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终于明白,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终于明白,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像盛夏的泡沫,越是美丽,越是脆弱,一触即破……

——题记 

曾有一个时期,姥姥家院子里的树下,那一处温暖的角落,那一个个单纯质朴的承诺。

姥爷生前最疼的就是我,他都记得,他记得我最爱吃的糖葫芦,他记得我最爱吃的泡泡糖,然后吹起一个个泡泡,大的,小的,红的,紫的,然后再空气中“嘭”的一声碎掉,只留下一片稚嫩的童声欢快的笑着……那么美好的回忆。

在我和姐姐小的时候,每天傍晚,我们像小猫一样,蜷在他的身边,听他讲给我们天圆地方,观音菩萨,儿时的我眼中,他是那么学识渊博,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故事,我从没有听爸爸妈妈讲过。

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我和姐姐都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于是,我们的乐园不再居于那棵树下那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们开始识字,算术。自然少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一个近百的老人还能每天听着我们讲述每天发生的事,然后呵呵一笑,我们就淘气的去拽他花白的胡子,他从不就会生气,依旧笑得那么慈祥。高中的时候,姐姐要到南京上学,一个月难得回一次家,便急着上网,逛街,即使他打电话去,姐姐也都借口身体不舒服或是学习紧张推脱掉。当我们面对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时,殊不知他在无时不刻的担心着我们。一天一天,我们在长大,一分一秒,他的胡须却在不停的花白,身体也越来越单薄。而此时,我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不再想听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而且,我知道:“天不是圆的,地不是方的,天地是无限大的,这世界上没有观音菩萨。”我会反驳他。而他就像是一个幼稚但执着的孩子,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自此,我开始不理会他,开始嫌他封建老土。

终于有一天,他病倒了,妈妈要我一定要回去看看他,我不情愿的去了姥姥家,他的身体单薄的就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连灵魂都不能留下。可当他看到我,眼睛里依然绽放出了光彩,他吃力的指了指桌上一根早已化掉的冰糖葫芦,当他说话都很吃力的时候,我开始悔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上网的时间多陪一陪这位老人,这位对我日思夜想的老人,这位从小疼我爱我的老人,这位每次上街都为我捧回好多我爱吃的冰糖葫芦的老人。现实就是这样,他是残酷的,但他是真实的,望着眼前瘦弱的他,我的眼泪簌簌滑落,从脸庞掉落在他枯瘦的手掌,那是一双怎样的手,血管突起,仿佛只剩一层皮,此时却紧紧抓住我的手……那双手……隽永,铭刻……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待多久,我便登上了返程的车,不知为何,上车之前我鬼使神差的拿上了那根早已发霉的冰糖葫芦,也许他不知道这冰糖葫芦会发霉的吧,他只知道,这是我最爱吃的,这个淘气的小丫头最爱吃的。望着手中不成样的冰糖葫芦,我的耳边会回想起那样一首歌谣:“都说冰糖葫芦酸,可它酸里透着甜……”亦不知为何,此时的我,竟会认为这是诀别。

开学了,由于学习的紧张,我暂且忘记了这件事,依旧过着我单调的三点一线的生活。直到一次与姐姐的对话中,我问道:“太老爷怎么样了?”她惊了一惊:“太老爷早没了,你不知道么?”我低头,认为她在说谎,继续做着我自己的事,第二天中午,我飞速的跑到电话亭,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我早已听出她已哭哑的声音,我问:“太老爷怎么样了?”她答道:“挺好的,你别操心了,好好学习吧……”我打断她的话:“你骗人!太老爷都没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此时的我早已失去理智,只知道冲着电话那边疯狂地喊,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一滴一滴又一滴,瞬间滴湿了衣服。妈妈解释道:“你快要考初中了,我不想让你分心……”而此时,太老爷早已入土了吧,我却迟到了,迟到了好长时间,那悔,我这辈子也忘不掉,呐痛,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铭刻着。他的最后一面,我不在他身边,那个最疼我,最爱我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时间不能逆转?为什么往事不能重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在那一刻转身上车,我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也许有我在身边,他会很开心,他会身体突然变好,我会拉住他的手,像他小时候疼我那样紧紧地,紧紧地……不会松开,我会通过我的手,把我的信念,我的挽留传达给他,他那么疼我,是不会违背我的心意的吧?也许他就突然好起来,再给我们讲那些关于天圆地方,关于观音菩萨。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就在那一次转身,竟然是我们的诀别,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曾经那么多美好被这一个个如果击碎,也击碎了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眼泪彻底决堤,不顾妈妈的劝慰,摔断电话,独自在街上疯跑,我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也许速度会使我忘记这一切吧……

而今,我不记得他的祭日,亦没有到过他的坟前,只是偶尔还会梦见那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不会睡着,独自静坐在暗黑的夜里;只是脑海中会浮现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我也依然记得:他最爱吃的鸡蛋羹是洒着酱油的吧,他最喜欢在清晨在台阶上坐着的吧,他最喜欢在逛完街之后为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小丫头买回一根甜甜酸酸的糖葫芦吧,他最喜欢坐在树下给我们讲故事的吧……恩,没错,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观音菩萨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会悄悄保护好人一生平安的。

越是美丽越是脆弱,像盛夏的泡沫。一触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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