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第二十二章

史蒂文·斯托林斯之死并没影响拉斯维加斯的初剪片放映式和停机庆祝会。这正是斯基皮·迪尔的专长。也是制片界疏通感情的事情。斯托林斯确实是个明星,但他已不再是大牌明星。他确实在肉体上跟许多女人做过,在心里跟数百万女人做过,但他的做只不过是一种相互的快感。即使阿西娜、克劳迪娅、迪塔·托米这样的电影界妇女,以及另外三位女明星,一点也不感到伤心,就连富于漫思想的人也难以想象。大家一致认为,史蒂文·斯托林斯会希望电影演下去,若是因为他死了就取消停机庆祝会和初剪片放映式,那会比什么事都让他感到痛苦。 

在电影界,每拍完一部电影,你要彬彬有礼地告别绝大多数情人,就像你昔日在舞会上辞别舞伴一样。 

斯基皮·迪尔声称,在华厦大酒店举行庆祝会,并在同一晚上放映初略剪接的影片,这本是他的主意。他知道,阿西娜在几天就要离开美国,他要看看阿西娜是否确实不用重拍任何场面了。 

事实上,在华厦大酒店举行停机庆祝会和初剪片放映式的主意,是克罗斯提出来的。他是作为一种恩惠而要求的。 

“华厦会因此而大为风光,”克罗斯对迪尔说,“我跟你讲讲我的计划。我要让每一位制片人员以及你所邀请的每一个人,免费住一夜——包括吃住和饮料。我给你和班茨一幢别墅,给阿西娜一幢别墅。我提供保安人员,凡是你所禁止的人——比如新闻记者,一概不准观看初步剪接片。你已经叫喊多年了,说是要别墅。” 

迪尔琢磨了一下。“仅仅为了风光?” 

克罗斯对他咧嘴一笑。“你们还会招来数以百计的人,他们带着大笔的现金。赌场会赚到好大一部分。” 

“班茨不赌钱,”迪尔说,“我赌。你们能赚到我的钱。” 

“我给你5万元的贷款,”克罗斯说,“你要是输了,我们不催你偿还。” 

迪尔给说服了。“好的,”他说,“不过,这必须是我的主意,否则我就做不通制片厂的工作。” 

“当然可以,”克罗斯说,“不过,斯基皮,你我在一起做了许多事,到头来我总是吃亏。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你一定要搞好。”他对迪尔笑了笑,“这一次你不能让我失望了。” 

迪尔生平中难得有几次像现在这样,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克罗斯并没有威胁他。他看样子是真诚的,似乎是在说明一个事实。 

“不要担心,”斯基皮·迪尔说,“我们三周拍摄完毕。为三周后拟订计划吧。” 

这时,克罗斯必须确保阿西娜同意来参加停机庆祝会和初步剪接片的放映。“酒店确实有这个需要,我也需要再见到你。”他对阿西娜说。 

阿西娜同意了。现在,克罗斯必须确保丹特和洛西务必到场。 

他邀请丹特来拉斯维加斯,谈谈洛德斯通和洛西的计划,准备根据洛西在察局的冒险经历,拍一部电影。大家都知道,洛西和丹特现在是好朋友。 

“我希望你替我在吉姆·洛西那里美言几句,”克罗斯对丹特说,“我想做他这部影片的合伙制片人,我愿意投资一半的预算。” 

丹特被这话逗乐了。“你对这部电影还真够认真的,”他说,“为什么?” 

“赚大钱呗,”克罗斯说,“还有女人。” 

丹特笑了。“你早已赚到大钱和女人了。”他说。 

“高级的。赚大钱和高级的女人。”克罗斯说。 

“你怎么不邀请我参加这次庆祝会呢?”丹特问,“我怎么从未住过别墅呢?” 

“替我在洛西那里美言几句,”克罗斯说,“你会兼而得之。把洛西带来。另外,你要是想找个约会对象,我可以安排你约见蒂法妮。我看过她的演出。” 

对丹特来说,蒂法妮是纯粹肉欲的最终化身,她房丰满,脸蛋光滑细长,厚唇大嘴,高高的个子,修长的双。丹特头一次来了兴致。“别胡说八道啦,”他说,“她的块头是我的两倍。想象得到吗?那就说定了。” 

这有点太露骨,不过克罗斯料想,各家族禁止在拉斯维加斯施暴这件事,会使丹特心里踏实些。 

接着,克罗斯漫不经心地添了两句:“就连阿西娜也要来。我所以想涉足电影业,主要就是因为她。” 

博比·班茨、梅洛·斯图尔特和克劳迪娅乘坐制片厂的飞机,从拉斯维加斯飞来了。阿西娜和其他演员像迪塔·托米一样,乘坐自己的私人拖车,从拍摄场赶来了。韦文参议员像华达的州长一样,将代表华达州,而那位州长则是韦文亲自挑选来担当此任的。 

丹特和洛西将住在一幢别墅的两个套间里。利亚·瓦齐及其随员住在另外四个套间里。 

韦文参议员、州长及其随员将住在另一幢别墅里。克罗斯挑选了一些歌舞女郎,为他们安排了一次私宴。他希望,有他们在场,即使方对即将发生的事进行调查,也不会穷追不舍。这些人会利用他们政治上的影响,制止任何宣扬和法律追究。 

克罗斯完全违背了规定。阿西娜占有一座别墅,可是克劳迪娅、迪塔·托米和莫莉·弗兰德斯也住在那座别墅的几个套间里,另外两个套间里住着利亚·瓦齐的4人分队,保护阿西娜。 

第四座别墅分配给班茨、斯基皮·迪尔及其随从。另外3座别墅住着利亚的20个部下,他们将取代原来的保安人员。然而,瓦齐的人员都不得参与正式行动,他们也不了解克罗斯的真正意图。执行刺杀任务的只有利亚和克罗斯。 

在这两天,克罗斯关闭了别墅的珍珠赌场。好莱坞的多数人,不管成就多大,都不能在赌场赌钱。早已登录好赌注的那些豪富来宾接到通知,说各别墅正在整修,无法向他们提供膳宿。 

克罗斯和利亚·瓦齐在计划时决定,克罗斯杀死丹特,利亚杀死洛西。如果唐断定他们有罪,并认定是利亚杀死了丹特,他或许会干掉利亚一家人。如果唐查明了真相,他不会进而去报复克劳迪娅,她身上毕竟流淌着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血液。 

另外,利亚对吉姆·洛西还有点个人宿怨,他憎恨所有代表政府的人,因此,在干这冒险的事情时,为何不夹杂一点个人的喜好。 

真正难办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两人分开,如何把他们的体搞得无影无踪。美国各家族始终有一条规定:不许在拉斯维加斯杀人,以便确保民众接受赌博。唐是坚决实行这条规定的。 

克罗斯心想,丹特和洛西不会怀疑这里有圈套。他们并不知道利亚发现了夏基的体,因而了解了他们的意图。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做好准备,以防丹特攻击克罗斯。后来,利亚就在丹特的营垒中设置了一个密探。 

