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志者事竟成
第十九章 有志者事竟成
干草很快就燃一烧起来，火势很旺，不过它很快就熄了。一妈一关闭了炉灶的通风口，一整天都在忙着往灶膛里添加干草。除了必须冒着风雪到马厩里去干杂活外，爸整天都待在小屋里拧干草棒。暴风雪越来越猛，天气也越来越冷。
爸时常到炉灶旁来取取暖。“我的手指头全都麻木了，”他说，“连草棒都拧不紧了。”
“我来帮你吧，爸！”劳拉恳求道。
爸不愿意让她做这些活。“你的手太小了，干不了这些活儿的。”他对她说，接着他又承认，“不过我的确需要人帮忙，要想让炉火一直燃着不熄，还 得不断地拖些干草来扎成棒子，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最后爸终于决定说：“来吧，我来教你。”
劳拉穿上爸的旧大衣，围上围巾，戴上兜帽，和爸一起走进单顶小屋子。
小屋子里没有天花板。风把雪花从木板墙上的缝隙里吹进来，一一团一团一滚落在地上，掉进干草堆里。
爸抓起两把干草，使劲抖掉上面的雪花。
“把雪都抖掉，”他告诉劳拉说，“如果雪还 残留在上面，待会儿把干草棒搬进屋里，雪就会融化，弄一湿草棒，这样就没法子燃起来。”
劳拉竭尽全力抓起一大把干草，使劲抖掉上面的雪花，然后她认真看着爸的一举一动，照着爸的动作来做。爸先用双手把长长的草束使劲拧紧，然后把右手边的这一头夹在左臂下，贴着身一子用力夹一紧，这样草就不会松开。接着，空着的右手从左手边伸过去，抓住草束的另一头，这样便腾出左手来，左手再顺着一滑抓住右手抓住的那一头，再用力把草束拧紧。接着他又把束在右手里的草束的一端放在左臂下，重复着刚才那些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把整束草都拧得紧紧的，中间都拧出一个结来。他每使劲拧一次，便把草束的一端夹在左臂下，这样草束就越拧越紧。
等把干草拧紧后，爸便把干草束的两端使劲拧在一块儿，然后塞一进最后拧出的那个草结里。他把硬一邦一邦的干草棒扔在地上，看了看劳拉。
劳拉用心地学着爸的动作，把草的两头塞一进草结里。草拧得太紧了，她没法塞一进去。
“把打结的地方弯一弯，这样会松一点儿，”爸建议说，“然后把两头塞一进结当中，让它自己回转过来扭紧。就这样！”
劳拉拧的干草棒既不均匀，也不平整，不像爸拧得那么平一滑结实，不过爸表扬她说，第一次能做得这么好已经不错了，下次她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她一连做了六根干草棒，一个比一个做得好，第六个干草棒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不过，她的手已经冻得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草的存在。
“好啦，”爸告诉她说，“把干草棒收起来，让我们起来去暖和暖和身一子。”
他们弯下一身拾起干草棒，把它们搬进厨房。劳拉僵硬的脚冻得就像木头。她的手冻得通红，当她把手伸到炉灶上面烤的时候，被草叶划破的地方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不过，能给爸帮帮忙，她感到由衷的高兴。她拧的这些干草，可以让爸节省一些时间，坐在炉灶旁歇歇气，把身一子烤暖和一点儿，这样爸就又可以回到严寒中，拧出更多的干草棒来。
接下来这两天，劳拉一直帮爸拧着干草棒，一妈一则守在炉灶旁，照看着炉火不让它熄灭，卡琳则帮忙照看着格丽丝，还 一抽一空干一些家务活。他们的午餐可以配上一胡一椒和盐，吃烤马铃薯、萝卜泥。晚餐的时候，一妈一把马铃薯剁碎，放在烤箱里烤着，因为家里已经没有油来炸马铃薯了。不过，这些食物都是热一乎一乎的、香喷喷的，让他们感到幸运的是，他们还 可以喝上热茶，家里还 有一些糖。
“这是最后一条面包了，”第二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妈一说，“我们的确需要一些面粉，查尔斯 。”
