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了巫婆的徒弟
第三章 成了巫婆的徒弟
第二天，学校里一切正常。体育课上玩击球游戏，伊丽莎白击得很好，一下子对准辛西娅的小腿击去，只听“嗖”的一声就打中了，辛西娅差点儿被打得跌个大马趴。不过，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整她远不够过瘾。因为老师是大人，总是向着辛西娅，辛西娅也总是在老师面前摆出一副很乖而且很招人喜欢的样子。即使辛西娅挨了球击，被老师叫出场外，她仍会假装很高兴，摆出一副笑脸，就好像被叫出场外有多么光荣，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似的。
放学以后，海泽小姐罚伊丽莎白留校。伊丽莎白毫不在乎，反正外面天气又阴又冷，放了学也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伙伴陪她一起玩。海泽小姐罚她写一百遍“下次再也不迟到了”。于是，伊丽莎白索性慢条斯 理地写，还 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字体。她还 试着模仿詹妮佛的笔体，但手头只有圆珠笔，怎么写也写不像。伊丽莎白用罗马数字标记行数，也消磨了不少时间。因为她不知道49到底该怎么表示，试了试XXXXIX，又试了试XLIX，后来又试了试IL，到最后也没确定下来哪个对。总之，因为她不紧不慢地消磨时间，自娱自乐，所以一点儿也不难受。她想，海泽小姐肯定挺后悔的：早知她受罚这么快活，就不罚她写一百遍而减为写五十遍了！她无奈地反复催促伊丽莎白说：“快点儿写呀！”“怎么还 没写完？”“你平常不是写字挺快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慢吞吞的！”
过了好久，伊丽莎白终于写完了一百遍。走回家时，她觉得不像以前那么孤独了，因为路上已经没有三三两两在一起的学生了，就连学校看大门的保安都下班了，学校里一片安静。她不紧不慢地走着，海泽小姐开车“嗡”的一声疾驰而去，伊丽莎白朝她礼貌地招手，但可能她开得太快太专心了，没注意到伊丽莎白。不过伊丽莎白想，她一定很高兴保安已经下班了，因为这么晚了才让伊丽莎白回家可真够不仁义的！
天阴沉沉的，又是十一月的一个坏天气。伊丽莎白在小树林中走着，突然发现詹妮佛坐过的那棵大树上有张纸条！是写给她的，没错，肯定是詹妮佛写给她的！因为她认识詹妮佛的笔迹。伊丽莎白特别兴奋，抓住用大头针钉在树上的纸条读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星期六上午十点钟，图书馆阅览室见！”
伊丽莎白折好纸条，把大头针留在了树上，飞一样地跑回家，真恨不得五分钟以后就到星期六。
后来的几天显得很漫长，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星期六。这一天，到处都洒满了金色的阳光，充满了秋天的味道。伊丽莎白跟爸爸妈妈说她要去图书馆做作业，就不和他们去超市买东西了。爸爸妈妈同意了，因为伊丽莎白去了也是瞎捣乱，很麻烦。超市经理也不大欢迎她。有一次，伊丽莎白推着购物车一下子撞进了一盒盒堆积得像座小山一样的饼干堆里。哗啦啦！就像雪崩一样，饼干盒掉得到处都是。超市经理来了，伊丽莎白只得许诺收拾残局，把一切恢复原状。最后，伊丽莎白摆得特别有艺术感，造型十分独特，但走道也因此整整堵了四十五分钟！从那以后，那个超市经理一看见伊丽莎白就不由得头疼起来。
征得爸爸妈妈的同意后，伊丽莎白径直向图书馆跑去。刚一进阅览室，伊丽莎白就知道詹妮佛已经到了。她的小推车就停在百科全书的书架旁边。她正在看一本地图册。在图书馆里不能大声讲话，只能小声说悄悄话。詹妮佛在这方面真是个高手，她冲伊丽莎白小声地发出一连串“丝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壶里的水煮开了似的。
伊丽莎白小声冲着她的耳朵说：“嗨！”
詹妮佛小声地说：“你今天带没带来什么好吃的？”