召开庆祝会那天一大早,莫莉·弗兰德斯就乘飞机赶到,她跟克罗斯有要事商讨。她带来加利福尼亚最高法院的一位法官以及洛杉矶天主教区的一位主教大人。他还带来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份遗嘱,克罗斯签署这份遗嘱时,那两个人将作为目击者。克罗斯知道,他活下去的可能很小,便仔细考虑了他在华厦大酒店一半股份的去向。他的股权价值500万美元,这可不是一个区区小数。 

遗嘱给利亚的妻室留下一笔宽裕的终生养老金。其余的钱分给克劳迪娅和阿西娜,给阿西娜的那部分先由阿西娜保管,以后交给她女儿贝瑟妮。他觉得他在世上所关切的没有别人了,用不着再留钱给谁了。 

莫莉、法官和主教来到了顶层套房,法官称赞他的理智,这么年轻就立下了遗嘱。主教平静地审视着这豪华的套房,仿佛是在掂量罪恶的报应。 

这两个人都是莫莉的好朋友,为他们做无偿服务工作。经克罗斯特意要求,莫莉叫来了记号员。克罗斯需要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贿赂不了、恐吓不住的见证人。 

克罗斯给众人喝饮料,遗嘱的签署手续办完了。法官和主教走了。虽说他们是请来的,可是他们又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在拉斯维加斯这个赌窝参加一部电影的停机庆祝会。他们毕竟不是国家的当选官员。 

套房里只剩下了克罗斯和莫莉。莫莉把遗嘱的原件交给了他。克罗斯说:“你自己留了一份,是吗?” 

“当然,”莫莉说,“我要说的是,你告诉我怎么写遗嘱的时候,我感到惊讶。我不知道你和阿西娜这么亲密。再说,她自己已经很有钱了。” 

“她可能需要更多的钱。”克罗斯说。 

“她女儿吗?”莫莉说,“我了解她的情况。我是阿西娜的私人律师。你说得对,贝瑟妮可能需要那笔钱。我把你想到别处去了。” 

“是吗?”克罗斯说,“为什么?” 

莫莉平静地说:“我原以为是你杀死了博兹·斯坎特。我把你看成了一个残忍的黑手成员。我还记得那个可怜的家伙,我帮助他逃脱了一起杀人罪。我记得你提起过他,据说在一起毒品交易中被人杀死了。” 

“你瞧你全搞错了。”克罗斯一面说,一面对她笑了笑。 

莫莉冷漠地瞅着他。“你让博比·班茨诈去了你在《梅萨丽娜》里的那份利润时,我也感到很惊讶。” 

“那没有多少钱。”克罗斯说。他想到了唐和戴维·雷德费洛。 

“阿西娜后天要去法国,”莫莉说,“要待好久。你跟她一起去吗?” 

“不,”克罗斯说,“我这儿的事情太多了。” 

“好吧,”莫莉说,“跟你在电影初剪片放映式和停机庆祝会上再见。也许那初步剪接片会使你认识到,你让班茨诈取了多大一笔钱。” 

“无所谓。”克罗斯说。 

“你知道,迪塔在初步剪接片前面加了一个献辞,献给史蒂文·斯托林斯。班茨对此会大为恼火的。” 

“为什么?” 

“因为史蒂文把班茨搞不成的女人全搞了,”莫莉说,“男人真坏透了。”她添了一句,然后走掉了。 

克罗斯到台上坐下来。他下面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们川流不息地走进商业街两边各饭店的赌场。桃花遮篷上的霓虹灯闪耀着各家的招牌:凯撒、桑兹、海市蜃楼、阿拉丁、沙漠客栈、星尘——紫、红、绿,形成一道五彩缤纷的虹,长长的没有尽头,直至你抬起眼来,朝沙漠和远方的山望去。后响的烈日也盖不过这斑斓的光彩。 

《梅萨丽娜》剧组的人要到3点才会陆续到来,到那时候,如果事情搞砸了,他将最后一次见到阿西娜。他拿起台上的电话,打到他分给利亚·瓦齐居住的别墅,叫利亚到顶层套房来一趟,他们好把计划再斟酌一番。 

正午时分,《梅萨丽娜》拍摄完毕。迪塔·托米要最后来一个旭日东升的镜头,映衬罗马战场上一次可怕的血洗。阿西娜和史蒂文·斯托林斯都垂头俯视着。迪塔拍的是斯托林斯的替代演员,面部用影加以掩饰。直到下午快3点的时候,装运摄影机的卡车、在摄影场充当住所的大型活动拖车、供应伙食的活动厨房、服装拖车以及运载公元前兵器的车辆,都一辆辆地驶进了拉斯维加斯。还驶来许多其他车辆,因为克罗斯照拉斯维加斯的旧风俗来安排这次盛会。 

他为拍摄《梅萨丽娜》的上下的每一个人免费提供住房、伙食和饮料。洛德斯通制片厂开出了一个300多人的名单。这当然是十分慷慨的,当然建立了好感。不过,这300多人将把相当一部分薪水留在赌场的秘密金库里。这是格罗韦尔特告诉他的。“当人们感到高兴、想要庆贺的时候.他们就要赌钱。” 

《梅萨丽娜》的初步剪接片在晚上10点放映,但是不配音乐,也不带特技效果。影片放完后,便举行停机庆祝会。曾为大蒂姆开过晚会的华厦大舞厅,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电影,另一部分地方大些,用来吃自助餐,听乐队演奏。 

到下午4点钟,人人都住进了酒店和别墅。谁也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两个富有魅力的世界好莱坞和拉斯维加斯聚会在一起,一切东西都免费。 

新闻界对于严密的保安措施感到恼怒。不准进入别墅和舞厅。甚至不能拍摄这一盛大事件的参与者。不能拍摄影星、导演、参议员和州长、制片人和制片厂厂长。甚至不能进去观看初步剪接片的放映。他们在赌场游来荡去,出高价贿赂下等的赌徒,拿他们的身份证进入舞厅。有些人倒也得逞了。 

4个剧组工作人员、两个愤世嫉俗的特技替身演员、两个伙食班的男人把身份证卖给了记者,1,000美元一个。 

丹特·克莱里库齐奥和吉姆·洛西非常欣赏他们的豪华别墅。洛西惊讶地摇摇头。“就靠浴室的金子,一个窃贼也能生活一年。”他大声说道。 

“不行,活不了一年,”丹特说,“6个月就完了。” 

他们坐在丹特的套间的起居室里。两人没有打电话给客房用餐服务部,因为那只偌大的厨房冰柜里装满了一盘盘的三明治和开胃薄饼,一瓶瓶的进口啤酒和最佳的葡萄酒。 

“我们全安顿好了。”洛西说。 

“是的,”丹特说,“事成之后,我就要求外公给我这座饭店。那时候我们就为终生做好了安顿。” 

“最要紧的事情是把他单独搞到这里。”洛西说。 

“这事我来办,你不用担心,”丹特说,“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就把他拉到沙漠里。” 

“你怎么把他搞到这座别墅里呢?”洛西说,“这是最要紧的事。” 

“我就告诉他乔治乘飞机秘密来到这里,想要见他,”丹特说,“然后我就下手,你跟在后面收拾。你熟悉犯罪现场,知道他们搜寻什么。” 

他又若有所思地说:“最好的办法是把他扔进沙漠里。他们永远找不到他。”他顿了顿,“你知道皮皮丧生的那天晚上,克罗斯躲着不见乔治。他不敢再躲避他了。” 

