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话

忘了有多久,我没有坐下来听你说话;忘了有多久,我不再陪你好好吃一顿饭。我记得,你每次给我打来电话,我总是匆匆回答然后以忙为理由急忙挂下。

你说,你老了。

你说小时候宝宝可黏你了,总是扯着你的衣裳让讲故事,你说宝宝以前睡前要听你说很多话,你说宝宝现在可真忙。妈妈说逛街时你总是想要帮忙提东西,或许是想证明你还有用。

你说,你老了。

我们坐在一起,我总是盯着手机;我们走在路上,我总是走在前面,你说小时候你我总是追不上你的步伐而现在该轮到你在追我啦。直到上个星期,妈妈说你又打来电话,问我吃得好吗、穿得暖吗,我才回过神来,几乎每周你都打五次以上的电话而我都接不到……

终于你忍不住来看我,一打开门,就闻到了我最爱的鱼香味,我第一反应就是你来了,立马冲到厨房,果不其然看见你专心致志埋头洗菜,而桌上,摆满了我最爱的几道菜。现在你正弯着腰用手十分投入的洗着菜,没有发现我在你身后。我看见皱纹爬上了你的饱经风霜的双手,我看见岁月无情的划伤了你的脸颊。

在那载满风尘的睫毛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缕缕银发,让我打了个寒颤,时光怎会如此残忍,为何你显得那么苍老。我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你,也是,我连关心都来不及送上。我连一句话都不肯听你说。

我根本不能多想,抱住了你,而此刻,如同小时候在梧桐树下看着银河听你说牛郎织女的那般无声。那时候,是我依偎在你的怀里,现在我的个儿高了些许,而你就安静的在我怀中。我抱住了全世界,这世界中是满满的对我的爱。

不,你没有老。

你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你说过,人一定要有梦想;你说过,每一次努力不一定会迎来成功,但一定会收获喜悦;你说过,在学知识的同时要学会做人;你还说过,人的一生只要做好一件事。

从小到大我都在你身边长大,而现在我却离开了你。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我心里。可为什么,现在我几乎没能坐下来听你说。妈妈总在耳边说你又打来电话,妈妈总说我一天只知道忙自己的事情,你却说孩子长大了要忙的肯定就多啦,哪像我们老年人闲得慌。是啊,当我们都长大了,总会得到一些东西,此时却又在失去。而你日历上的圈点,每日每夜的思念,频繁不断的电话,不就是为了包裹某些热腾腾的东西吗?比方说,爱。

这个夏天我答应来乡下陪你,闻着熟悉的味道,看着小时候走过的田间。每天早上我们都一同起床,你做早饭,我会帮你生火;你喂圈猪我会帮你提食物,而你总是与我争着提重的东西。下午我就做作业看书,而你也不疲惫帮我扇着扇子。听着蝈蝈的鸣叫,看着荷塘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每一天都忙碌并快乐着。就这样,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又到了说离别的日子。

好吧好吧,外婆,我承认,我还未走,其实早已盼望下一个夏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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