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妻子
小蒙在村口遇上了二嫂。二嫂一爱一开玩笑。二嫂笑嘻嘻地说,小蒙,昨晚又想墙子了吧?
墙子是小蒙男人。说到男人,小蒙的小一脸就红红的,像喝了二两老酒。这回,听了二嫂的话,小蒙觉得自己的脸像着了火。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轻轻说,不想。哄鬼哟,你们结婚才几天?我是过来人,麻不了我,快找他去吧,不然,就只有……后面的话,二嫂没说出来,她用一根指头戳了戳小蒙的额头,打着一串哈哈,进村去了。
死鬼,说好一个月回来一次,都过五天了,还不见人影。小蒙一摸一着滚一烫的脸,心里偷偷地骂。骂完墙子,小蒙开始埋怨二皮。
那天,是个满月。二皮披一身月光跨进屋,小蒙和墙子正在吃饭。他们闻到了一股子月光的气息,接着就看见了二皮。二皮大大咧咧坐在饭桌上,说,墙子,挣钱的机会来了,去不去?墙子嘴里包着大口饭,忘了嚼,含含糊糊地说,傻瓜才不去,你说,做什么?二皮说,县城里搞建筑,苦是苦了点,但每天能挣七八十,一月下来,少说也能挣它个一两千。二皮停了停,暧一昧地笑着说,不过,你结婚才个把月,恐怕熬不了。其实,不用担心,这么近,回来还是方便。小蒙和墙子一想,就答应了。
现在,小蒙有些后悔了。
小蒙又想起了昨晚的梦。梦里,墙子来了电话。墙子每次回家,都先打电话,用他的话说,是让小蒙准备准备。那一话里的意思,小蒙明白。电话里,墙子和往常一样,说他在车站,马上回家啦。让小蒙吃惊的是,等她回家,墙子也回家了。墙子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小蒙挣扎着,说,没关门。可是,墙子管不了那么多,还把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门口,先是二嫂出现了,接着是狗子、石头……好多人,看着他们,吃吃地笑。小蒙一下子醒了。醒了的小蒙坐起来,什么也没看到。本来,小蒙要下地,这会儿竟然神差鬼使般转过身一子,走上了来路。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进了村长家。
村长女人说,我没喊你呀,有事吗?全村就村长家一部电话,接一次一元。谁家电话来了,她就扯开嗓门喊,喊得惊天动地。
小蒙回过神,慌忙说,没事,没事。然后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逃了。
逃回家,小蒙一摸一了一摸一脸,还是烫。
小蒙什么事也做不下去了,恍惚了一整天,她决定去找墙子了。
翌日,天麻麻亮,小蒙就上了路。她没坐车,走的是山路。一个来回,要二十多块哩。再说,那条去县城的山路,小蒙走过一回,她不怕。
小蒙空着手,什么也没带,走得很快。起初的路,有些模糊,她摔了几跤。刚钻进山里,林子密了,虽然天已大亮,但还是一片模糊。模糊不打紧,最要命的是,山里死一般的静,让小蒙有些害怕。她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又不敢回头,只得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小跑。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些房屋,一些炊烟,她才慢了下来。
小蒙大汗淋一漓赶到县城,已是下午了。
小蒙饿了,她随便找了个小店,呼啦了一碗面条。等她回到大街上,站在人流里,她迷茫了。到哪儿去找墙子呢?她不知道墙子在哪个工地呀!小蒙见人就问,哪儿有建筑工地。按别人的指点,找过去,小蒙再问有没有墙子。这样一直找,一直找到街灯明亮起来,也没找到她的墙子。
墙子,你在哪儿哪?小蒙累了,她坐在街边的石阶上,问自己。问着问着,泪就流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停在了小蒙面前,问明了情况,对小蒙说,你朝东走,那儿有片开发区,民工多的是,说不定就在那儿。小蒙说了声谢谢,起身向东走。中年男人追上她,说,打的吧,远着哩,十几里。小蒙摇着头,加快了脚步。没走多远,小蒙就慢了。她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实在快不起来了。她的双一腿一,像灌满了铅。
十几里路,小蒙觉得比她从家里到县城还远。
走进那片开发区的时候,四周很静。工地上,没一个人影,只有几颗灯泡闪烁在高高的脚手架上。
小蒙彻底失望了。
泪眼朦胧中,小蒙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晃了过来。小蒙迎上去,颤声问,大哥,墙子在你们这儿吗?
随着一串闷响,小蒙被紧紧地抱住了。人影不回答,嘴里不停地叫着小蒙。
你是墙子?小蒙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人影看。真的是墙子。他又黑又瘦,像几天没洗过脸。他的脚下,横着一根扁担,一些散乱的砖头。
这些天,缺人手,工头不让请假。墙子嗫嚅着。
就你一个人?小蒙指了指工地,不解地问。
他们全睡了,我睡不着。墙子一搓一着手,讪笑着。
第二天,工友们发现,在他们没完工的高楼里,两个人拥睡着,一个是墙子;另一个,是小蒙。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