“可他要是躲避可怎么办?”洛西问,“我就要整夜待在这里手。” 

“阿西娜的别墅就在隔壁,”丹特说,“你只要敲敲门,就会交好运的。” 

“太紧张了。”洛西说。 

丹特咧嘴一笑,说道:“我们把她和克罗斯一起拉进沙漠里。” 

“你发疯了。”洛西说。他意识到确实如此。 

“为什么不呢?”丹特说,“为什么不开开心呢?沙漠大得很,完全可以扔掉两具体。” 

洛西想到了阿西娜的肉体,她那妩媚的脸蛋,她的声音,她那仪态万方的气度。哦,他和丹特要开开心。他早已成了杀人犯,不妨再做个强犯。马洛,皮皮·德利纳,加上他的老伙伴菲尔·夏基。他当了三次杀人犯,却壮不起胆来强女人。他这辈子抓了不少反常者,不想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反常者,而且是为了一个向全世界兜售肉体的女人。不过,他面前这个戴着滑稽帽子的小无赖,还真是个风流人物。 

“我来尝试一下,”洛西说,“我邀请她过来喝一杯,她要是来了,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丹将让洛西的理分析逗乐了。“人人都自找麻烦,”他说,“我们也在自找麻烦。” 

他们把计划详细地研究了一番,丹特随即便回到房里。他把浴缸放满水,想用一用别墅里价格昂贵的香水。他躺在热气腾腾的香水里,他那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乌黑的、马鬃式的头发涂满了肥皂,变成了一个白花花的大顶髻,他在考虑他的命运。等他和洛西把克罗斯的体抛进沙漠距离拉斯维加斯几英里远的地方,这次行动最棘手的事情就开始了。他得说服他外公,让他相信他是清白的。要是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可以承认是他杀害了皮皮,他外公就会宽恕他。唐总是特别疼他。 

而且,丹特现在也成了家族的铁榔头。他要申请担任西部的老板,华厦大酒店的霸主。乔治将会反对他,但是文森特和佩蒂则会保持中立。这两人愿意靠他们的合法公司生活。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乔治是个白领阶层的人。将来总有一天,作战的勇士将要称王称霸。他可不想退到上流社会。他要率领家族再现辉煌。他永远不会放弃主宰生死的大权。 

丹特走出浴缸,洗了洗淋浴,把粘在一起的头发上的肥皂水冲洗干净。他往身上喷洒装在别致的小瓶子里的古龙香水,往头发上涂抹装在雅致的管子里的凝发香膏,一面仔细地阅读说明书。接着,他走到手提箱那里,从文艺复兴式的帽子里选了一顶,上面镶嵌着一层形同油沙司的宝石。帽子上的线都是金黄和紫的。摆在那里显得很滑稽,但是一戴在头上,丹特可就着了迷了。他看上去像个王子。特别是镶嵌在前面的那一溜绿宝石,犹为神气。今天晚上,阿西娜就要看到他这副模样,或者,如果不是阿西娜,就让蒂法妮看到。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两个人还可以等一等。 

丹特穿戴好以后,就开始琢磨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他要住在一幢别墅里,简直比任何宫殿都豪华。他将拥有取之不尽的美貌女人,一自食其力的女郎,就在华厦大酒店的歌舞厅里唱歌跳舞。他可以在6家餐馆吃饭,吃的是6个国家不同风味的饭菜。他可以下令杀死一个敌人,奖赏一个朋友。他要做现代条件允许下的罗马皇帝。妨碍他的只有克罗斯。 

吉姆·洛西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思量着他所走过的人生旅程。他前半生是个了不起的侦探,一个名副其实的社会卫士。他极度憎恨一切罪犯,尤其是黑人。后来,他渐渐地改变了。新闻媒体指责侦探残忍,他对此忿懑不已。他保护社会不受社会渣滓的危害,可这个社会偏偏要攻击他。他那些上司身穿镶着金边的制服,却要站在对人民胡说八道的政客一边。那些政客总在胡说人们不能仇恨黑人。这话错在哪里呢?大多数罪恶都是黑人犯下的。难道他不是个自由的美国人,不可以随意憎恨任何人吗?他们是些蟑螂,可以毁掉整个文明。他们不想干活,不想学,开夜车对他们来说是开玩笑,除非是让他们在月光下投篮球。他们抢劫手无寸铁的市民,把他们的女人变成了女,无视法律和执法者,真让人无法容忍。他的职责是保护富人不受穷人的伤害。他自己也渴望做个富人。富人能买得起的衣服、汽车、食品、饮料,特别是能搞到手的女人,他统统都想要。当然,这是美国的梦想。 

事情是从受贿保护赌博开始,接着是搞点谋,迫毒品贩子支付保护费。他为自己的“英雄侦探”身份感到骄傲,这是对他的勇敢表现的奖赏,但是他却捞不到钱。他还在购买廉价的衣服,那点工资还得用得十分仔细,以便细水长流过日子。他保护富人不受穷人侵犯,却得不到报偿,而且还是个穷光蛋。不过,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在公众看来,他比犯罪分子还低下。他有几位执法的朋友,由于执行任务而受到起诉,送进了监狱,或解除了公职。强犯、窃贼、抢劫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作案的武装强盗,他们享受的权利比侦探还多。 

长年以来,洛西心里常为自己的经历鸣不平。新闻界和电视指责执法人。该死的米兰达权利,该死的美国公民自由协会,让那些该死的律师去巡逻6个月,他们准会竖起一个绞架。 

不管怎么说,他曾玩弄花招,进行殴打和威胁,迫歹徒供认自己的罪恶,然后将其送进监狱。不过,洛西不会完全出卖自己,他是个极其出的侦探。他不能在成了杀人犯以后出卖自己。 

忘掉那一切,他要发财了。他要把他的盾形徽章和勇敢嘉奖扔还给政府和民众。他要做华厦大酒店的保安主任,拿10倍的工资,他要待在这个沙漠的天堂里,怀着欣喜的心情,看着洛杉矶在犯罪分子的袭击下土崩瓦解,他可不再打击犯罪分子。今天晚上,他要观看《梅萨丽娜》这部影片,然后出席停机庆祝会。也许还能来一下阿西娜。这时,他心里有些畏怯,尽管一想到要发挥这样的功能,他觉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痛。在庆祝会上,他要竭力向斯基皮推售一部以他的生平为素材的故事片,他可是洛杉矶察局最伟大的侦探。丹特对他说过,克罗斯愿意投资,这倒挺有意思。他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愿意为他的电影投资的人呢?问题很简单。他知道,他要是洗手不干,丹特就会杀了他。洛西虽说是个硬汉,但他知道他杀不了丹特。他太了解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人了。 

刹那间,他想起了马洛,一个恭恭顺顺的黑鬼,总是喜气洋洋的,乐意合作,非常讨人喜欢。他一向都很喜欢马洛,他的被害这件事真让他感到难过。 

吉姆·洛西还得等待几个小时,才能观看电影和参加庆祝会。他可以到赌场去赌博,可赌博是一项愚蠢的活动。他决定不干这事。他晚上有几件事情要做。先是看电影,参加庆祝会,然后在凌晨3点,要帮助丹特杀死克罗斯·德利纳,把他埋在沙漠里。 

