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庭布道会
第二十三章 家庭布道会
一个礼拜天的晚上,爸用小提琴演奏起一首礼拜歌曲。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歌唱中:
我们欢聚在美好家园,
齐声高唱幸福的歌谣。
我们是否该停下匆匆脚步,
想想那些被忧愁折磨的人,
想想他们孤单寂寞的生活?
噢,让我们伸出手——
小提琴声突然停止了演奏。门外响起一阵洪亮的歌声:
——向虚弱疲惫的人们伸出援手,
向朝圣途中的人们伸出援手。
爸把小提琴放在桌上,小提琴发出惊愕的叫一声。爸飞快地朝门前冲过去,一股冷空气灌进屋来。门外响起一阵说话声,紧接着,门被撞开了,两个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爸跟在他们身后说:“我去帮你们拴马,一会儿就回来。”
其中一个人个子高高瘦瘦的,在他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的脸上,劳拉看见一双亲切的蓝眼睛。她有点儿糊涂了,还 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啊,阿尔敦牧师!阿尔敦牧师!”
“不会是阿尔敦兄弟吧!”一妈一也惊呼起来,“天哪,真是阿尔敦兄弟!”
他取下帽子,他们一下就看清楚了他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和深褐色的头发。
“真高兴见到你,阿尔敦兄弟,”一妈一说,“快到炉火旁边来坐。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我和你一样感到意外呢,英格斯 姐妹,”阿尔敦牧师说,“我离开你们的时候,你们还 住在梅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们已经搬到西部来了。我的乡村小姑一娘一,也长成大姑一娘一了!”
劳拉高兴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见阿尔敦简直太高兴了,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她,她的喉咙顿时哽咽了。不过,玛丽却极其有礼貌地说道:“见到你真高兴,阿尔敦牧师。”玛丽的脸上因为喜悦而神采奕奕,不过她的那双眼睛依然一片茫然。阿尔敦吃了一惊,他转过头来看看一妈一,又看了看玛丽。
“这是我们的邻居波斯 特夫妇,阿尔敦牧师。”一妈一说。
阿尔敦牧师说:“我们驾着车赶过来时,听到你们的歌声,真是动听极啦。”
波斯 特先生急忙说:“你也唱得挺好呢。”
“噢,加入你们合唱一团一的不是我,”阿尔敦牧师说,“是这位斯 图亚特牧师。我冻得一句都唱不出来了,不过,他的这头红头发让他身一子还 比较暖和。斯 图亚特牧师,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还 有他们的朋友,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
斯 图亚特牧师特别年轻,看上去和一个大男孩子差不多。他的头发像火一般红,脸冻得红彤彤的,眼睛却是亮闪闪的冷灰色。
“摆桌子吧,劳拉。”一妈一悄悄说道,系上围裙。波斯 特太太也系上围裙,她们开始忙碌起来,忙着清理炉子生火,放上茶壶烧茶水,烤饼干,煎土豆片。客人站在炉灶边暖着身一子,波斯 特先生陪着他们聊着天。爸又带了两个人从马厩回到屋里,他们是马的主人,也是前来申请放领地的,准备在杰姆河定居。
劳拉听见阿尔敦牧师说:“我们两个只是路过而已。我们听说杰姆河那边有个定居地,一个叫做湖隆的小镇。教会派我们来看看那个地方,打算在那里建一座教堂。”
“我想小镇已经在铁路路基那边规划好了,”爸说,“不过,我还 没听说那边建了什么房子,只听说有一个酒馆。”
“这么说来我们更有必要建一座教堂了。”阿尔敦牧师神采飞扬地说。
客人们用过晚餐后,阿尔敦牧师来到了食物贮藏室门前,一妈一和劳拉正在洗碗。他谢过一妈一的丰盛晚餐后,接着说:“看见玛丽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真的很难过,英格斯 姐妹。”
“是啊,阿尔敦兄弟,”一妈一悲伤地说道,“有时候要听从上帝的旨意真的很难。我们在梅溪住的时候都得了猩红热,那一阵子过得太艰难了。不过,我很感谢我的孩子和我们最终都挺过来了。玛丽给了我很大的安慰,阿尔敦牧师,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玛丽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一习一。”阿尔敦牧师说,“我们一定要记住,上帝一爱一谁,总是会让他历经苦难,坚强的人总会化苦难为动力,勇敢而坚强地生活下去。我听说在艾奥瓦州有一所盲人学校,不知道你和英格斯 先生听说过没有?”