“等这场暴风雪一过去，我立刻出去买。”爸说，“不管出多高的价也要买。”
“用我上学的钱吧，爸。”玛丽说，“三十五元两角五分足够买到我们所需要的面粉了。”
“真是爸一妈一的乖女儿，玛丽，”一妈一说，“不过我希望我们不要动用你上学的钱。我想面粉卖什么价钱得看火车什么时候开来吧？”一妈一问爸。
“是的，”爸说，“商店就是根据这个来定的价。”
一妈一站起来，往炉灶里添加了一把干草棒。她揭开炉盖，一道红黄色的带烟的火光一下升腾起来，驱散了屋里的黑暗。可转眼间黑暗再度袭来。暴风雪狂野的嘶叫一声在黑暗中正步步一逼一向小屋。
“只要有一点儿油，我就可以设法弄出灯光来。”一妈一满有把握地说，“在我小的时候，那时还 没有煤油，不是照样有灯光吗？”
“对呀，”爸说，“生活是日新月异，每样东西都在不断地进步。铁路、电报、煤油、炭炉——这些东西的确很好，不过现在人们面临的问题是越来越依赖这些东西了。”
早晨，风依然呼啸着，在结了厚霜的窗外，雪仍然在空中飞舞。但是到了中午，一股强劲的风从南方笔直地吹来，这时太一陽一出来了。天气异常寒冷，劳拉在单顶小屋的时候，觉得她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爸到街对面去买面粉了。过了一会儿，他扛着一袋谷物回来了。刚一走进屋子，袋子便“咚”的一声滑落在地上。
“面粉在这儿，卡洛琳，更确切一点儿说，是面粉的替代品！”爸说，“这是小麦，是怀德兄弟店里剩下的最后一袋小麦了。商店里都没面粉了。银行家鲁斯 今天早晨把最后一袋面粉买走了，他付了五十块钱，相当于一块钱一斤。”
“我的天哪，查尔斯 。”一妈一瞠目结舌地说道。
“是啊，这种价钱我们根本买不了多少面粉，所以我想让鲁斯 买去也好。我们现在不如学着怎么做小麦吃吧！到底怎么做呢，用水煮？”
“我也不知道，查尔斯 。我们好像没法用小麦做出什么东西吃啊。”一妈一说。
“可惜镇里没有磨坊。”爸叹息道。
“我们有磨子。”一妈一喜出望外地说。她立刻把手伸到碗橱上面去，取下咖啡磨来。
“还 真有呢！”爸说，“让我们看看怎么使用吧。”
一妈一把这个小小的棕色木盒子放在桌上。她转动着磨一柄一，把磨盘里剩余的咖啡粒磨碎，然后拉出那个小一抽一屉，倒出咖啡粉，小心地把一抽一屉擦干净。爸打开小麦袋子。
咖啡磨上面的黑铁漏斗可以装半杯小麦，一妈一把漏斗关好，然后坐下来，把木盒子放在膝盖之间夹一紧，接着开始转动起磨一柄一来。磨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小麦也能像咖啡一样磨呢。”一妈一高兴地说，她朝小一抽一屉看了看，磨碎的麦粉已经变成了扁扁的一一团一。“不过也不像咖啡，”一妈一说，“小麦没有烘烤过，水分比较多。”
“你能用这个做面包吗？”爸问。
“我当然能！”一妈一信心十足地说，“不过想要在晚饭的时候吃上面包，我们就得不停地磨。”
“那我也得去拖些干草来烤面包。”爸说。他从口袋取出一只扁圆形的木盒子递给一妈一，“你也许可以用这个来做一盏灯。”
“有火车的消息吗，查尔斯 ？”一妈一问。
“他们又在翠西峡沟那边工作了，”爸说，“他说那儿又堆满了雪，上次他们清理雪堆的时候，把雪铲到了峡沟两边，形成了两道雪堤，现在雪又堆到雪堤那么高了。”
爸到马厩去了，把雪橇套在大卫身上。一妈一看了看盒子，盒子里装着黄色的车轴润一滑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怎么做灯了。炉灶里的火快熄了，一妈一把最后一把干草棒放进炉灶里。劳拉急匆匆地走进单顶小屋，赶紧拧起干草棒来。
过了一会儿，一妈一也过来帮忙了。“玛丽在磨小麦。”一妈一说，“我们得赶紧拧一些干草棒，让炉火一直燃一烧着。等爸回来的时候，我们必须准备一炉暖暖的火，他肯定快冻僵了。”