那天傍晚5点,博比·班茨邀请《梅萨丽娜》剧组的主要人员到别墅喝点庆功酒:阿西娜、迪塔·托米、斯基皮·迪尔,出于礼貌,还邀请了克罗斯·德利纳。只有克罗斯推辞了,说什么今晚非同寻常,饭店里事务太多,不容分身。 

班茨带来了最近“情场上的俘虏”,一个名叫约翰娜的朝气蓬勃、似乎涉世不深的少女,这是一个物新秀的人在俄勒冈的一个小镇上发现的。根据合同,她被雇佣两年,每周付给500美元工资。她长得十分漂亮,但是没有一点天赋,浑身透着一股冰清玉洁的气息,而这清白本身就是一种额外的魅力。然而,她带着超出她年龄的机灵,一直不肯跟博比·班茨睡觉,直至他答应带她来拉斯维加斯观看《梅萨丽娜》的初映。 

斯基皮·迪尔住在班茨的别墅里,就在隔壁的一个套间,他待在班茨的房里不肯走,害得班茨不能马上跟约翰娜干起来,班茨为此有些恼火。斯基皮向他兜售一部故事片的设想,他还真有些着迷了。为一个原型故事着迷,这是制片人合理的工作容。 

迪尔向班茨谈起了吉姆·洛西,说他是洛杉矶察局最了不起的英雄侦探,一个高大英俊的家伙,兴许还能亲自扮演片名角,因为这是关于他生平的故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真实”的传记故事,你可以虚构任何希奇古怪的故事情节。 

迪尔和班茨都知道,说洛西能扮演自己实属无稽之谈,编造出来哄骗洛西廉价出卖他的原型故事,同时也为了欺骗大众。 

斯基皮·迪尔兴致勃勃地述说了故事梗概。兜售一个并不存在的原型故事,谁也比不上他。他一时喜不自禁,连忙拿起电话,没等班茨提出异议,便邀请那位侦探参加下午5点的鸡尾酒会。洛西问他能不能带个朋友,迪尔以为是女朋友,便告诉他说可以。斯基皮·迪尔作为一个电影制片人,就喜欢把各行各业的人融合在一起。很难说会出现什么奇迹。 

克罗斯·德利纳和利亚·瓦齐待在华厦大酒店的顶层套房里,仔细温当晚的行动计划。 

“我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在恰当的位置,”利亚说,“我控制别墅大院。他们谁也不知道你我要干什么,这事没有他们的份儿。不过我听说,丹特从聚居区拉来几个人,正在沙漠里给你挖坟。今晚我们可得小心。” 

“我担心的是今晚以后的事,”克罗斯说,“那时候我们要应付唐·克莱里库齐奥。你看他会相信我们的说法吗?” 

“不会,”利亚说,“不过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克罗斯耸耸肩,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丹特杀害了我父亲,现在还要杀死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希望唐从一开始就没站在他那一边。那样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利亚审慎地说道:“我们可以中途而废,把问题摆到唐面前。让他决定采取什么行动。” 

“不行,”克罗斯说,“他不会决定制裁他外孙的。” 

“当然,你说得对,”利亚说,“不过,唐变得温和了一点。他任凭好莱坞的那些人诈骗你,这在他年轻的时候是决不会容许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轻慢无礼。” 

克罗斯往利亚的杯子里又斟了些白兰地,还给他点燃了雪茄。他没有向他说起戴维·雷德费洛。“喜欢你的房间吗?”他打趣地说道。 

利亚着雪茄。“真是荒谬。搞得这么华丽。有什么用呢?什么人需要这样生活?大过分了。让你消耗力量,惹人妒忌。如此侮辱穷人并不明智,那还不如索杀了他。我父亲是西西里的富翁,可是从未过着奢侈的生活。” 

“你不了解美国,利亚,”克罗斯说,“哪个穷人进到那座别墅里面,都会感到欣喜。因为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也会住在这样一座别墅里。” 

这时候,顶层套房的私用电话响了。克罗斯拿起话筒。他心里微微一振。是阿西娜。 

“电影开映前我们能见一面吗?”她问。 

“只有你来我房里,”克罗斯说,“我实在走不开。” 

“好大的架子,”阿西娜冷冷地说道,“那我们就在庆祝会以后相见啦,我很快就要离开,你可以到我的别墅来。” 

“我实在去不了。”克罗斯说。 

“我明天早上要去洛杉矶,”阿西娜说,“后天飞往法国。你要是不来,我们就不能私下相见了……你要是来的话。” 

克罗斯瞧了瞧利亚,利亚摇摇头,皱了皱眉。于是,克罗斯对阿西娜说道:“请你现在来我这儿,好吗?” 

他等了许久,阿西娜才说:“好吧,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派车和保安人员去接你,”克罗斯说,“他们在你的别墅外面等你。”他挂上电话,对利亚说:“我们得替她留神。丹特疯狂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伙美貌佳人为班茨别墅里的鸡尾酒会增添了光彩。 

梅洛·斯图尔特带来了一位在戏剧界享有盛誉的年轻女演员,他和斯基皮·迪尔计划让她扮演吉姆·洛西逸事的女主角。她颇有埃及女郎的美貌特征,五官分明,气度不凡。班茨带着他的新宠约翰娜,此人不知姓什么,是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阿西娜从来没有显得如此光华照人,周围是她的几个朋友:克劳迪娅、迪塔·托米和莫莉·弗兰德斯。阿西娜异常平静,可是约翰娜和那位戏剧女演员莉莎·朗盖特,仍然带着近乎敬畏和妒忌的心情望着她。两人都来到阿西娜跟前,她是她们期望取而代之的女皇。 

克劳迪娅问博比·班茨:“你邀请我哥哥没有?” 

“当然邀请了,”班茨说,“他太忙了。” 

“谢谢你把欧斯特的红利给了他家里。”克劳迪娅说着咧嘴一笑。 

“是莫莉敲了我的竹杠。”班茨说。也许是因为马里昂喜欢克劳迪娅的缘故,他向来都很喜欢她,因此并不在意她跟他打趣。“她拿大炮对准了我的脑袋。” 

“可你偏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办,”克劳迪娅说,“要是马里昂还活着,他准会同意。” 

班茨木然地盯着她。他突然感到眼泪汪汪。他一辈子也做不成马里昂那样的人。他怀念他。 

与此同时,斯基皮·迪尔缠住了约翰娜,跟她讲起了马上要拍的影片,影片中有个重要的场面,描写一个天真的少女被一个毒品贩子粗暴强后杀害。“你没有多少实践经验,不过,只要我能通过博比这一关,你就可以来试演了。”他顿了顿,随即以亲热的口吻说道:“我想你应该改个名字。约翰娜太古板了,不利于你的事业。”意思是指她未来的明星身份。 

他注意到约翰娜的脸刷地红了。想起来还真够感人的,年轻姑相信自己的美貌,渴望做明星,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姑渴望做圣徒一样。当欧斯特·韦尔的冷笑浮现在他眼前时,迪尔心想,你想笑就尽管笑吧,这毕竟是心灵的渴望。在那两种渴望中,结果往往是受尽磨难,而不是享尽荣华,不过那只是事情的一方面。有朝一日,他要拍一部巨片。 

