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幕 缘由
“所以呢。”秋落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佐。
少年翡翠的眼睛略微上挑,嘴角的笑满是玩味。他像是知道秋落的反应,继续道:“一温一蒂在离开圣斯丁学院后的第三天回来了,毫无预兆。但更奇怪的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观察秋落的表情。
女孩还 是一副要说快点不说快滚的表情,黑曜石眼睛淡淡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的哑剧表演。
很可笑。
“一温一蒂似乎完全不记得去中国的事了,无论我怎么问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关于那个死去的‘秋落’女孩的事,全世界那些顶级的科学家没有一个不是知道一点的。因为在几年前,网络上的一篇帖子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全文大体是说中国的一个小女孩被发现患有一种史无前例的病症,这种病症的症状是全身没有伤口的大量流血,并且伴随着咳血和剧痛。”
“这样的病,被称之为‘死神的亲一吻’。”
“因为患上这样的一种病,医生也好科学家也好,全都束手无策,就算是检查实验了数次依旧找不出这种病的病因所在。2011年的5月23日下午五时左右,‘秋落’病逝,享年十一岁五个月零25天。一温一蒂就是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说到这里,夏佐的眼神突然变得咄咄一逼一人起来。
“那么,小刺猬,你究竟……是怎么‘死而复一活’的呢?又是怎样变成那失落的一精一灵族的一精一灵王的?那些捉你来的科学家,可没有一个不想在你身上找到这些科学的真相呢。”
秋落只是沉默。
“怎么,小刺猬,不肯说吗?”夏佐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翡翠的眼睛微眯,敛去那咄咄一逼一人的目光。
秋落默默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你就那么确定那个死去的秋落就是我?”
“我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更何况科学家也和嗅觉灵敏的某种犬科动物一样,不会放过一点点可疑的东西。”
“船王的侄子——赛门.冯.蒙哥马利也曾与现在这个捕捉你的科学一团一体有过学术上的一交一流,比起其他的研究目标,这群家伙的目的却是找到传说中不老不死的灵药。在格兰岛的时候你曾经受过一次伤,就是那时候我用你的血液与那个三个月前就已经死去的‘秋落’的血液做了分析对比,结果是完全符合。”
“这个世界不会有两个人相像到连血液里的基因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是同一卵一双胞胎都做不到。我只能把你和死去的‘秋落’画上等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小刺猬,我很好奇,三个月前你究竟是死了呢,还 是根本就没有死?”
秋落只有继续沉默。
不老……不死吗……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答案。”
“你觉得这样的理由我会信么?”
“信不信由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
“呵呵,在远古的文献记载里,你们一精一灵族不是都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么。”
“就算是神,也会有刚刚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精一灵族从来都不是神,那样的名义,我们高攀不起。”
“呵呵,听你这话,好像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秋落对着夏佐凑近的脸又是一记黯然销一魂掌甩过去,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么好运,仅仅只是擦着他的脸划过。
收到女孩离我远点的一警一告意味浓浓的眼神,夏佐面不改色,笑容依旧。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神了。”秋落瞥了一眼夏佐,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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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走后,狭小的空间再一次回归寂静,秋落抬起沉甸甸的右手,一揉一了一揉一发疼的眼睛。
沉重铁门好像被人打开了,又好像没有。
秋落抬头看过去,黑曜石眼睛微微瞪大。
来人穿着职业的制度,好看的脸被一副金丝眼镜覆盖一半,那双异于常人的冷银眼睛还 是一如既往的冷冽。
叶无律。
秋落皱眉。“你来干什么。”
“你既然看到我来了,那么应该就是封印解一开了。”叶无律走近秋落,蹲下一身,那双冷银的眼睛直视秋落。“还 真不愧是布莉莉安特和那家伙的女儿,这么快就拿回了那十一年的记忆。”
她用清冷的声线,说着毫无感情的话语。
“怎样,如此你还 要回去吗?回那个,已经遗忘你的世界。”
“当然要回去。”秋落毫不退缩的与她直视,黑曜石眼睛里的那种光,固执的,可笑的,毫无理由的,却足以让叶无律挑一起眉头。
她冷银色的眼睛移开,表情一如她的声音般冰冷无情。
“「九溪」,到时恭候。”
克莉斯多啊……
你是审判唯一的执行者,你的每一行每一动对世界的影响都是不可抹去的,你的存在是无可或缺的。
“叶无律,阿玖是你什么人?”秋落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叶无律面不改色。
“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会发善心的人。如果阿玖,或者说一温一蒂与你毫无关系,你会费尽心思的把我从原来的世界带来这个世界吗?”
