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翘首

天还未完全亮,随着婴孩呱呱落地的啼哭,第一缕阳光洒向了大地。

“媳妇儿,你说叫这小崽子什么名字?”一位脸上都笑出褶子,两手粗糙,指甲缝里还带些泥土的男人笑道。

“就叫翘首吧。”女人虚弱苍白的脸庞,看着男人抱着孩子一脸慈笑。

这是一个偏远山区,但却跟桃花源相差无几。春天,漫山桃花开遍,粉白相间的小精灵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闪着光芒。夏天,绿油油的大树庄严地站在山上,严肃地守卫着这一方净土。秋天,虽然没有红枫叶的艳丽,但人们收获的喜悦却别有一番风味。

冬天,柔软的雪地上冒出了零零散散的朱砂痣,像是大地为了新年喜悦地打扮自己。

小翘首就在这样的桃花源里长大,红砖绿瓦包围的小房子里,总有他奔跑欢笑稚嫩的身影。翘首的母亲是村里小学的语文老师,她从师范大学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坚持要来山区教书,为这里的孩子们指明方向。翘首的父亲是村里的干部,爱种地,他的菜地一向都是整整齐齐的。翘首家里有一棵柳树,夏夜他的母亲就抱着他在柳树下歇凉,给他讲革命英雄的故事,天上的星星似乎也想听故事,都从黑夜里挤出来,静静地闪烁着。

翘首稚嫩的脸庞却十分严肃地说:“我也要当英雄!”

时间如流水般过得飞快,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翘首正经历着公平公正的高考,手中的笔舞动着如战场上挥刀的战士。

儿时的英雄梦成败在此一举。

三天艳阳下的决斗已经结束。翘首的父母都有各自的职责,所以就没能亲自为自家儿子鼓气,但儿子临走时,他们都给了翘首大大的拥抱。

急于把心中激动的心情和考试过程分享给父母的翘首,一考完就坐上了回家路的车。

回家的路曲折而漫长,他整理着思路,如何诉说他所经历的高考,他想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母亲会在这短短三天时间里永远地离开他。

站在一堆石堆前,翘首眼框红了一片,紧咬着牙关。

 翘首的父亲流着眼泪,苍老的声音说着:“你娘非要去救那个贪玩上山的娃,我去的时候,你娘已经从山坡上掉下去了。”

村里的教师没有几个,翘首决定先代替他的母亲职位。

大学录取书邮到了村里。

“翘首!快点去读大学了!”翘首的父亲手中红色的纸张承载着翘首的梦想。

他还在上课,孩子们都有着不舍地望着他,甚至有孩子哭了出来。那个上山的孩子叫做刚子,他望着翘首的眼神有些躲闪。

 翘首走到刚子前说:“我的梦想只能靠你帮我实现了。”他拿过通知书撕碎了洒在了风中……

时光如梭,翘首放弃了大学在村里教书二十年,刚子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为了回报翘首,刚子决心回村发展村子,原先师资紧张的学校重修了一番,读书的条件越来越好。

刚子握着翘首的手,流着热泪:“您就是我们的英雄!”

夜幕低垂,翘首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乘凉。整个村子似乎二十年依然如旧,依旧那么宁静美好。夜晚的星星依旧布满夜空,翘首轻轻说道:“娘,您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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