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的那边作文1500字

这是松潘草原,站在这里可以直接拥抱天空。四野竟是起伏着的无尽绿色。跪着,在高原的旭日中呼吸着圣洁的光芒。

说实话,对于一个生长在江南的人,寥廓遥远的青藏从来不是我所向往的地方。幼时,便极力逃避音乐课中的藏族民歌。《青藏高原》,那是一种怎样执拗又土气的嘶吼,那是一种怎样的愚蠢的执念?可气又可怕,我敬而远之。在我的权力范围内,比如家里,严肃地禁止各种藏族民歌。

初三时,我读了铁穆尔《没有破解的谶语》一文。它讲述了罗布藏皂巴老人坎坷的一生:从一位普通的藏人成长为一名革命干部,又在动荡与饥荒中落入窘境,最后昭雪复职,安享晚年。这类追忆故人的的文章不可胜数。令我意外的是,罗布在动乱中格外简单的经历,以及写作者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怅惘与崇敬。我嗅到了一些异于历史风云的清凉气息。

半年后,从中考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之后,总算能安闲几个月了。去松潘高原吧,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草率的决定。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草率来得及时。

乘坐在颠簸的车上,窗外雄奇的景象早已使我丢掉了所有顾虑。

山路蜿蜒穿行在岷山的环抱中。山峰的峻拔线条与云的柔美轮廓交织在一起,由远及近。那一架架庄严的峰岭次第展现,将天空中的蓝色切割得精致美丽。头顶的苍穹,与脚下的长河平行,向远方延伸。峥嵘的乱石与森林间,无数片晚熟的油菜花点缀其间——随意,张扬而自信。

半天之后,那绝巘已经无踪了。此刻的我,却徜徉在丰美的松潘大草原上。我从未领略过这般安详与狂放的快感。安详,那是时间凝滞的结果,千百年的岁月重铸了一座座城市、剪裁了一块块平原。而在松潘,一切都似乎跳出了轮回。牧民白色的帐篷,像一方方白石,蹲踞在绿色深处;经幡在空气中低沉地咏唱,发出悦耳的剌剌声。

而狂放,却来自空间。松潘草原并不平坦,曲折的丘陵与潺湲的时令河交错,层层叠叠,没有尽头。山外是绿野,尽头又是山,再向外……也许,那是世界的外缘吧。也许幻想在这样的地方,比理性更站得住脚。

藏民的住宅,多坐落在小山的山麓之中。黄昏六点的夕阳,正好从玻璃窗中射入。藏族姑娘的歌声在流淌。有人说,旅游业大发展直接剥夺了淳朴的民风,我却不以为然。文化是流动的,如果雪域佛国的光辉能够打动更多的人,谁说这不是它的另一次鼎盛呢?

我们在九寨俯瞰旖旎的泉流,我们在花湖倾听高原湿地的故事。一切都像一场大梦,在一个原先对高原毫无兴趣的少年的心中热烈地翻扬起来。马背上的孩童,他们的眼睛,似乎灼烧着我灵魂的底片。那种直射心底的曝光,带来震慑与感动。在黑色的瞳仁中,你可以看到一个孩子的童年,也可以看到整个人类文明的萌发,你可以看到一个民族的自信,也可以看到一个国度的消亡。我迷失在这稀薄甘冽的大气之中。

在若尔盖草原上骑马,确为不太愉快的旅程。虽行程只有几百米,却沉重“伤害”了我那易碎的骨架。气喘吁吁地从马背上下来,我凝望着眼前的草原。近处,是一匹壮硕结实的黑色河套马;稍前些,有一匹小马蜷伏在母马边;更远处,是骑着马的从容的牧人,正驱赶着大群的牦牛。身边,是其他被马匹折腾坏的游客。

我不禁伤感起来。我感受到了我与藏民间的一道隔阂。我们可以友好,却难以心灵相通。就似九寨的童话,我们面对着一泓蓝色的玉液琼浆,却感受不到它的真实。

我想起了铁穆尔那篇文章的主角。他在时代的熔炼在中遭受不公、非议、暴力甚至近于被毁灭,但他却单纯地承受。就如这山外的绝境,在城市化与工业化的威胁中依旧遗世长存。对于上苍的臣服,刻在每一张高原红的脸上,每一株牧草的根系上。他们的宗教、文字、音乐与土地,是江南人所不能复制的。

我们可以带走的,是对于雪域佛国的敬畏,对于自然的热忱以及帮助我们完成一生的朴实。

让风雨和平留在山中吧!我坐上车,带着不被修改的坚定的淡泊,作别这未曾来过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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