一妈一紧紧地抓住了碟子的边缘,脸色煞白,把劳拉吓了一大跳。她一温一柔的声音一下哽咽了,十分焦急地问道:“得花多少钱?”
“我不知道,英格斯 姐妹,”阿尔敦牧师回答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一妈一咽了一口唾沫,继续洗着碗。她说:“我们付不起学费。不过也许——也许学费不高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的。我一直希望玛丽能受教育。”
劳拉的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她觉得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上来了,许许多多的想法一起涌进她的大脑,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想了些什么。
“我们要相信,上帝会为我们作出最好的安排。”阿尔敦牧师回答说,“等你们洗完碗,我们一起来做一个祷告吧!”
“好啊,阿尔敦兄弟,我非常乐意。”一妈一说,“我相信大家也是这样的。”
她们洗完碗又洗过手,一妈一和劳拉解下围裙,梳好头发。阿尔敦牧师正和玛丽热情地一交一谈着,波斯 特太太抱着格丽丝,波斯 特先生、那两个拓荒者、斯 图亚特牧师和爸在聊天。爸说,一旦可以犁地了,他就要种上麦子和燕麦。一妈一走进来,阿尔敦牧师站起来宣布道,在大家互道晚安前,他们要做一次祷告,让内心得到安宁。
他们都在椅子旁跪下来,阿尔敦牧师祈求无所不知的上帝宽恕他们的罪行,帮助他们走上正途。他祷告时,房间里宁静极了。劳拉仿佛觉得自己是一块久经干旱的已经龟裂滚一烫的草地,此时的宁静就像久违的甘霖,一下降在她的身上,她感到那么的清新凉 爽。祷告真的能让人一精一神振奋。现在一切都变得单纯起来,劳拉觉得自己一下清醒了,强大了,她非常愿意辛勤工作,不计回报地付出一切,只要玛丽能够去上学。
波斯 特先生和太太向阿尔敦牧师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回家了。劳拉和卡琳一起把卡琳的一床一垫搬到楼下来。一妈一在炉火边铺好了地铺。
“我们只有一张一床一,”一妈一十分抱歉地说,“恐怕被子也不够。”
“不用担心,英格斯 姐妹,”阿尔敦牧师说,“我们可以把大衣盖在上面。”
“我敢说,一定会睡得舒舒服服的。”斯 图亚特牧师说,“看见你们在这儿,别提我们有多高兴了。我们还 以为要一路走到湖隆镇才会有人家呢!幸好看见了你们的灯光,听见了你们的歌声!”
在楼上,劳拉在黑暗中帮着卡琳解一开了衣服扣子。她把那个包了布的热一乎一乎的熨斗放在玛丽的脚边。她们三个在冰冷的被子下面紧紧地搂一抱在一起,互相取着暖。爸和客人们在炉火边说说笑笑的声音不时传进她们的耳朵。
“劳拉,”玛丽小声说.“阿尔敦牧师告诉我,有专门为盲人办的学校呢。”
“什么?专门为盲人办的什么?”卡琳好奇地问道。
“学校,”劳拉小声说,“在那里可以接受教育。”
“盲人怎么可能上学呢?”卡琳问,“我还 以为受教育就是要念书学一习一功课呢。”
“我也不知道,”玛丽说,“反正我也去不了。这一定要花一大笔钱。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上学了。”
“一妈一也知道这事了,”劳拉悄悄说,“阿尔敦牧师也告诉她了。也许你能去,玛丽。我真心希望你能去。”劳拉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向玛丽保证,“我一定会刻苦学一习一!这样才能当上教师,才能帮助你。”
第二天早晨,客人们说话的声音和餐具的碰撞声惊醒了劳拉,她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赶紧穿好衣服下楼去帮一妈一做事。
户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一陽一光斜斜地照在窗玻璃上,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一精一神抖擞,欢欣鼓舞。客人们都对这顿早餐赞不绝口,觉得每样食物都棒极啦。饼干酥脆可口,煎的土豆片黄灿灿的、香喷喷的,咸肉片又薄又脆,肉汤香浓味美,喝起来有一股一奶一香味。餐桌上还 有热气腾腾的糖浆,芳一香四溢的一杯杯热茶。
“这肉太香了!”斯 图亚特牧师说,“我知道这是腌猪肉,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做的吗,英格斯 姐妹?”
