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

费曼先生在其自传中提到,“做个讲求实用的人是一种美德”。所言极是道理,讲求实用就是充分利用资源,正应了当今的保护环境这一概念,何不为美德? 

但是我认为,什么都实用,因之什么都浅薄。有时候,无用更是一种美德。 

我所说的无用,绝不是毫无用处,而是没有实际用处。人们偏爱物美价廉的商品,而总听到这样的抱怨:“你看你,尽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是真的没有用处,一无是处吗?人们也偏爱艺术,崇尚艺术,购买艺术,以家中陈列工艺精巧的瓷罐,悬挂意境深远的画为炫耀资本。这些是否有用?既不能满足食欲,也不能弥补私欲,只能用于欣赏与品味。与实际作用的事物相比,艺术是缺少了实际的无用,但散发着美的道理,便是精神领域上的有用。 

北岛曾坦言:“作家是孤独的”。我想,无用之物也是孤独的。如同《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斯特里克兰,“他们说我是痴人做梦,浪费生命,甚至不负责任。我是我为了不愧对自己才不顾一切,就让那热情和梦想的熊熊大火燃烧掉所有道德和社会的羁绊,燃亮我穷尽一生的追求”。他甚是孤独,因为他追求的梦想是无用之物。往往愈往高处的事物,就会愈觉得孤独,因为少有人站在这样的位置。无用之物被认为无用恰恰就是站在了高处的证明,无人理解它的价值,便厌弃它,排斥它。 

可它的无用偏偏是有价值的。社会主要矛盾指出,人类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已与匮乏的社会极不适应。物质的满足已经不能得到愉悦时,人类开始追求精神富足,无用之物恰是这么一个适时的存在。无用之物的居高临下激起了人类天生征服的欲望,以及想要一窥究竟的好奇。于是社会被人潮拉拽着改变,拉拽着不断向前。由此可见,无用之物的价值满足了人类精神上的扩张,进而推动了社会进步,引领了时代潮流。 

若是这样无用之物倒会成了烂俗大街的东西,无用是真的无用了。只可惜人们总是一时热度,追错方向。《松窗梦语》中记载:昔有惜新履择地而行者,有一日失足便不复顾惜。王廷相评:“居身之道犹是,一失足则无所不至。”无用之物从一开始的顾惜沦落为后来的不复顾惜,倒不是本身价值失掉了,只是避免不了沾染尘俗。这让很多人失望,原来也不过耳耳。殊不知,本高贵纯洁的它,又如何堕入深渊。始作俑者依然在衷叹。 

实用非必要。 

无用也必要。 

无用之物保持着它的孤独与价值,人们保持着敬仰与尊重,可为充分必要。若当代青年愿意拯救国民,也可迎风持炬,做成无用的人,享受着无用的孤独,为非充分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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