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故事：从历史深处挖掘人性
当前，清代题材的文学和影视作品大有泛滥之势，宋代题材的作品却很少。创作的失衡现象，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尤其是开封作家责任重大。开封作为七朝古都，最鼎盛的时期要数宋朝时的北宋，在长达167年的北宋历史中，在9个皇帝的政治舞台上，蕴藏着多少丰富的文学题材和精彩的历史故事。这是一个文学富矿，是开封作家得天独厚的一笔文学财富。然而，多年来，开封作家却没有写出多少以宋代为题材的有影响的作品，以至于让开封人通过文学作品了解宋朝形成缺憾。现在，这项空白终于有人要来填补了。他就是刚从三门峡调到《东京文学》的编辑张晓林。
张晓林是杞县圉镇人，年富力强，以写笔记小说见长。他的圉镇笔记系列小说曾经产生广泛的影响，结集出版有《木杈》和《木画》两部笔记小说。如今，他的文学视野更加广阔，创作欲望更加强烈，创作的重点已经从对一个名镇小人物的描写转向对一个朝代官僚人物的刻画，《宋朝故事》系列笔记小说已经写出30多篇，《开封日报》连续发表3篇，今年的《莽原》第3期一次推出7篇，《小小说选刊》连续选了2篇。
张晓林的野心还不小，《宋朝故事》的框架也相当大，计划北宋的9个皇帝，一个皇帝时期写99篇小说，每个皇帝写一本书，然后再写南宋的9个皇帝。张晓林的文学潜质和文学能量令人刮目相看，他实实在在想为开封人民做点事，让开封人通过《宋朝故事》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历史，从而激发热爱开封、建设开封的激情，这种埋头苦干的精神难能可贵，令人敬佩，尤其是他从历史深处挖掘人性本质的创作方法可圈可点。
在《莽原》发表的《道行》、《枷锁》、《诗误》、《闲云魏野》、《脆弱》、《佞臣》、《马蜂窝》7篇小说，总冠名为《宋朝故事》。小说的背景是北宋第三个皇帝真宗赵恒时期，人物是活跃在真宗政治舞台上的大小官僚，尽管各有各的故事，但都和真宗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譬如真宗与咸平县令李应机，尽管李应机媚上欺下使出浑身解数，仍然没有真宗的道行深（《道行》）；真宗与寇准、丁谓，寇准的忠君行为得不到好报，丧尽天良的丁谓却屡屡得逞，都和真宗的昏庸有着直接的关系（《脆弱》、《佞臣》、《马蜂窝》）；还有真宗的九妹、李遵勖的老婆借助真宗救夫的目的不纯（《枷锁》）；晁迥与王钦若揣摩真宗心理的胜负较量（《诗误》）；闲云野鹤式的人物魏野远比当朝宰相寇准聪明，早就看透了真宗的用心（《闲云魏野》）等等，由此折射出真宗时期官场风云变化莫测，官员之间尔虞我诈，以及各色人等复杂的情绪、心理与生存状态。由于人性本质是相通的，所以发生在1000多年前的人和事能够穿越时间的隧道，在了解历史、感知人物方面带给我们一些启示。
在《宋朝故事》中，尽管每篇小说中的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不太明晰，但故事的背景、人物、事件大体上是真实的，北宋的正史和野史中都有据可查，虚构的是场景、细节、氛围，填补的是作者的想象，挖掘的是人性本质，展开的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描写，奉献给读者的是一个个鲜明的人性化人物。作者的笔墨非常经济，在较短的篇幅里，既跳跃式地推进故事情节，又着力刻画人物，一石两鸟，一箭双雕，不仅主要人物个性鲜明，而且陪衬人物也活灵活现。每篇小说都写到了真宗，但真宗并非面目可憎，而是一个矛盾体、混合物，既有其工于心计、玩弄权术的一面，也有其为人随和平易近人的一面。
譬如，他和文臣一起平等地饮酒赋诗，也看不惯耍阴谋诡计的人（《诗误》）；尽管是从魏野的诗中得知陕州司法参军刘法掾为官清廉，他也“要重用”，魏野虽然不买他的帐，但魏野去世后，他专门下圣旨要求地方官员照顾好魏野的家属（《闲云野鹤》），充分说明真宗体恤下属、惜才爱才。这才是有血有肉真实的真宗皇帝，完全得益于作者是把皇帝拉下神坛，真正是当作一个人来写的。写出了真宗的人性化，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如果说作者的《圉镇笔记》比较难读的话，那么《宋朝故事》则比较好读，叙述从容，通俗易懂，语言舒缓，高度凝练，既有汪曾祺的恬淡、闲适，又有陆文夫的清俊、幽默，机智俏皮的方言，不仅增强了小说的文化内涵，强化了小说的地域特色，而且凸显了小说的人物个性，充分照顾到方方面面的读者。情节设置犹如大海，表面上波澜不惊，水下面暗流汹涌，始终以一种内在的紧张吸引读者，让读者读起来、放不下。《宋朝故事》虽然是系列小说，却有紧密的内在联系，结构组合非常自由，分开是短篇，合起来是长篇，充分说明在笔记小说创作方面，作者正在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