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镇说话

“轰轰隆隆叮叮当当……。”6点的小镇异常热闹。

夏尔又睡不着了,隔壁王大爷开始做椅子了。“嗞嗞嗞……。”全是机器的声音。那是王大爷上个月从大城市买来的机器,锋利,闪着火花,据说可以轻松劈开巨石。王大爷以前一天只做一把椅子,现在一小时就是三把。

夏尔只好起了床,他已经失眠了一个月了。走出房间,母亲已经离开了,桌上放着电饭煲,里面还保温着他的饭。夏尔拿起碗坐在门口,吃了起来。

小镇本来路很宽,能过三辆车,但半年前,市里面人来说这里适合改造成古镇,发展旅游业。于是强行将路改窄,还建了张家大宅,王家大院……现在的小镇据说已经和那个著名的“丽江古镇”一样了。

改窄了的小镇,人来人往。夏尔看见那些早起做纪念品的阿公阿婆正在规范的指引下用机器做着荷包、刻着章,脸上是欢喜的神情。

“七点了,收好工具,游人要来了。”镇长骑着他新买的电动车,拿着一个大喇叭迅速通过。“意气风发”,夏尔的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这是上个星期语文课中学到的词语。现在学堂正在停课,进行改造,据说会改成清代的私塾。

于是,在一阵整理东西的叮叮咚咚声后,小镇恢复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阿公阿婆搬出了桌子摆满荷包,拿出椅子,躺在上面,一脸享受。王大爷已经换成了小刻刀,细细的磨刻,一脸认真。阿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收好“美的”拿出一口大锅放在大门,里面煮着几根玉米。

夏尔有那么一刻失神,他似乎听见了夜夜失眠中环绕耳膜的声音——自行车碾过石桥,溪水缓缓流过,小鸟叽叽笑着,阿公阿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咔擦咔擦”急促的照相声打破了一切。夏尔猛地睁开眼。

妈妈,那有个做椅子的爷爷。椅子好好看啊!”小女孩兴奋地说。

女孩妈妈笑着说:“是啊,买一把回去吧。”

听见声响的王大爷放下手中的活路,走了出来,“哎,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很少有人买我们这样自己做的椅子了,孩子们都去大城市了,没有人愿意学这个老手艺了……”

夏尔感到一阵难受。

街对面的阿公阿婆卖力的推销着“手工”荷包。

汽车声在远处响起。

小鸟都飞走了。

夏尔猛地站起,跑了出去。他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这“喧嚣”。

后山的一大片金黄的菜籽花淹没了夏尔,他躺在那里,疲惫不堪。

“亲爱的,你看那油菜花真美,这里真好真自然。”

“是啊,我们在朋友圈里安利一下吧。”

夏尔感到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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