果然不出所料,约翰娜去找班茨洽谈了。迪尔来到梅洛·斯图尔特和他新结交的女朋友莉莎那里。虽然莉莎很有戏剧天赋,但是斯基皮怀疑她演电影是否有发展前途。对于她这种美人来说,摄影机太冷酷无情了。就才智而言,她不适宜扮演很多角。但是,梅洛非要让她在洛西的影片中出演女主角,而梅洛有时是违拗不得的。那女主角只不过是个胡诌八扯、无足轻重的角。 

迪尔亲了亲莉莎两面的脸颊。“我在纽约见过你,”他说,“演得棒极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希望你参加拍摄我这部新片。梅洛认为,这将是你在电影界的突破。” 

莉莎冲他冷冷一笑。“我要看看剧本。”她说。迪尔心里冒起一阵恼怒,就是他常常感到的那种恼怒。她遇到了人生的机缘,却要看什么该死的剧本。他看得出来,梅洛给逗乐了。 

“当然可以,”迪尔说,“不过请相信我,我不会给你一个与你的天分不相称的剧本。” 

梅洛作为情人,从来不像作实业家那样热切,他说:“莉莎,我们可以保证让你在一部A级片中担任女主角。跟戏剧不一样,电影剧本并不是神圣的文本,可以进行改动,以便符合你的心意。” 

莉莎向他投去了略显亲切的微笑。她说:“你也相信那一派胡言?舞台剧本是要修改的。我们到城外去试演,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吉姆·洛西和丹特·克莱里库齐奥走进房里。迪尔连忙跑过去迎接,把他们介绍给在场的人。 

洛西和丹特两人待在一起,简直有些滑稽。洛西又高大又英俊,衣服剪裁得无可挑剔,尽管拉斯维加斯正是7月酷暑天,他却一本正经地穿着衬衣扎着领带。丹特站在他旁边,肌肉极其发达的身上穿了一件T恤衫,显得鼓鼓囊囊的,镶着亮晶晶的绿宝石的文艺复兴式的帽子戴在又黑又粗的头发上,而且人长得那样矮。屋的其他人都很熟悉形形的虚幻世界,他们知道这两个人虽然很神秘,却并非是虚幻的。他们的面孔太茫然、太冷漠。这是虚幻的东西复制不出来的。 

洛西立即跟阿西娜搭话,告诉她他多么盼望看见她出现在《梅萨丽娜》里。他抛弃了他那威风凛凛的仪态,变得有些谄媚取宠了。女人总是觉得他很迷人,难道阿西娜能够例外? 

丹特喝了一杯酒,然后坐在沙发上。除了克劳迪娅,谁也没有走近他。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不超过三次,他们所有的是儿时的回忆。克劳迪娅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们小时候,丹特曾经打过她,但她一想起他来.总是怀有几分柔情。 

丹特立起身拥抱她。“表妹,你看上去很美。我们小时候你若能这样美,我决不会动不动就打你。” 

克劳迪娅摘下了他那顶文艺复兴式的帽子。“克罗斯跟我说起你的帽子。这些帽子使你看上去很漂亮。”她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说,“就连罗马教皇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帽子。” 

“他可有好多帽子,”丹特说,“如今谁会想到你成了电影界的巨头?” 

“最近你在做些什么?”克劳迪娅问。 

“我经营一个肉食公司,”丹特说,“供应各大饭店。”他笑了笑,然后问道:“听着,能不能把我介绍给你这位美丽的明星?” 

克劳迪娅把他带到阿西娜跟前,洛西还在甜言蜜语地纠缠她。阿西娜一见到丹特的那顶文艺复兴式的帽子,便禁不住笑了。丹特摆出一副迷人的滑稽相。 

洛西在继续恭维阿西娜。“我知道你们的电影一定很了不起,”他对她说,“开完庆祝会以后,也许你会让我护送你回别墅,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喝一杯。”他在扮演一个出侦探的角。 

阿西娜巧妙地拒绝了他的挑逗。她朝他甜蜜地笑了笑。“我倒是很愿意,”她说,“不过,我打算在庆祝会上只待半个小时,不想让你错过这个机会。我得赶乘明天的早班飞机,飞往法国。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丹特很钦佩她。他看得出她厌恶洛西,也有些惧怕他。可是她使洛西觉得,他总有办法干她一次。 

“我可以跟你一起飞往洛杉矶,”洛西说,“你的班机什么时候起飞?” 

“你是一片好心,”阿西娜说,“不过,这是一架很小的私人包机,已经没有空位了。” 

她平安地回到别墅,给克罗斯打电话说,她这就过去。 

阿西娜首先意识到的,是加强了保安措施。通往华厦大酒店顶层套房的电梯里增设了卫,开电梯要用一把特殊的钥匙。电梯里的天花板上装有安全摄像机,电梯门一打开,走进一个前厅,里面有五个人。一个立在电梯门口迎接她。另一个人坐在一张孤桌前,桌上摆着一排电视屏幕,另外两个人坐在厅角玩牌。另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体育画报》。 

这些人部以一种特殊的眼光打量着她,脸上还露出略感惊讶的神情,这种情景她见识得多了,无非是认定她具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美貌。但是,好久以来,这已激不起她的虚荣心了,眼下只能使她意识到某种危险。 

坐在桌前的那个人按了一下电钮,打开了克罗斯套房的门,她走了进去,门也随即关上了。 

她来到套房的办公室。克罗斯来接她,把她领进了起居室。他迅疾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随即把她领进了卧室。两人一声未吭,却脱掉了衣服,赤身体地抱在了一起。克罗斯抱着她的肉体,盯着她那光华照人的面孔,觉得十分快慰,不由得发出了叹息。“我宁愿什么事情也不干,成天看着你。” 

作为回答,阿西娜只管抚他,让他亲吻她,把他拉倒在床上。她觉得,这个男人可是真心地她,她叫他干什么他都会在所不辞,她反过来也要满足他的一切心愿。长久以来,她第一次整个身心都作出了反应。她真心地他,喜欢跟他做。然而她始终清楚,他具有一定的危险,即使对她也是如此。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穿好衣服,来到了台上。 

拉斯维加斯沐浴在霓虹灯的光彩之中,傍晚的太照射着街道和华丽的饭店,洒下了一大片金的光辉。远处是沙漠和山。他们终于单独待在了这里,别墅的绿旗帜无打采地悬在了空中。 

阿西娜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能在放电影和开庆祝会时见到你吗?”她问。 

“很抱歉,我去不了,”克罗斯说,“不过,我会去法国找你的。” 

“我发现要见你真是难哪,”阿西娜说,“电梯锁着,有那么多卫把守。” 

克罗斯说:“只是防备这几天,城里的陌生人太多了。” 

“我见到你的表兄弟丹特了,”阿西娜说,“那个侦探像是他的同伙。两人组成了迷人的一对。洛西非常关心我的安康,以及我的日程安排。丹特也提出要帮忙。他们挺为我安全抵达洛杉矶心的。” 

克罗斯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会安全抵达的。”他说。 

“克劳迪娅说,你和丹特是表兄弟,”阿西娜说,“他为什么要戴那些滑稽帽子?” 