伊丽莎白说：“没有，今天是去超市采购的日子，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詹妮佛合上地图册，全神贯注地看着伊丽莎白，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她凑近伊丽莎白，用像蚊子叫一样小的声音说：“我已经决定，从今天起收你做我的徒弟，教你巫术。”
“那我要做些什么呢？”伊丽莎白问道。
“你只要回答我‘好’还 是‘不好’。”伊丽莎白挺犹豫的，不知该如何做决定。这时詹妮佛亲切又果断地说：“你要是有心做个巫婆，做的事再多也不会嫌多。要不是的话，做任何事都会很费劲。快，快回答我‘好’还 是‘不好’。”
伊丽莎白回答说：“好吧。”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把地图册放回原处，推着小车向阅览室出口走去。车里装了七大本厚厚的书，她一本一本地递给管理员，办好借阅手续后，又一本一本放回车里。
管理员问她：“上星期的书你都看完了吗？”看得出来，詹妮佛是图书馆的常客了。
詹妮佛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当然。”她抓起车把推车出门，然后下了楼。楼梯很陡，小车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可是那些书居然一本都没掉下来！
周六这天詹妮佛和平时上学一样，穿了条裙子。后来伊丽莎白发现，詹妮佛只穿裙子，不穿短裤或牛仔裤，而且裙子的样式都极其普通。不过那天她倒是看起来蛮特别的，她在脖子上挂了一把大钥匙，是用一根旧绳子穿起来的。盛书的小推车很沉很沉，詹妮佛得双手用力，而且上身要往前倾才能推得动。所以大钥匙就垂得很低，不时地碰到地面或走道的墙，当当作响。
她俩朝塞缪尔森公园走去，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伊丽莎白没有问詹妮佛住在哪儿，有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问她爸爸是做什么的。詹妮佛也没问伊丽莎白这些问题。伊丽莎白想，詹妮佛肯定已经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再说，她的家庭背景再简单不过了，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没有兄弟姐妹。
一到公园，詹妮佛便朝喷泉走去，捧起一捧水喝了下去。伊丽莎白想，她真是我见过的最喜欢喝水的人了。喝完，詹妮佛和伊莉莎白一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里是一片圆形水泥场地，有东西南北四条小路直通正中央的喷泉。伊丽莎白想，她那么喜欢喝水，也一定喜欢喷泉喽。后来才知道，她最喜欢的不是喷泉，而是这片水泥场地。
詹妮佛对伊丽莎白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吧。”
要不是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伊丽莎白也许能更好地做好心理准备。她那严肃得不得了的神情，让伊丽莎白感觉好像马上要打预防针一样。好个厉害的巫婆！伊丽莎白想了一下，然后试着模仿詹妮佛说话时果断的口气回答说：“准备好了！”话说出口，声音倒是不小，可是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詹妮佛那么果断，那么酷。
詹妮佛从口袋儿里掏出一根粉笔，弯下腰沿着水泥场地的边儿画了一个大圆圈。胸前的那把大钥匙碰到水泥地面，噼里啪啦地响着。伊丽莎白想，我的老天，这声音也太刺耳了！但愿做了巫婆的徒弟以后能够功力大增，再听见这种声音就不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啦！她画完圆圈，又从口袋儿里掏出一根蜡烛。只见她点燃了蜡烛，将热热的蜡油滴到水泥地面，把蜡烛固定在了地上。蜡烛在燃烧，詹妮佛仰着头，望着辽阔的天空，望了很久很久。然后她跨出圆圈，朝伊丽莎白走了过来。
她冲着伊丽莎白说道：“看着我。我一准备好，就指一指你。你要随着我的引导慢慢走进这个神奇无比的圆圈。注意，你要保持安静。不许打喷嚏，不许打嗝，不许大口大口地喘气。还 有，绝对不许讲话。”
