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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说了一些话,对戴弗斯夫人的表现表示怨恨;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新的事情?“是的,”他说,“我从她傲慢无礼的丈夫那里收到一封信,他自称是在她的鼓动下写的。信的内容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猜想我打算与你结婚,于是就蛮横无礼地进行恐吓罢了。我生气极了,”他又说,“因此读完之后就把它扯成上百片,抛撒在空中,并嘱咐信差说,让他的主人知道我是怎样对待他的来信的。那人说了一些话,我想他是说他的夫人要到这里来,但我不许她的脚跨进我家的门里来。我猜想我这个处理方式将会阻止她来。”

我对这感到忧心忡忡;他说,“帕梅拉,如果我有一百个姐姐全都反对我,那对我也不会有丝毫影响;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但是你从她弟弟的高傲中已经吃了很多苦头,因此应该预料从姐姐那里也会遇到一些困难。总而言之,我觉得我们姐弟二人不仅在血统上非常亲近,而且在思想上也太相似了。但这不是她的事情。如果她要想把它当作她的事情,那么她处事应该更加恰当一些才是。她不知道良好的礼貌是什么,所以就没有理由夸耀她的门第。”

“先生,”我说,“一位这样善良的弟弟与一位这样高尚的姐姐之间发生了不和,而我成为不和的根由,我对这感到很遗憾。”“别这么说,帕梅拉,因为这是我们幸福前程难以避免的结果。只是有一点,由于她是我姐姐,所以请你自己好好地容忍它,并让我来使她明白她本人处事轻率这一错误。”

“先生,”我说,“如果以极为谦逊的态度对待善良的戴弗斯夫人能对她起一点作用的话,那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我的努力来使她的脾气缓和下来。”“帕梅拉,”他答道,“你不能设想,你成了我的妻子以后,我还会容许你去做与你身分不相称的任何事情。我知道一个丈夫的责任,并会保护你的身分,就像你生下来就是一位公主一样。”

“先生,您的善心好意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我说,“但是我根本不认为文雅的性格就表明心灵的卑贱。这是我应当预料到的一个考验,我会很好地经受得住,因为我会从中享有许多好处,这些足以抵偿这种考验带给我的苦恼。”

“唔,”他说,“一切事情将做这样安排:我们以后谈到我们的结婚时,彷佛它将在下星期举行似的。我发现有暗探在对我进行侦察。如果戴弗斯夫人知道了我们结婚的日子,只怕她会在这天来到之前对我进行一次不受欢迎的拜访,那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因此我已嘱咐仆人们在今后十天或十二天之内不能到房屋外面跟任何人会晤。朱克斯太太告诉我,大家都说下星期四是我们举行婚礼的日子。彼得斯先生想看看我的小教堂,我将让他来协助威廉斯先生;名义上是在这个星期四(因为你不愿意把时间提得更早)早上来跟我一起吃早饭,不需要其他人;我将请求彼得斯先生在几天之内保守秘密,甚至连他自己家里的人也不让知道。我的女孩子对这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啊,先生,”我答道,“您在各个方面都十分宽厚,因此我对您建议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是我希望戴弗斯夫人与您不要再继续争吵不和下去;当她前来看您,像往常那样跟您在一起住两三个星期时,我在这段时间中会躲藏起来,不到她跟前露面。”

“唔,帕梅拉,我们以后再谈那件事。那时你应当做我认为合适的事情;我将判断,你与我应当做什么。但是使事情更为恶化的是,在她本人完全没有成功之后,她竟唆使她的丈夫,那位有爵位的笨蛋,写信给我。我要是把那封信保存下来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让你看看,一个通常像傻瓜一样行事的人竟擅自像个大老爷似地写起信来;但我猜想那是我姐姐起草的,而他,可怜的人,只是一名唯命是从的誊写员罢了。”

* * *

星期二

主人刚才让我弹奏大键琴,并且边弹边唱。他高兴地称赞我的弹奏与歌唱。我所做的每件事他都称赞;他由于怀着善心好意,所以对我十分偏爱。

一点钟

我们乘着马车出去兜风,刚刚回到家中。我高兴听到他评论英国作家、特别是诗人的谈话。他在大学毕业前曾经进行上流社会所称的教育旅行①,参观过欧洲大陆的一些国家;他向我叙述他在意大利与法国所见到的一些名胜古迹和奇风异俗,我听了很感兴趣。他说,他想去他另一个宅第中,因为他原先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待这么久(连一半的时间也没有),所以不大清楚他本人在这里要做些什么事情。“帕梅拉,”他说,“当我到了那里,我们在那里定居下来以后,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我有这样多的朋友来打扰你了;因为我有许多事情要整顿、改进;我必须到伦敦去,我跟那里的银行家有一些来往账目,它们借贷的时间比通常要长一些。”他又说,“在即将来到的冬天,我也许会领你到镇上去领略一下那里的娱乐。”我说,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娱乐,我绝不会鼓励他这种爱好。

①旧时英国贵族子弟到欧洲大陆旅行,以完成自己的教育阶段。

“我毫不怀疑,我会很幸福,”他说,“我希望你也会这样。我没有染上很大的恶习,但我也不自称是个极为纯洁的人,我的女孩子。”我听到他讲这些话感到有些遗憾,因为他是以一种有些轻浮的态度说这些话的,这种轻浮态度跟前面的话题不完全适合;而且他彷佛是要我做好心理准备,有关他本人未来的幸福,如以正当的动机去衡量,他恐怕不会是一个十分守规矩的男子。为了他本人的缘故,这使我感到不快。我感到一种冲动,就说,“先生,如果您能向您的心说明您的行为,我将永远认为您是对的。但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到最大的幸福,都只是昙花一现,时间十分短促,我们的生命再长最终也是过眼烟云(请原谅我说得这么一本正经);我希望我们此生会十分幸福,并期待到了另一个世界上时,我们在那里的快乐也将会经久不衰。”

“你说得很好,帕梅拉;你我今后要多交谈,我会逐渐习惯这种思想方法。只是你不能突然间对我过分严肃;不过我要嘱咐你,在你的谈话中,只要得当,你可以说说你那可爱的神学道理,务必不要克制着不说,说的时候还要显得高兴,这样就不会在我们那些单纯无害的享乐上笼罩上一层阴云了。”

我听到他的话满脸通红,默默无言,担心我已冒犯他了。考虑到我们在一起相处还没多久,我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是很冒失的;但是他和善地说,“如果你正确地注意我所说的话,我就不需要重复,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劝阻你在合适的场合,把你自己心上那些可爱而虔诚的冲动绕着弯儿讲给我听。我的帕梅拉,你的善良不是偶然的表现,而是建立在原则基础之上的。”“先生,”我说,“我毫不怀疑,只要我用意好,您总会宽容我的。”