“丹特是个好人。”克罗斯说。 

“可克劳迪哑告诉我说,你们两个从小就是冤家对头。”阿西娜说。 

“不错,”克罗斯亲切地说,“但他并不因此而成为坏人。” 

两人默不作声了,下面的街道让车辆和行人阻塞了,这些人要去各家大酒店吃饭、赌博,梦寐以求那充满危险的乐趣。 

“这么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阿西娜说,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仿佛要抵消她说的话。 

“我说过,我去法国找你。”克罗斯说。 

“什么时候?”阿西娜问。 

“不知道,”克罗斯说,“要是我没去,你就知道我死了。” 

“情况这么严重吗?”阿西娜问。 

“是的。”克罗斯说。 

“你一点也不能跟我讲讲这事吗?”阿西娜问。 

克罗斯没有立即回答。“你会安然无恙的,”他说,“我想我也会安然无恙的。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 

“我等你。”阿西娜说。她亲了亲他,然后走出卧室,走出套房。克罗斯望着她,然后走到台上,见她出了大酒店,到了柱廊那里。他看着他的卫人员开车把她送回她的别墅。随后,他拿起话筒,给利亚·瓦齐打电话。他叫瓦齐进一步加紧对阿西娜的保护。 

晚上10点时分,华厦大酒店舞厅的戏场上座无虚席。观众都聚集在这里,等候观看《梅萨丽娜》初步剪接片的放映。戏场里有一个要员就座区,座位都是软扶手椅,中央还有个电话台。有一个座位空着,放着一个花环,上面写着史蒂文·斯托林斯的名字。另几个座位上坐着克劳迪娅、迪塔·托米、博比·班茨及其伙伴约翰娜、梅洛·斯图尔特和莉莎。斯基皮·迪尔立即占据了电话。 

阿西娜来得最晚,剧组低层次的工作人员和特技替身演员向她喝彩。她朝中央的扶手椅走去时,高层次的工作人员、配角演员以及坐在扶手椅上的众人都鼓起掌来,亲吻她的面颊。这时,斯基皮·迪尔拿起话筒,通知放映员开映。 

黑暗的背景中出现了“献给史蒂文·斯托林斯”一行字,观众怀着沉默无语的崇敬之情鼓起掌来。博比·班茨和斯基皮·迪尔反对插入这个献词,但是迪塔·托米否决了他们的意见,班茨心想,天晓得为什么。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初步剪接片,再说,这种伤感会造成一定的新闻效应。 

接着,影片开始了…… 

阿西娜非常迷人,她在银幕上比在实际生活中更富有感,而且还是个很风趣的人,凡是熟悉她的人,对此都不感到惊奇。的确,克劳迪娅特意写了一些台词,来展示她的这一素质。简直是不惜代价,那几个关键的做场面演得颇为高雅。 

《梅萨丽娜》历尽种种艰难险阻,毫无疑问会取得巨大成功,而且这还是在没有最终配乐和没有特技效果的情况下取得的。迪塔·托米欣喜若狂,她终于成为一名大牌导演。梅洛·斯图尔特在盘算,他要为阿西娜的下一部影片要多少钱。班茨看上去不太高兴,他也在为同一件事发愁。斯基皮在算计他能赚多少钱,他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飞机了。 

克劳迪娅比谁都激动。她的作品搬上了银幕。她是一个人独自完成的,写出了一部具有独创的剧本。多亏了莫莉·弗兰德斯,她得以从总收入中提成。当然,本尼·斯莱作过少许修改,但是还不足以署上他的名字。 

大家都围在阿西娜和迪塔·托米周围,向她们表示祝贺。但是,莫莉把目光投向一个特技替身演员。特技替身演员都是些疯疯癫癫的杂种,不过他们身强力壮,很有床上功夫。 

献给史蒂文·斯托林斯的花环给碰到了地板上,被人们踩来踩去。莫莉看见阿西娜走出人,拾起花环,把它放回到椅子上。阿西娜瞧见了莫莉的目光,两人都耸了耸肩,阿西娜羞涩地笑了笑,仿佛在说:这就是电影。 

走到舞厅的另一边。一支小乐队在演奏,可是人人都在急急忙忙地吃自助餐。随即便开始跳舞了。莫莉走到那个特技替身演员跟前,他正虎着脸四下张望,正是在这种庆祝会上,他这样的人最容易受到诱惑。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受人赏识,最让他们气不过的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影星可以在银幕上狠揍他们,而在实际生活中,他们可以宰了这些搞同恋的杂种。那人领着莫莉步入舞池…… 

阿西娜在庆祝会上只待了一个小时。她风度翩翩地接受众人的祝贺,她也注意到自己风度翩翩,并且为之讨厌。她跟“主要灯光助手”等剧组成员跳舞,然后又跟一个特技替身演员跳,此人有些放肆,她便决定离开。 

华厦的罗尔斯轿车在等候她,车里坐着一个持司机和两位卫人员。她在她的别墅门口走出罗尔斯轿车时,惊奇地发现吉姆·洛西从隔壁别墅里走出来。他走到她跟前。“你在今晚的电影里显得棒极了,”他说,“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长着这么优美的肉体。特别是那屁股。” 

阿西娜本想谨慎一些,可是司机和两个卫已经下了车,摆好了位置。她的戏剧训练包括一项容,就是在演员摆好位置以后,要把舞台封锁起来。她发觉那3个人处在很安全的位置,哪一条火力线也危及不到他们。她还注意到,洛西以略带鄙视的目光打量他们。 

“那不是我的屁股,”阿西娜说,“不过还要谢谢你。”她对他笑了笑。 

突然,洛西抓住了她的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他说,“你为什么不跟一个真正的家伙试一试,那些冒牌演员同恋者有什么意思。” 

阿西娜把手了回来。“我也是个演员,我们不是冒牌货。晚安。” 

“我可以进去喝一杯吗?”洛西问。 

“对不起。”阿西娜说,随即去按别墅的门铃。门打开了,开门的是阿西娜从未见过的一个男仆。 

洛西迈步想跟她一起进去,接着,阿西娜为之一振,男仆走出门来,忽地把她推进别墅。那三个卫人员挡在洛西和门之问。 

洛西以轻蔑的目光望着他们。“这是搞的什么鬼名堂?”他说。 

男仆依然待在门外。“阿奎坦恩小姐的保安人员,”他说,“你必须走开。” 

洛西拿出他的察身份证,说:“你们瞧瞧我是谁,”他说,“我要把你们一个个踢得屁滚尿流,然后把你们关起来。” 

男仆看了看他的身份证。他说:“你是洛杉矶的,在这里没有管辖权。”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说:“我是拉斯维加斯县的。” 

阿西娜·阿奎坦恩仍然待在门道里。她真没想到,她的这位男仆居然是个侦探,不过这下她可明白了。“请你们不要小题大作。”她说,随即便冲着他们关上了门。 

那两个人把身份证放回茄克口袋。 

洛西朝那几个人挨个狠狠瞪了一眼。“我记住你们几个。”他说。那几个人谁也没搭理他。 

洛西转身走了。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干。两小时后,丹特·克莱里库齐奥要把克罗斯·德利纳带到他们的别墅里。 