说完，她扭过头往回走，径直走向圆圈的中心——喷泉，就差没跳进喷泉里了。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原地转了三圈儿。转圈儿的时候，嘴里还 念念有词：
西卡、西卡，贝撒、贝撒；
西卡、西卡，贝撒、贝撒；
西卡、西卡，贝撒、贝撒！
转到第三圈时，闭着眼睛的她突然朝伊丽莎白指去。伊丽莎白赶忙蹑手蹑脚、颤颤巍巍地走进“神奇的圆圈”，战战兢兢的，一声也没敢发出来。
詹妮佛摘下脖子上的大钥匙，手指绕着钥匙绳，让钥匙在头顶上转，然后才把它摆在水泥场地的中心位置。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头针，往自己的食指尖扎去，挤出一滴殷红殷红的血。她连问也没问伊丽莎白一声，像给伊莉莎白打针似的，按住伊丽莎白，把她的手指头也扎出了血。接着她拽住伊丽莎白的手，和她的手一起放到大钥匙的上方，两个人的食指各滴了一滴血，滴到了大钥匙上。随后她拾起钥匙，朝上面吐了口口水，递给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也朝上面吐了口水。她把大钥匙拿到蜡烛正上方，开始烘烤血滴和口水。蜡烛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等烘干了钥匙，她把钥匙放回水泥地上，吹灭了蜡烛。她用那扎破了的食指，钩住伊丽莎白的食指，两个人绕着水泥地上的钥匙走了三圈儿。她拾起钥匙，拉着线绳念起了咒语：
从今以后不再分开，不再各自流浪，
就让大钥匙作证，永远挂在你的心上。
说完她把大钥匙挂到伊丽莎白的脖子上。那线绳实在太长了，大钥匙根本没在“心上”，都快垂到膝盖上啦！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伊丽莎白，伸出食指。伊丽莎白也伸出了食指，两人拉着钩，上下甩了三次，又绕着“神奇的圆圈”走了一遍。
这场神奇的仪式给伊丽莎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伊莉莎白自始至终都没敢开口讲半句话，唯恐破坏了咒语的魔力。大钥匙戴在伊丽莎白的脖子上，垂到下面，不停地碰着膝盖。直到走出了圆圈好久，她才开口问詹妮佛：“你觉不觉得这条线绳太长了一点儿？就算我是个新人门的徒弟，心也不至于掉到膝盖那儿呀！”说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詹妮佛却没有笑，只是说了一句：“那是一个高个子的巫婆给我的。”
伊丽莎白问：“我能不能把它弄短一点儿啊？”
詹妮佛回答说：“可以把它绑短一点儿，但是不可以剪断它。”
伊丽莎白迫不及待地把线绳绑短了很多，让大钥匙当当正正地垂在胸前心脏跳动的地方。因为她的膝盖早就被碰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詹妮佛说：“你作为巫婆的徒弟，在这第一个星期要完成以下的任务：那就是每天坚持吃一个生鸡蛋，每天给我带一个煮熟了的鸡蛋。这些巫术的书你要好好儿读一读，书里还 提到了我的一些大名鼎鼎的亲戚呢。他们在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叫塞伦的地方不幸牺牲，是被绞死的。”
伊丽莎白惊奇地问：“生的鸡蛋？”
詹妮佛回答说：“我就知道你得问我这个问题。一定是生的、没煮过的！别忘了，把给我的鸡蛋放在那棵大树旁边。下个星期见。”
这些就是星期六伊丽莎白和詹妮佛见面的整个过程。说完话，她俩便各自背对背走了。伊丽莎白走了几步，回头一瞧，詹妮佛和她的小推车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伊丽莎白心里一直琢磨着她这个巫婆朋友——神通广大的詹妮佛。伊莉莎白刚搬来的时候还 是一个普通女孩，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巫婆的徒弟了，真是不可思议啊！伊丽莎白一想到要吃生鸡蛋就直想吐。天哪，一天一个生鸡蛋，一周就要吃下七个生鸡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