老家时,我们满心欢喜,因为要乔迁新居。而爷爷奶奶他们却心事重重,一步三回头,在踏上汽车时,我分明看到了他们眼中那闪烁的泪花……

如今看着爷爷如此不能平静,我灵机一动,“爷爷,我们去乡下转转吧。”爷爷似乎遇到了知音,我们便立马出发。看着农民们忙碌的身影,听着隆隆的收割机声,爷爷似乎浑身来了劲,看到有人板车推不上坡,他一个箭步赶上前,挺了一把。那人回头微笑着感谢,爷爷也笑着回应。

在临行前,爷爷从田里挖了一小袋土,微笑着说拿回家去种花。

此后,爷爷每天摆弄着那些土,种些花花草草,虽然他如此用心,但似乎效果不佳,但他仍每天乐呵呵的。因为他又和这土朝夕相处,亲密接触了。

“农民,农民,怎能离开农田呢?”耳边又响起了爷爷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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