丹特·克莱里库齐奥头戴文艺复兴式的帽子,在庆祝会上玩得很痛快。他采用嬉戏的办法为重大的举动做准备。饮食组的一个姑引起了他的注意,可那姑没有怂恿他,因为她盯上了一个特技替身演员。那个替身演员朝丹特恶狠狠地瞪了几次。丹特心想,算他幸运,我今晚有正经事要办。他看了看手表,也许阿西娜早已陷入了吉姆这个家伙的圈套。蒂法妮虽说已经许给了他,但始终没有露面。丹特决定提前半小时动手。他使用话务员提供的私人号码,给克罗斯打电话。 

克罗斯接了电话。 

“我需要马上见到你,”丹特说,“我在舞厅里。庆祝会棒极了。” 

“那就上来吧!”克罗斯说。 

“不,”丹特说,“我要传达指示。不在电话里,也不在你房里。下来吧。” 

沉默了半晌。然后克罗斯说:“我下去。” 

丹特选好一个位置,可以观察克罗斯从舞厅里穿过。他身边似乎没有保安人员。丹特把帽子往下拍了拍,想起了他们一起度过的童年时代。克罗斯是让他害怕的唯一男孩,正因为怕他,他经常和他打架。不过,他喜欢克罗斯的那副模样,经常羡慕他。他羡慕他表兄的自信。真是太糟糕了…… 

一旦杀死了皮皮,丹特就知道不能让克罗斯活着。现在再杀了克罗斯,他就得向唐作出交代。不过,丹特从不怀疑外公喜他,他总是把他的心表露出来。唐也许不喜欢他这样做,但他决不会行使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来惩罚他可的外孙。 

克罗斯就站在他面前。现在,他必须把克罗斯带到别墅,洛西等在那里。事情很简单。他开击毙克罗斯,然后他们就把他的体拉倒沙漠里埋起来。就像皮皮·德利纳经常鼓吹的那样,并非是想入非非。汽车早已停在别墅后面,准备把体拉走。 

克罗斯突然对他说道:“什么事?”他看上去并无疑心,甚至也无戒心。“好漂亮的新帽子!”他说,随即笑了笑。丹特一向很羡慕这副笑容,好像这家伙了解丹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 

丹特装出慢慢腾腾的样子,说起话来声音很低。他抓住克罗斯的手臂,把他拉到外面,来到五颜六的大帐篷前面,这顶大帐篷花去华厦大酒店1,000万美元。蓝、红、紫的闪光洒在他们身上,让沙漠上空的月亮一照射,变成一片白的冷光。丹特对克罗斯小声说道:“乔治坐飞机赶来了,待在我的别墅里。绝密。他要马上见你。所以我在电话里什么也不能说。” 

克罗斯看样子很感兴趣,丹特心里不禁乐滋滋的。“他叫我什么也不要告诉你,不过他很气愤。我想他查明你父亲遇害的事了。” 

一听这话,克罗斯沉着脸瞅了他一眼,几乎有些气愤。随后他说:“好的,我们走吧。”他领着丹特穿过酒店的庭园,朝别墅大院走去。 

大院门口的4个卫认识克罗斯,挥手让他们进去。 

丹特神气活现地打开门,摘下他那顶文艺复兴式的帽子,然后说:“请进。”随即诡秘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副既调皮又诙谐的神情。 

克罗斯走了进去。 

吉姆·洛西好像冷水浇头,满腔怒火,离开了阿西娜的卫,回到了他自己的别墅。然而,他用头脑的局部估量了一下局势,发出了一个告信号。那些卫在那里干什么?不过,胡嘀咕什么,她是电影明星,博兹·斯坎特那样折腾她.一定是把她吓坏了。 

他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别墅。里面似乎阒无一人,个个都去参加庆祝会了。他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准备好对付克罗斯。他走过去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他的格洛克手,擦得铮光锃亮。他又打开另一只手提箱,里面有个隐藏的口袋,口袋里放着一只装满子弹的弹盘。他把几样东西放在一起,背上腋下手套,把手插在里面。他全准备好了。他发觉自己并不紧张,他在这种情况下从不紧张。正是由于这一气质,他才成为一个出察。 

洛西离开卧室,走进厨房。这座别墅里还真有不少走廊。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进口啤酒,一盘开胃薄饼。他咬碎一只薄饼,吃了鱼子酱。他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快慰的叹息,他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人就该这样生活。他后半辈子就要享受这一切:鱼子酱,歌舞女郎,也许哪一天还有阿西娜。他只需要办好今晚的事。 

他端着盘子和酒瓶,走进偌大的起居室。 

最先使他吓了一跳的是,地板和家具上都盖着一层塑料布,将整个起居室映衬得白煞煞的。接着,在一张盖着塑料布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人,嘴里叼着一只细雪茄烟,手里端着一杯桃子白兰地。原来是利亚·瓦齐。 

洛西心想,这他的是怎么回事?他把盘子和酒瓶放在咖啡桌上,对利亚说:“我一直在找你。” 

利亚了一口雪茄,喝了一口白兰地。“你现在找到我了,”他说,随即站起来,“你可以再打我啦。” 

洛西是个经验丰富的人,顿时觉起来。他在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先前曾纳闷别墅的其他套间为什么没有住人,他觉得这事很蹊跷。他漫不经心地打开外套的纽扣,向利亚咧嘴一笑。他心想,这次不光是打你啦。丹特还要过一个小时才能把克罗斯带来,他可以一面等候一面干起来。他既然带着武器,就不怕跟利亚一对一地交手。 

猛然间,屋里涌进来一帮大汉。他们是从厨房、走廊和电视室涌来的,一个个都比吉姆·洛西还要高大。只有两个人手持出鞘的手。 

洛西对他们说:“你们知道我是察吗?” 

“我们全都知道。”利亚以毫不含糊的口吻说道。他走到洛西跟前。与此同时,那两个人把手住了洛西的后背。 

利亚伸手在洛西的上衣里搜了搜,掏出了格洛克手。他把手递给一个下属,然后迅疾地将洛西自上而下地轻轻拍了拍。 

“听着,”利亚说,“你以前总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来了,请问吧。” 

洛西还依然不怎么害怕。他只是担心丹特带着克罗斯赶来。至于他自己,曾经历过那么多险情,都千幸万幸地活下来了,他相信最后是不会完蛋的。 

“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斯坎特那家伙,”洛西说,“为此我早晚要杀了你。” 

“你还得早一点下手,”利亚说,“晚了就不行了。是的,你说的不错,现在你可以开心地死去了。” 

洛西仍然难以相信有谁敢于残杀一个官。诚然,毒品贩子会跟察交火;诚然,有的黑人发疯了,一看见你亮出徽,会开打死你,银行抢劫犯逃跑时也会这样。但是哪个暴徒也不敢打死一个官。这会引起方的大肆追捕。 

他伸手想推开利亚,以便控制局势。但是,骤然令人一惊,一串子弹射进了他的肚子,打得他两簌簌发抖。他开始往下倒去。有一个粗重的东西砸在他头上,耳朵火辣辣地疼,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跪在地上,觉得地毯像一只大垫子。他抬起头来。利亚·瓦齐立在他跟前,手里拿着一根细丝绳。 

