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了比恩先生的跳伞表演

虽然没时间把弗莱迪和伞兵耗子的名字印在海报上了,布默施密特先生还 是让奥斯卡宣传了一下,鼓动大家来买票看气球表演。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几个人站在气球的绳索旁边,随时准备放手,耗子和鸭子们在吊篮边站成一排,弗莱迪和戈尔切先生爬上小小的四角梯走向吊篮的时候,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现在,开始演讲吧。”戈尔切先生说,“我们就要起航了。”他瞥了一眼头顶的大气球,“看起来负荷太重了,或许应该多打点儿气。不过,肯定会升上去的。”他绊了一下,低头朝脚下看去,“这些都是什么呀?”

“毯子和箱子,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变多了。”弗莱迪说,“我想大概是因为没有打包好吧。”

“呃,等下再收拾吧。”戈尔切先生说,“不行就扔掉。你先演讲。”

弗莱迪身子朝前倾去。“女士们先生们,”他说,“朋友们和好心的人们,动物们和人类朋友们,来自南法利赛、克莱姆维尔、上卡塔沃普斯城区、围溪城,不论因何种因缘际会而联系在一起,以何种方式来到这里的人们,你们好!”他停了一停。

“接着说,接着说。”戈尔切不耐烦地催促道。

弗莱迪忽然意识到自己没话好接下去了。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弄回那两百块钱的事情,都忘了还 要作一个演讲。眼下,有这么一大群观众屏息凝神在等着他说话,而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总得说点儿什么。“我……我还 不太惯,”他紧张地说道,“面对这样一大群尊敬的观众,我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荣幸。能在此给你们演讲,我实感不胜荣耀及喜悦。我想说的是……就是……”

他停了下来,只停了几秒钟,忽然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4号在森特博罗的时候,”他说,“我登上了这同一只气球。阀绳缠住了,气球没法降落。而戈尔切先生就认定我偷走了气球,报警抓我。他还 去找了我的主人比恩先生,问他要两百块钱。这两百块钱是……”

“喂!说这些干什么!”戈尔切生气地说,并抓住弗莱迪的肩膀把他往后拉,同时递了个眼色给牵绳索的那些人,叫他们放开。

“接着说!”人群叫道,“让他讲下去!”

气球从钩子上挣脱开来,摇晃了一下,往上升去。气球飘过马戏上空,擦过观众的头顶,惹得人群抱头四散逃去。

戈尔切先生急忙将系在篮筐外面的沙袋扔下了半打,气球上升了一点儿,可还 是不够高,没法越过分隔马戏和广阔田野的高高栅栏。

“简直像灌满了铅,”戈尔切困惑地说,“我搞不明白了,这些气应该够把我们带上去了。”他扔出了最后一只沙袋,气球又上升了一点儿。“还 不够。”他说,“这样的话,穿过山谷的时候会撞在那些树上的。喂,小猪,我们两个之中应该跳一个下去。”他生气地冲弗莱迪龇牙咧嘴,“显然不是戈尔切。”

“也不是弗莱迪。”小猪毫不退让,“既然你的破气球上不去了,就拉下阀门让它下来吧。”

“戈尔切收了人家钱,就得表演气球升空。”那气球佬答道,“拉下来,嗯?你总不会觉得布默施密特花两百块钱就为了这一点儿表演吧?”

弗莱迪朝外看看,微风把他们以很快的速度朝前吹去,篮筐边缘离地面有十英尺那么高了,地面看起来挺硬的,还 有石头。不过……

“把比恩先生的两百块钱还 给我,我就跳。”弗莱迪勇敢地说。

丽丝和艾玛嘎嘎叫个不停:“别,弗莱迪,别跳。呀,你会摔成碎片的。”

“他一点儿都不会有事。”卫斯理叔叔说,“我亲的,请安静。”

“那,我先跳下去。”丽丝说,“这样气球会轻一点儿。来吧,艾玛。”

“好的,妹妹。”艾玛顺从地说道。她们俩跳了下去,扑扇着翅膀落在地上。

“我们也能跳。”伊克说着,扶了扶背上的降落伞,“兄弟们,怎么样?”

“没问题。”堂兄奥古斯塔斯说,“那卫斯理怎么办?鸭子,害怕了吧?”

