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乳汁与光明

小狼可能是大熊座送来的,而灰熊的心意也是最好的,但除了喂奶,她还是茫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照顾他。毫无疑问,这是个贪婪的小东西,但他和幼熊实在太不一样了。气味不同,吸奶的方式也不同,最初发现他的时候,他比新生的小熊还大一点,但他长得实在不够快。要是小熊的话,现在该有目前的两倍重了。小狼虽然也长大了点,但还远远不够。母熊一直在喂他,但开始担心自己的奶可能不合适,或者是她抱的姿势不对。她怎么知道要如何去抚养小狼呢?如果他是大熊座送来的信号,那就应该还有其他的信号,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做。

灰熊每天都告诉自己,小狼是一件礼物。但她希望他不只是个礼物。他有没有感觉她陌生呢?小熊都知道些什么?她颤动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我叫他小熊了!她似乎才明白过来,小狼虽然是狼,不过他们可能都差不多。小熊、小狼,除了奶,他们别的什么都不想。福狼也一样。

趁他没喝奶的时候,母熊用巨大的爪子捧起他,凑近自己的脸。他们互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和边缘之地的狼的眼睛一样,福狼的眼睛正在变成漂亮的绿色,而她自己的则是明亮的深棕色,明亮到这只小狼可以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你可真是个好玩儿的小家伙!”她伸出舌头,轻拂过他湿润的小鼻子。他发出几声欢快的叫声。

“哦,你喜欢这样!”她又舔了一下,福狼这次高兴得大叫起来。

她放下他,小狼立刻就翻过身,小爪子在空中期待地挥舞着。灰熊觉得这是想要挠痒痒的表示。她开始用各种声调、鼻声和呼吸声和他说话。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明白,不过没关系。

“哦,我的大熊座啊,你还要我重复刚才的动作,你这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狼族的用词和熊族以及猫头鹰族的差别不太大,但语音语调在各自的头脑中引发着细微的变化,他们的眼中也隐藏着一种异于其他动物的语言,有时候很难彼此理解。

福狼仰面躺着,等着大舌头来给他的肚子挠痒痒。母熊照做了,小狼就欢快地跳起来,就这样重复了几次。随后小狼跑开一段距离,转头狡猾地看着母熊,之后突然向她扑过来,跳进她怀里。母熊吓了一跳,向后倒在地上。小狼爬到她胸口开始舔她的下巴,然后是鼻子。

灰熊的胸口充盈着喜悦,她越开心,福狼就舔她的鼻子舔得越起劲。她觉得自己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几天以来小狼一直在喝她的奶,几乎不怎么看她,而现在,他终于有那么一会儿不喝奶而和她玩了,他有回应了,他懂事了。她又轻轻地托住他,把他从自己的脸上抱下来。

他们又四目相对了。小狼扭动着,发出意为“奶!奶!”的叫声。她把他捧住,他就又粘在了她的奶头上。不过这次不一样,他喝奶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他直直地看着她,他们之间好像有电流穿过。福狼吞着乳汁,而灰熊则陶醉在他闪闪发光的绿色眼眸中。母爱在她的身上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