利亚·瓦齐花了两天缝好了他要用来装体的两只袋子。袋子是用暗褐的帆布制作,袋口装有束带。每只袋子装得下一只大人体。袋子漏不出血来,一拉上束带,还能像行军袋似的背在肩上。洛西没注意沙发上放着两只袋子。这时,几个下属把他的体装进一只袋子,利亚拉紧了束带。他让袋子竖靠着沙发。他命令下属把别墅包围起来,但是没得到他明确传唤之前,不得露面。他们知道接到传唤后该怎么办。 

克罗斯和丹特从大院门口朝丹传的别墅走去。白天沙漠上空的太留下了一个大蒸笼,夜晚的空气还热得令人难以忍受。两人都汗淋淋的。丹特注意到克罗斯穿着宽松长、开襟衬衫、扣好的上衣,他可能带着武器…… 

7座别墅,绿的旗帜微微飘动,在沙漠上空的月亮的辉映下,呈现出十分壮观的景致,看上去像是昔日的建筑物,上面安着台,窗户上架着带褶边的绿凉篷,白的大门加上了金的装饰。“瞧瞧那里,”他说,“漂亮吧?我听说你在搞那个演电影的漂亮们。恭喜呀。等你跟她玩腻了,告诉我一声。” 

“一定,”克罗斯亲切地说,“她有点喜欢你和你的帽子。” 

丹特摘脱帽子,急切地说:“谁都喜欢我的帽子。她真说她喜欢我吗?” 

“她让你给迷住了。”克罗斯冷冷地说。 

“迷住了,”丹特若有所思地说,“真是棒极了。”一时间,他在捉洛西是否把阿西娜领到别墅里喝一杯。这可是锦上添花了。他感到很高兴,他把克罗斯搞得不知所措,他从口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表哥多少有点恼火。 

他们来到别墅门口。周围似乎没有卫。丹特按了按门铃,等了等,又按了按门铃。眼见没有人答应,他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他们走进洛西的套问。 

丹特心想,也许洛西和阿西娜已经上床了。这种行动方式可是太糟糕了,不过他会照样完成任务的。 

丹特把克罗斯领进起居室,惊愕地发现,地板和家具上盖着光洁的塑料布。一只褐的大行李袋竖靠着沙发。沙发上还有一只同样的行李袋,不过这是只空袋子。一切都罩在塑料布下面。“天哪,这他的是什么东西?”丹特说。 

他转脸对着克罗斯。克罗斯手里握着一支很小的手。“不让血流到家具上,”克罗斯说,“我要告诉你,我从不认为你的帽子漂亮,我也从不相信我父亲是让行凶抢劫犯杀害的。” 

丹特心想:他的洛西上哪儿去了?他大声呼唤他,同时又想:这种小口径手绝对抵挡不住他。 

克罗斯说:“你这一辈子都是圣迪奥家族的人。” 

丹特急忙向旁边躲闪,随即朝克罗斯扑去。他的策略生效了,子弹打在他肩膀上。他欣喜了一刹那,觉得他要得胜,不想那颗子弹炸掉了他的半个手臂。他认识到毫无希望了。接着,他真让克罗斯感到震惊。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猛地扯起地板上的塑料布,卷成了一个球。鲜血汩汩地从他身上淌下,他双臂缠满了塑料布,摇摇晃晃地往后退,随即举起塑料布做银盾。 

克罗斯上前去。他蓄意朝塑料布上开,然后又开。子弹一爆炸,丹特的脸上几乎沾满了染成红的塑料碎片。克罗斯再开时,丹特的左边大几乎从身上脱落了。丹特倒下去了,白的地毯溅上了一个个红的同心圆。克罗斯在丹特身边跪下来,拿塑料布把他的脑袋裹起来,再对着上面开。那顶文艺复兴式的帽子还戴在他头上,虽然被打得向上炸开,但依然跟脑袋连在一起。克罗斯发现,这顶帽子是被一只夹子固定在脑袋上,不过是固定在一只空脑壳上,似乎在漂浮。 

克罗斯立起身,把进腰背后面的套里。恰在这时,利亚走了进来。两人对视着。 

“大功告成,”利亚说,“到浴室里洗一洗,然后回到酒店。把你的衣服处理掉。我要把拿去擦干净。” 

“还有地毯和家具呢?”克罗斯问。 

“都由我来管,”利亚说,“洗一洗,回去参加庆祝会。” 

克罗斯走了以后,利亚见大理石面桌上有一支雪茄,便点燃了起来,一面一面查看桌上有没有血迹,结果没有找到。但是,沙发和地板上却浸满了血。唉,这就麻烦了。 

他拿塑料布把丹特的体裹起来,由两个下属帮忙,装进了那只空帆布袋。随后,他把屋里的塑料布全都集拢起来,装进了同一只布袋。装好以后,就把束带拉紧。他们先把装着洛西的袋子搬到别墅的车库,扔到汽车上。然后又跑了一趟,去搬装着丹特体的袋子。 

利亚·瓦齐将那辆运货车做了改装。货箱分为两层,中间有个空问。利亚及其下属将两只袋子塞进空间里,然后把两层的带子扎起来。 

利亚是个称职的人,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货车里有两罐汽油。他亲自把它们提到别墅里,洒在地板和家具上。他安了个导火线,可以给他5分钟撤离的时间。然后他就爬上汽车,开始了向洛杉矶的长途行驶。 

在他前面和后面,是他小分队的成员。 

第二天清晨,他才把车开到正在等候他的快艇前面的铺路上。他卸下两个袋子,把它们搬到快艇上。快艇驶离了海岸。 

将近正午时分,快艇开到远离海岸的大海上,他监视下属把装着两具体的铁笼缓缓地投到大海里。这两个人领受了他们最后的圣餐。 

莫莉·弗兰德斯跟着她那位特技替身演员溜走了,不是跑到别墅,而是跑到特技演员在酒店的卧室里,因为莫莉虽说喜欢淡薄名利的人,但却多少有一点好莱坞的势利观念,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跟一个下等人胡搞。 

天刚破晓的时候,庆祝会也接近了尾声,只见太冉冉升起,像是预示不祥地穿着红衣裳,一道细细的蓝烟袅袅上升,去迎接初升的太。 

克罗斯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然后又回到了庆祝会上。他跟克劳迪娅、博比·班茨、斯基皮·迪尔和迪塔·托米坐在一起,欢庆《梅萨丽娜》的巨大成功。突然,从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好莱坞的人都往外跑。克罗斯也跟了出来。 

一道细细的火柱呼呼地往上冒,窜得比拉斯维加斯商业街的霓虹灯还要高。火柱以沙山为背景,形成了一个大枕头状的梅雨和玫瑰的云彩。 

“哦,天哪,”克劳迪娅说,一面紧紧地抓住了克罗斯的肩膀,“是你的一幢别墅。” 

克罗斯闷不作声。他望着别墅上空的绿旗帜被烟火吞噬了,听见救火车呜呜地驶过商业街。为了掩饰他杀人留下的血痕,1,200万美元被付之一炬。利亚·瓦齐是个称职的人,他不惜代价,不招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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