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雀跃

好久没下乡了,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前些日子与母亲去看望外婆,水泥小路弯弯曲曲伸向远方,两旁的田野涌着绿浪。母亲开着空调,我欣喜地张望四周。 

临近外婆家,遥遥地就看到外婆同几个老人,倚靠在朱铜色的大铁门上,促席而谈。扯着最简单的家常,却有了少年的风范。年过六旬的老人,咧着嘴笑,亦如四月的阳,温暖轻柔的。 

老人家眼神不太好,见我们徐徐走来,外婆先缓缓站起,一直注视着我们,待走近,笑靥一下子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像玻璃一样,一眼看透的喜悦。 

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我的心也愈发的轻盈。 

外婆一面叫喊着屋内看电视的外公,一面挎着碎花小包乐呵呵地走掉了。待回来,已是傍晚,大院子里点上了外公在家捣鼓的灯,油油地撒着光,在院子里照起一片片光亮。外婆顶着一片残阳回来,花白的头发在夺目的霞中跳跃。每一根都像一个精灵,在向世界宣告着。幽幽的灯光,我躺在年代已久的藤椅上,莫名的惬意感涌上心头。 

外婆提了一大袋子的肉糊回来,仍心心念想着我儿时最爱吃的馄饨。外公捧出散发着木香的圆桌。外婆进一步加工肉糊,外公擀着馄饨皮儿。当过兵的外公,那双厚实的手一下子轻盈起来。他轻柔地撒着面粉,纷纷扬扬的面粉在空气中舞动,在灯光下飞扬。 

甜甜的笑,却又依稀记起儿时。那个胖乎乎的老人总会一把抱起我,坐在他的腿上。他也总会一只手穿过我的胳膊,生怕我掉下。他,不善于表达,却将他的爱藏在所作所为中。儿时,调皮,总会将面粉抹在他藏蓝色的裤子上,他也不责怪,总是一脸溺爱地看着我。那时,院落里,常常充盈着银铃般的笑声。 

大了,再见此情此景,心中总是溢不住的喜悦。外公迅速地擀好面,舀起一大勺肉馅,薄薄的馄饨皮儿透着光,还依稀瞧见里面的肉馅儿。外婆锅里煮的热水,水汽弥漫,犹如精灵山谷的密林晨雾。馄饨倾泻而下,激荡着水花。 

一碗馄饨出锅,外婆总会先在白瓷碗里拌好佐料,待馄饨出锅,撒上葱花,胡椒粉,轻轻搅拌。外婆特意拿了瓷勺,怕铁勺烫到了我。 

仍是儿时的配方,香气氤氲,熏红了眼角,七分欣喜,三分酸涩。 

面皮自然滑过喉咙,外公外婆看着我,咧嘴笑。尝完一个馄饨,我望着他们,咧嘴笑。鲜香的汤汁配着几丝辛辣,一拍即合的快感。 

夏夜的风轻轻地吹,赶走一天的浮尘。蝉声聒噪,喜悦地吟唱着夏的到来。我多想成为一只麻雀,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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