“荒唐。”卫斯理叔叔傲慢地说,“你们倒是说说看有什么理由,非要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作出这么粗俗的行为……”

“有个好理由!”伊尼叫道。他朝其他耗子挤了挤眼睛,“来吧,兄弟们,四个好理由。”他们一起冲向鸭子,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他,把他朝篮筐外推去。

“住手!”他叫道,“这是虐待!这是……哎哟!啊!你们要杀了我啊……你们……啊!”他绝望地叫了一声,掉落下去。

他们身后,远远地传来观众的欢呼。看着四只耗子背着小小降落伞跳下来,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可是,耗子和卫斯理叔叔都跳下后,气球虽然很快地朝那树林冲去,却还 是没有高到能越过树顶。

“小猪,下一个就是你了。”戈尔切先生说。

“把比恩先生的两百块钱还 给我,我就跳。”弗莱迪说。

戈尔切朝他走近了,又退了回去。想要把弗莱迪扔出去并不容易,人人都知道,猪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难抓住,这事基本没什么可能。戈尔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树顶,说道:“哈!戈尔切讲公平的。戈尔切要跟你摔跤,你要是把戈尔切摔赢了,就拿两百块钱跳下去。要是戈尔切赢了,你不但拿不到钱,还 要跳下去。”

“我不觉得这有多公平,”弗莱迪说,“不过我想要那钱,我接受。”

“不许用牙咬。”戈尔切说着扑过来抓住弗莱迪的脖子。

弗莱迪的腿很短,对摔跤来说没什么优势,所以没办法把戈尔切摔倒。他只能不停地对付着戈尔切的各种姿势,不让他抓牢,另外避免自己摔倒。他们翻来覆去地又打又踢,弗莱迪渐渐有了信心,不知为什么,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打倒在地的时候,戈尔切那边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他似乎总是要被吊篮里占了一大块地方的那毯子给绊住或者滑一下,于是弗莱迪就趁机解脱了。忽然,戈尔切像是筋了一样,倒在那里,弗莱迪冲上去按住他。

“我赢了。”弗莱迪喘着气爬了起来。可是戈尔切躺在那里没有动。

“噢,老天,”弗莱迪说,“他不是被我打死了吧!”他凑近了,看见一只超级大爪子按在戈尔切的胸口上。这爪子属于一只黄色的茸的巨大胳膊,从毯子下面伸出来。“里欧!”他叫道。

拉开毯子,狮子的脑袋露了出来。“祝贺你,老伙计,”那脑袋说,“你接下了好一场恶战啊。”他把爪子从戈尔切胸前移开,“这位先生,起来,”他说,“把这孩子的钱还 给他。”戈尔切慢慢睁开眼睛,狮子龇着两排牙齿,发出一声咆哮,吊篮都震动了一下。

戈尔切的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接着眼睛睁得有两倍大,嘴巴也张得老大的,发出一声大叫,跳起来就冲出了吊篮外。没有了他的重量,气球嗖地飞了上去,他们朝下望去,看见他跌落下去,还 好被一棵小树接住,在树上弹了两下,再摔到地上。

“噢,里欧!他受伤了。”弗莱迪叫道。

“他脸上那是樱桃汁,不是血,”里欧说,“那是棵樱桃树。”

“好吧,他口袋鼓鼓的那个是比恩先生的两百块钱。”弗莱迪说,“不过,反正我也拿不到了,我既没有打败他,也没有跳下去。里欧,你真不应该插一脚进来的。”

“哎哟呀!”狮子说道,“在这种室内也要有九十度的大热天里,我在一堆厚毯子下面躲了两小时,得到的感谢就是这句话啊?同学,你做人也太老实了。这钱本来就不属于戈尔切,只要我们能物归原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算过分呀。”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里欧,我有个主意,说给你听听看──嘿,你怎么了?”里欧的脑袋靠在吊篮上,闭上了眼睛。

“有点儿不舒服,”狮子喃喃着,有气无力地摇了摇一只爪子,“很难受。大概是──昨晚吃的那些烤豆子。哎哟,早该想到这个了。让我躺一下。”

“你是不是头晕了?”弗莱迪朝下看去,他们已经过了那片树林,朝一片宽阔的干草地飘去。他拉了一下阀绳,很快,气球开始缓慢地下降。不一会儿,气球放掉了大部分气,瘪瘪的像只超级大蘑菇落在草地上。他们俩走出吊篮,朝马戏走去。

弗莱迪才走了几步,就转过身去。“我忘记了韦伯夫妇。”他说,于是又走回去接蜘蛛。等他回来看见里欧的时候,那狮子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朋友,别管我了。”里欧悲哀地呻吟着,“你什么也帮不了我。去告诉布默施密特先生:一块小墓碑就够了──不要铺张,别费。上面刻几个字。要么你给我写个合适的墓志铭吧,弗莱迪,就几句中肯的话,句子不要太夸张……”

扯。”弗莱迪轻快地说,“里欧,你不会死的啦。”

“不会吗?”里欧喃喃着,“你剥夺了我最后的希望。”

弗莱迪看着他,咧嘴一笑。“嗯,”他沉思地说,“也许我错了。你看上去情况不妙。当然了,因为晕高而死──呃,这种事情说出去难免可笑,好比被一棵小白菜给撞倒了。别担心,我不会让别人取笑你或者说半个字闲话的,我会维护……”

“很好笑吗,嗯?”里欧一下子跳了起来,“让他们笑一下看看,我把话放在这里!”他凶恶地瞪着眼睛。

“好了,”弗莱迪说,“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办法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