如此的算尽心机,拼尽全力,冒着被「那些家伙」发现的危险,时光倒差,时空转换,只是为了保住那个人的一性一命。
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冰冷得眼睛都是冻结的千年寒冰的你,叶无律,你会在意她的死活与否吗?
“的确,那孩子与我是有渊源。”叶无律冰冷的脸缓缓浮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薄薄眼镜片下的冷银眼睛掠过一丝眨眼即逝的一温一柔。
“我最重要的,唯一的姐姐,就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本来我要杀了这个孩子,要她万劫不复。但是姐姐不会希望看到我这么做,这个孩子是姐姐拼了命也要救下的。既然姐姐要她活着,那么我就会让她活着,不惜任何代价。”
“所以,把我牵扯进来的原因,就只是为了让她活着吗。”
“对。”
叶无律站起身,淡淡地道。“克莉斯多,我们的存在,是一种悲哀。”
她没有称呼她为秋落,而是克莉斯多。
“世界如机器,各个世界零零星星为零件,各不相通,互相牵制,任何一个世界崩坏都会引发其他世界的灾难。所以,世界这台机器需要「修理者」。”
“法则、戒律、审判都是世界的「修理者」。「法则」为管理者,「戒律」为守护者,「审判」为执行者。世界之外,「修理者」之外,还 有——「那些家伙」。「监督者」,或者说也是……「创始者」。”
“除了「那这家伙」之外,在「修理者」里,能够真正对世界造成抹不去的痕迹的只有身为审判的执行者。只有你,秋落。只有作为克莉斯多的你,才能真正保住那个孩子的一性一命。”
万物皆有其源,万事皆有其缘。
任何一件复杂无比的事情背后,都只有一个简单的理由。
其实,这个跨越时空的理由,只不过是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活下去而已。
仅此而已。
“的确,我们的存在,是一种悲哀。”
秋落抬手拨一开眼前的发一丝,带起锁链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法则、戒律、审判,所谓「修理者」,只不过是为了作为工具而存在的存在。”
“其实悲悯也好,杀戮也好,一爱一恋也好,仇恨也好,全部都只是工作而已,从来都不是我们本身就想要告诉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我们只拥有这些,「神」……那些混蛋家伙,只给了我们作为工具而需完成的工作而已。”
叶无律不说话,只是侧眸冷冷的扫了秋落一眼。
秋落却是自己径直笑了起来。
“呵呵……被阿玖看见的话,那孩子估计又要说我文字病犯忘记吃药了。”说着,秋落仰头,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倒映着叶无律的身影。
“话说回来,叶无律,你就不能帮我把锁拷解一开么。”
叶无律,面无表情:“……不能。”
“可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都是高危物种地球的第三人类——科学家诶。他们要是弄个什么实验,我又死了怎么办。”
“你是最后的审判者了,死不了的。”叶无律丢下这一句话,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消失了。
这狭小的空间再一次回归死寂。
秋落轻笑,勾起的弧度却是悲哀。
的确啊……不会死的。
可是一抽一血也会痛啊,她最怕痛了。
而且,还 不知道那群科学家要拿她怎么样呢。
秋落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的放松下来了些。
……什么时候,她变得再也不像过去的自己了呢。
她离开家,只有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而已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她活的简单一点啊!
一精一灵王,审判,执行者。
克莉斯多。
这些都是属于克莉斯多要背负的一切啊……不是秋落的,不是秋落的……
——我只是想要背负一个名字,不想再要多的了。
——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是……
想要守住掌心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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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身上,那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与深意,实在是没法让人无视这目光继续的睡下去啊。
秋落睁开眼睛,跳入眼帘的就是夏佐那张欠一抽一的脸。
“……”好想给这货又一记黯然销一魂掌啊肿么破。
秋落默默的移开目光,握紧右手。
“小刺猬,这种危险的环境下你也睡得着。”
他坐在她身旁,轻笑,翡翠般的碧眼宝石般透亮。
秋落没好气的暼了他一眼。“不然我还 能做什么,萝莉控大叔。”
“还 能——吃饭。”
夏佐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食盒放在秋落面前,唇边的笑满是戏谑。“想必,你也已经饿了吧。”
“……你就是再善解人意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萝莉控大叔的事实的,夏、佐、蜀、黍。”秋落把‘夏佐蜀黍’这几个字咬的异常清晰。
夏佐挑眉。“那我这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喽?”