爸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他在后门前卸下雪橇，把大卫牵进马厩。接着他拿起草叉将干草叉进单顶小屋，小屋里堆了满满一屋子草，要想从门前经过，非得使劲挤过去。等做完这些活后，爸走进屋来坐在炉灶旁，冻得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直到他渐渐暖和起来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很抱歉回来这么晚，卡洛琳。”他解释说，“雪积得比以前深多了，要把干草从积雪里拔一出来真不容易啊。”
“我想我们不如每天这个时候吃午饭吧，”一妈一说，“这样可以节省些火，还 可以少点灯，白天的时间这么短，要做三顿饭时间也显得很紧，晚一点儿吃午饭就可以省下一顿晚饭。”
一妈一用磨出来的小麦粉做出来的黑面包味道可好了。它带有一种新鲜的坚果味道，这种香味甚至可以与黄油相媲美。
“你又在用酸面一团一发酵啦。”爸说。
“是啊，”一妈一说，“我们不用发酵粉或牛一奶一，也可以做出香喷喷的面包来。”
“有志者事竟成。”爸由衷地感慨道。他又拿出一个马铃薯，往上面撒了一点儿盐，“千万可别小瞧了盐，盐能使马铃薯的原汁原味充分发挥出来，要是用黄油和肉汁配着吃，就会影响它的原汁原味喽。”
“那么别在你的茶里放糖啊，爸，这样会影响茶的原汁原味呢。”劳拉打趣地说道。
爸向她眨了眨眼睛。“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可以让糖的味道发挥出来呢，小调皮。”他机智地回答说。接着，他问一妈一：“你用车轴润一滑油做的灯怎么样了？”
“我还 没来得及做呢! ”一妈一告诉他说，“等我吃了饭，我打算做一盏纽扣灯。”
“什么是纽扣灯啊？”爸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一妈一说。
爸出门去做杂活了，一妈一叫卡琳去把她的碎布袋拿出来。她从木盒子里取出一些车轴润一滑油，涂在一只旧碟子上，然后再剪了一小方块印花布。“卡琳，你在纽扣袋里给我找一颗纽扣出来吧。”
“要哪种纽扣，一妈一？”卡琳跑到寒冷的前屋子，拿出了纽扣袋。
“噢，拿一颗爸的旧大衣纽扣。”一妈一说。
她把纽扣放在印花布的中央，把布的四个角拉起来，包裹在纽扣上，然后用细线把包着纽扣的布缠得紧紧的，再把印花布的四个角使劲往上一拧，拧成像灯芯一样细长的一束布条。然后，她在印花布上抹上一点儿车轴润一滑油，再把它放在碟子里的车轴润一滑油中。
“现在我们就等着爸回来啦。”一妈一说。
天色渐渐暗下来，劳拉和卡琳赶紧把碗碟洗好。等爸进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查尔斯 ，请给我一根火柴。”一妈一说。她点燃纽扣灯尖细的灯芯。豆大的火焰闪烁跳跃着，渐渐变亮起来。它的火焰很稳定，融化了碟子里的车轴润一滑油，然后通过印花布把油吸引上去，让灯芯持续地燃一烧着，发出光来。这股小小的火焰，就像黑暗中的烛光。
“卡洛琳，你太了不起了！”爸称赞道，“这小小的一点儿灯光，瞬间让一切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爸在炉火上烘烤着手，低头看了看那一小堆拧好的干草棒。“我拧草不需要灯光，”他说，“我们还 需要更多的干草棒，这些无法用到明天早晨。”
爸出去拧干草棒了。劳拉从玛丽手中接过咖啡磨，一刻也不停歇地摇动着磨一柄一，磨着小麦。没过多久，她的手臂和肩膀就变得难受起来，她们只好轮流磨。用咖啡磨来磨小麦，速度太慢了，她们不得不一整天不停地磨，这样才能磨出足够的麦粉，烤上一顿面包。
一妈一脱一下格丽丝的鞋子，在炉灶旁烘暖她的脚，然后脱一下她的衣服，给她换上睡衣，再用放在炉灶边烘暖了的披巾把她紧紧地包裹起来。
“好了，卡琳，如果你暖和了，”一妈一说，“我现在要把格丽丝放到一床一上去，你和她一块儿去睡吧。”
一妈一把格丽丝抱到一床一上，用暖和的披巾把她和卡琳裹好，再把热熨斗塞一进被窝里，然后才放心地走下楼来。
“现在让我来磨小麦吧，”一妈一对劳拉说，“你和玛丽赶紧上一床一去睡，等爸回来了，我们也马上上一床一去，这样可以尽量节省好不容易才拧成的干草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