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鞋
作者:川成 时间:2020-01-17 11:45:04 我要投稿!
夕阳下,破败的小巷里,此时多了一层别样的瑰红.过去的许多时候,李师傅都靠在墙根,手中忙活着将补丁扎在破损的鞋上,粗壮布满老茧的手染满了油渍,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手艺,硬是让一双双四分五裂的破鞋延续着他们本该结束的历史,没得说,比新买的还轻便耐穿。
平时他还顺便修一下自行车,而且很少收取报酬,他说,反正也是闲着,帮帮小忙,也乐得开心。
那时的他,脸上的笑容最是让人舒心,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是呆板,单调得死气沉沉,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鞋子多得穿也穿不完,谁会闲着没事到这儿来修鞋呢,于是,他常常靠在自家门口的墙根抽着旱烟,默默地望着稀疏的路人,渴望有人能上前问,“师傅,你修鞋吗? ”而大多数时候,他的身影总是被四周树立的高楼所遮蔽,显得孤独而又冷清。
又一根快没了,伴随着最后的几粒火星从李师傅嘴角缓缓化作浓厚的烟雾,沿着斑驳的墙根袅袅而起,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墙壁有些发黄,明显是日子久了,被烟熏的。
他正准备往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下一根旱烟,冷不丁一抬头,瞥见街角有个瘦小的身影,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瞧他蓬乱的头发,褴褛的衣衫,手中紧紧抱住一双鞋,脚下,脚下竟只套了双老式的布鞋,那布早破了一大截,露出冻得淤青的几只小脚趾,黑乎乎的,甚至还有凝干的血痕,像是个小乞丐。
那小孩察觉自己被发现后,连忙往后一缩,好半天不敢探出头来,李师傅起了好奇心,缓步走了过去。
转过墙角,他发现那个孩子正怯懦地蜷在那里,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鞋。李师傅和蔼问道:“小朋友,要修鞋吗? ” 那小孩嗫嗫嚅嚅,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迟疑地点点头说:“修...鞋贵...吗? ”
李师傅笑笑说:“不贵,顶多几毛钱。”
小孩听后松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将手中的鞋递了过来,像有千斤重般。李师傅接过来一看,是一双破旧了的老式棉鞋,还不是太破,应该能很快修好,他想。
他拿着那双鞋,走回铺位,拿出很久没动用过的工具,听着清晰的扎补丁的声音像一首老歌 一样沁入自己的五脏六腑,那滋味,抵得上一坛陈年美酒。
沉醉在修鞋中的李师傅没有发现此刻那个小孩正渴望地看着自己,欣喜地看着那双破鞋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晌工夫,鞋已补好了,李师傅叹了一口气,显得有点意犹未尽,无奈地将鞋子递还给小孩,笑道:“小朋友,这鞋钱就不用给了,我还得谢谢你让我这老骨头多活动活动呢。”
小孩一听这话,急道:“不行,不行,我有钱,我真的有钱。”说着急切地在破衣服的口袋里翻找,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的,我明明放在这里面的,这是我奶奶的补鞋钱啊,我捡了好多垃圾换来的,怎么会不见了。”
他急得满头是汗,把每个口袋都翻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上衣一个口袋破了一个小口,想必钱是从这掉的。
李师傅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孩的头,正要劝慰他不必在意。突然,那小孩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对着李师傅说:“叔叔,你人真好,很像收留我的奶奶,奶奶说咱再穷也不能穷志气,现在我没钱,就用我这双破鞋抵了吧,我必须靠自己的努力给奶奶补好这双鞋。”说着飞快地拔掉破败不堪的小鞋,递给李师傅。
李师傅惊诧道:“孩子,这可不成啊,没鞋你咋走路? ”
小孩倔强地摇摇头,说:“没关系的,反正这鞋也破了,穿不穿没什么关系,我这样倒也方便,待会儿,我去垃圾堆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先凑合着吧。”
说完,小孩扭过头,赤着脚,飞快地消失在傍晚的街角。 李师傅愣愣地拿着那双小小的,还略带余温的破鞋,眼前一阵迷蒙。
后来,李师傅的儿子发现李师傅床头摆了双破鞋,便问道:“爹,你床头怎么摆着双小破鞋啊,虽然你补得很好,但也不必放在那儿啊? ”
李师傅笑着摇摇头说:“你不懂,这是世上最珍贵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