秋落斜眼看他。“你从一开始要是有安好心我还 会在这吗?而且你不是圣斯丁学院的学生吗,为什么会和这些属于地球第三人类的科学家混成一锅粥乱炖?”
“各取所得而已。”夏佐低眸,一手打开食盒盖子,纤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点心,凑到秋落嘴边。“来,张嘴,啊~”
秋落眉头紧皱,额角冒出十字路口无数,无比嫌弃地别过脸。
“你还 当怪蜀黍当上瘾了是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
还 有,这‘萝莉养成最有趣了’几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好不好,敢不敢再明目张胆点啊!
“十二岁不是小孩子?”
夏佐勾唇,反问道。
秋落:“……”
我擦要不是这身一体莫名其妙缩水倒回三年前的样子我可能是现在这副萝莉的壳子吗混蛋= =#!
“一温一蒂以前说过,你喜欢听故事。”
夏佐看着秋落慢吞吞地啃着点心,笑眯眯的模样一看就很欠揍。
“我只喜欢看故事。”秋落淡定的抹掉嘴角的点心碎屑,锁链随着动作而碰撞,发出细碎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反正都是故事,一样没差不是。”夏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突然,夏佐伸过手,轻轻扫掉她脸上残留的一粒碎屑。
动作自然得像个无比一宠一溺妹妹的哥哥。
秋落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在这期间,夏佐已经收回了手,神态自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刺猬,你说,地狱的第十九层,是什么样子的呢?”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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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孤儿,他容貌出众,天资聪颖,气度不凡……”
“喂喂,夏佐怪蜀黍,这么夸自己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我自己?”
“看你脸上写着的的‘萝莉快来迷上我吧’都已经深深的暴露了你好不好。”
“呵呵,没想到你说话也这么挑刺啊。”
“废话少说,长话短说,有什么故事赶紧说完然后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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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孤儿,他生来便拥有比普通人更聪明的头脑,所以他被人领养之后,就进入了一个组织学一习一各种各样的知识,其中最好的就是古文字翻译。
后来他接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任务:去一个世界著名的古文字翻译家的家里,找到一份记载着传说中远古一精一灵国文字的文件。
那群人安排这个孤儿再一次被领养,领养者就是任务的中心人物。而在中心人物的家里,他遇到了另一个同样是被领养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她看向我的眼睛到现在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深沉得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睛,明明是什么厌恶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却偏偏就是能让你觉得她不想看见你。”
“那个孩子有一张可一爱一的脸,却不喜欢笑,整天绷着一张扑克脸。”
“她总是皱眉,抿着唇不说话,好像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她就像是忧愁的集合一体,偶尔,她就是在笑,眼睛里写着的都是满满的忧郁。”
秋落眯着眼,静静的听。
夏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翡翠的眼睛看着她,扯开笑容,玩味道:“是不是觉得和你很像?有没有一种找到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的感觉?”
“她忧郁,我文艺,的确绝配。”秋落目不斜视,语气淡漠地回答。
“要说接着说,没话了就赶紧消失。”
“狠话一如既往的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啊,小刺猬。”
“闭嘴。”
孤儿知道那份文件的下落时,那个翻译家却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已经将文件送到他好友家里去了。那群人等不及的包围了翻译家的别墅时,文件已经不在了。
“当他们冲进别墅时,发现翻译家和他的妻子已经确认死亡。”
“连那个孤儿都不知道,翻译家和他的妻子是因为什么而导致的死亡。”
“但是,如果仅仅是她认为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才会死的,已经足够了。”
“所以,她放火烧了整幢别墅,把包括她自己的一切都烧了?”
“……我就说你们很像,连思维模一式都差不多。”
夏佐抬手捋了捋那撮被染白的头发,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东西,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把一幢别墅烧的一精一光。”
“我连……拉住她的手的机会都没有。”
狭小的空间内,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这种沉默,连秋落都觉得压抑。
“……喂,萝莉控大叔。那你觉得……你是在后悔吗?”
许久之后,秋落忽然声音极轻的问。
夏佐看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你觉得地狱的第十九层是什么样子的?”
抬手指了指浅色栗发中显得异常醒目的白发,夏佐的声音淡淡的。
“地狱的第十九层,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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