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犯焉识》读后感1500字
作者:张子怡 时间:2021-04-03 15:08:00 我要投稿!
无人的疆域 ——读《陆犯焉识》有感
压过书页,看到荒得丰美仙灵的大草地,群马群羊群狼,以及一切相克相生、还报更迭的生命。番号从2868变成278的知识分子陆焉识——犯人“老几”,他铺展在政治这块庞大而坚硬的底布上的命运,让我将世态的炎凉和命运的多诡尽收眼底。
以此书作者,当代著名作家严歌苓的祖父为原型,陆焉识聪慧而倜傥,精通四国语言,还会盲写。盛年时流连于浮华地美国,当了一回花花公子,返回上海后开始了风流得意的大学教授生活,也开始了在风情而精明的继母和温婉而坚韧的妻子夹缝间尴尬的家庭生活。后半生因受政治斗争的波及,被禁锢于流放地西北大荒漠,精神的匮乏、政治的严苛、犯人间的相互围猎与倾轧,终使他身上满布的旧时代文人华贵的自尊凋谢成一地碎片。生命转折起落于美国、上海、重庆和西北大漠,在政治与人生相撞的变奏曲之间,在陆焉识与妻子冯婉喻的永恒爱情之间,是对自由的思考和突破。
冯婉喻是硬塞给焉识的妻子,陆焉识抗拒这种主宰、这种传统、这种方式,于是也抗拒冯婉喻。他总觉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也的的确确是不自由的。作为长子,他14岁就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作为男人,他失去了一生仅有的一次爱情机会;作为文人,他因为政治紧张而不能写自己的文字;作为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他被束缚在大荒漠上二十多年。这种自由不足的日子,是不幸的时代与落后的传统所造成的。姑且将这称作“别人给的自由”。与陆焉识比起,婉喻的这种自由才是更少的,少得可怜。不同于焉识婚后便去美国浪荡了五年,也不同于焉识在重庆风流了两年,婉喻被家庭束缚着,被姑姑管教着,为了家而忙碌,年轻时也不曾真正得到过丈夫的爱,“别人给的自由”,她几乎没有。但我始终认为,她比陆焉识要自由的多。
这种自由,以心为界,心无牢笼,处处无牢笼。是“自己给的自由”。
陆焉识被条条框框束缚着,束缚他自由的最大阻力其实是他自己——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在这世界,我们向往的自由,有时却是一生的枷锁,越是渴望,越是求而不得,越是求而不得,越是痛苦不堪,越是不得自由。他的心中没有自由,无论去哪里都没有用,即使是在无人的疆域中,也困若牢笼。婉喻也活在条条框框里,却没有给自己画上条条框框。她爱焉识,用尽了她的气力,她放任自己去爱,不计较焉识对她的冷遇,焉识对她的那点关注,有多少,她便要多少。不以爱为牢笼,她也不为她悲剧的爱情所痛苦。在浙江与江西接壤处的监狱里,自己给的自由给她勇气与毅力,教她在监狱口埋伏了八天,和被秘密押去西北大荒漠的焉识隔着黑暗与雨幕遥遥见了一面。在这里,焉识才发觉到自己的妻子有多野,比他总向往的自由还自由。超脱了世俗的框架,摆脱了他我的索取,不在乎付出与回报是否成正比,婉喻是极其坚韧和自然的女子。文革大背景下,她的子女、学生和领导给她不公,她心中自由坦荡,一派天真纯净,没有察觉到不公,因此没有被不公变成怨妇。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当特赦后的焉识领会到婉喻的自由,他从他渴望了二十多年的家中又回到了西北大荒漠,在这片无人的疆域上放逐他的灵魂,落寞他的理性,检视他的思想——带着婉喻的骨灰。
文革这个政治上的失误,也因为自我放逐,获得了自由与审判。
也许人生本来就是戴着镣铐的舞蹈,那些束缚着你的东西,恰恰也是最美好的。婉喻是焉识寡味的开端,却是他完美的归宿。陆先生早年时总认为婉喻不懂他的自由,他在美国挥霍可供他三生开销的自由,在归国的轮船上哭他的自由,在大荒漠交付他的自由。兜兜转转,婉喻纯净热烈的爱,给予她与和他自由,自给自足的自由,带着他们来到荒得丰美仙灵的大草地,看到群马群羊群狼,以及一切相克相生、还报更迭的生命。
做一个自由的人,心不为形役,形也不为心役,坐拥一整块无人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