一妈一感到十分意外,阿尔敦牧师解释说:“斯 图亚特牧师将留在这个教区,我只是帮他开个头。他以后得一个人住,要自己做饭。”
“你会做饭吗,斯 图亚特牧师?”一妈一问道。他说他要边做边学。他连大豆、面粉、盐、茶、咸肉等都带来了。
“做这个肉其实很简单。”一妈一说,“把肉切成薄片,放进冷水里煮到半熟,等水开了就把水倒掉,把肉取出来,再在肉片上蘸些面粉,放进油锅里炸成金黄色。等肉片炸脆后,就可以起锅盛进盘子里。把锅里的油倒一些出来,以后可以用作黄油。再把煎锅里的面粉煎黄,倒进一些牛一奶一,一边煮一边搅拌,这样肉汤也做好啦。“
“你能不能帮我写下来呢?”斯 图亚特牧师请求道,“要用多少面粉?多少牛一奶一?”
“哎呀,”一妈一说,“我可从来没有量过呢,不过我想我可以试一试。”她找出一张纸,那支小小的珍珠笔杆蘸水笔和墨水瓶,帮斯 图亚特牧师写下煎腌肉、肉汤、发酵饼干、豆汤和烤豆的食谱。一妈一在写食谱时,劳拉赶紧清理桌子,卡琳则跑去请波斯 特先生和波斯 特太太参加布道会。
礼拜一的早晨做礼拜,似乎有点儿奇怪。不过客人们马上就要动身去湖隆镇了,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爸演奏起了小提琴,大家一起唱着圣歌。斯 图亚特牧师把一妈一写的菜谱放在衣袋里,做了一个简短的祷告,祈求上帝引领大家去做有意义的事。然后阿尔敦牧师给大家布道。最后爸演奏,了一首小提琴曲,大家跟着唱了起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一个快乐的王国,
圣徒们光耀礼赞,
荣光闪耀就如同白昼。
噢,听天使在歌唱,
光荣属于上帝……
马车准备好要出发了,阿尔敦牧师说:“在这个新兴的城镇里,你们已经参加了第一个礼拜。等到春天,我会回来组织新建一个教堂。”他对玛丽、劳拉和卡琳说,“我们还 会有主日学校的!明年圣诞节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帮忙装饰圣诞树啦!”
他登上马车离开了,留下了劳拉他们对新教堂的殷切期盼。他们裹一着厚厚的围巾、外套,戴着手套,依依不舍地目送着马车远去的身影。车轮碾在毫无人迹的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冷冷的太一陽一明晃晃地照着大地,银白的世界里,成千上万个细小的、刺眼的光点在闪烁。
“唔,”波斯 特太太透过捂着嘴巴的厚厚围巾说,“教堂的第一次礼拜在这儿举行,真是太幸运啦。”
“这个即将兴建的镇叫什么名字呢?”卡琳问。
“还 没有名字呢,是吧,爸?”劳拉说。
“已经有名字了,”爸回答说,“叫德斯 密特。是用一个最早到这儿来传教的法国传教士的名字命名的。”
他们走进一温一暖的屋子里。“那个可怜的男孩很可能把身一子弄坏的,”一妈一无不担忧地说,“他一个人住,还 要自己做饭。”一妈一担心的是斯 图亚特牧师。
爸说:“他是一个苏格兰人。”爸说这话,听上去好像只要他是个苏格兰人,一切都不成问题。
“英格斯 ,我给你说过,春天里有很多人拥到这儿来,没错吧?”波斯 特先生说,“三月份还 没到,已经有两个拓荒者来这里了。”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爸说,“不管明天天气怎样,我一早就动身去布鲁金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